彈指一揮間,已快二十八歲了,很多人早已當(dāng)了阿娘、阿婆,而我,還未成親。阿耶阿娘也已日漸老去,唯一的心愿,便是我能找到可托付終身之人。成親,便能了了他們的心愿,也能斷了我與江楓彼此的念想。而韋仲哥哥,他便可安心地離開,去完成他的夢想??墒?,成灝,他是我命中注定成親的那個人嗎?才與他相識半年,一切都太快了,像是一場夢,那么的不真實(shí)。
夜里,柳詩然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
三日后,竟下起了雪。柳詩然望著天空飄落的雪花,想起了韓愈的詩,不禁吟道:“白雪卻嫌春色晚?!?p> “故穿庭樹作飛花?!背蔀蝗怀霈F(xiàn),接著吟道。
“三日已過,想好了嗎?阿姐?!背蔀χ鴨柕?。
“阿姐?”柳詩然有些疑惑。
“比我年長一歲,自然是阿姐。這個年齡還未嫁出去,也就只有我不嫌棄。”成灝笑著說道。
“豈有此理!好,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才不會答應(yīng)嫁給你,除非,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绷娙挥行琅?。
“什么問題,才不會難倒我?!背蔀孕艥M滿。
“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說,樹葉的離開,究竟是風(fēng)的追尋,還是樹的不挽留呢?”柳詩然又想到了這個一直困擾她的問題,有些傷感。
“都不是?!背蔀h落的雪花,接著說道:“是一場風(fēng)花雪月過后的,無可奈何?!?p> “一場風(fēng)花雪月過后的,無可奈何?這個答案好,我怎么沒想到呢?”柳詩然突然眼睛泛起淚花。
“那么,你給我的答案呢?是否愿意嫁給我?”成灝望向柳詩然說道。
“我今日來赴約,站在這里,就是答案。”柳詩然微笑著回道。
“我早知道你會答應(yīng)。”成灝為柳詩然拂去頭發(fā)上的落雪。
“只是,我常年在軍營,沒有太多時間陪你。嫁給我,你會吃很多苦?!背蔀畟械卣f道。
“君愛龍城征戰(zhàn)功,我自然理解支持了。你放心吧,與君一日為夫婦,千年萬歲亦相守?!绷娙豢粗难劬?,說道。
“我就知道,你是那個,可以和我并肩作戰(zhàn)的人。”成灝很是欣慰,緊緊抱住了柳詩然。
柳詩然依然有些不知所措,默念:這是夢嗎?這個生命中意外出現(xiàn)的人,我竟然答應(yīng)嫁給他?可這漫天的飛雪是真實(shí)的,或許他說的對,樹葉的離開,是一場風(fēng)花雪月過后的,無可奈何。
轉(zhuǎn)眼,便到了成親的日子,成灝將柳詩然接回家中拜堂,望著阿耶阿娘高興的樣子,柳詩然很是欣慰??蛇@一刻,沒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澀,她曾千百次向往的洞房花燭,那個人是江楓,如今,他已為人夫,她也已為人婦,他們此生,注定再無交集,只是陌路,從此,她必須要斷了對他的念想。而過了今天,韋仲也要離開了,不知這輩子還是否能再見到。成灝,不是她此生最愛的人,但或許是,出現(xiàn)的最合適的人吧,或許,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柳詩然這樣安慰自己,努力讓自己笑,不讓眼淚掉下來。
第二日,成灝趕回軍營,柳詩然一人待在家中,想到今日,韋仲該離開了,心痛不已,拿起玉簫,吹奏了起來。
她心里默念:韋仲哥哥,我便用這簫聲,為你送別吧。從此以后,你終于可以做回你自己,終于可以,為自己活一次了。不用擔(dān)心我,我會過得很好,不管你走到哪里,都要好好保重自己。韋仲哥哥,再見!
聽著這簫聲,韋仲騎馬準(zhǔn)備離開。雪,再次下了起來,韋仲望向媯州城,想起這些年的種種,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