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維多莉婭
“負(fù)荊者……似乎從來沒有退團(tuán)者，至少近十年內(nèi)都沒有?！辈漳群孟窈芟矚g“近十年內(nèi)”這個詞，她的社會履歷大概只有十年?！拔矣悬c恐懼?！?p> “他們有禁止改宗還俗的戒律嗎？”野胡捋了捋小胡子。
“沒有，但也沒有先例?！辈漳劝殉戎伙嫸M，莉莉姆立馬小跑過來，取走空杯再添橙汁?！拔矣X得想要正式退團(tuán)，必須去找負(fù)荊者騎士團(tuán)的團(tuán)長——維多莉婭?！?p> “我曉得，當(dāng)今亞旦國最強(qiáng)大的武裝力量領(lǐng)導(dǎo)者，我聽說負(fù)荊者和苦宗合并了，就是那個非武裝的、信奉苦神的組織?！币昂木埔埠裙饬耍蚶蚰吠耆焕硭?。
“就算沒合并也差不多了?！辈漳日砹艘幌骂^上的金發(fā)?！熬S多莉婭三年前發(fā)現(xiàn)了我，把我拉了過去?！?p> “你在當(dāng)騎士的這幾年有沒有什么功勛建樹？或是維多莉婭是否關(guān)注你？”野胡問。
“沒有吧，我想沒有……”波琳娜閉眼冥思了一小會兒，睜開眼接著說：“哦，對了，還有一個副團(tuán)長，她叫安娜。她可能是我退團(tuán)的最大的阻力，她平時看上去很正常，但一旦談及宗教事物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不容許有半點違背戒律的事，據(jù)說她的閣樓上還有一具鐵處女……”
“但你并沒有違背，不是嗎？”野胡翹起了二郎腿?！澳阆胱屛?guī)湍戕o職？”
“你能幫我嗎？”波琳娜質(zhì)問。
“不懂，說不定你可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野胡想了想，問：“你有沒有試探過團(tuán)長或副團(tuán)長的態(tài)度？”
“沒有，我不敢?！辈漳葒@了口氣?！拔液ε?，害怕閣樓上的鐵處女，害怕黑暗的監(jiān)獄，我可不想像某個圣女一樣遭受火刑——你能幫我嗎？野胡先生?！?p> “應(yīng)該能吧，畢竟我也不想看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如女教皇瓊安般被馬拖死?！币昂浇邮至诉@個活?！袄蚶蚰罚〗酉聛硎悄愕臅r間！”
“好嘞！”莉莉姆把一杯新的橙汁端過來，手里捧著紙和筆，一躍跳到波琳娜面前的一把椅子上?！皝韲D！我是管賬的，這一次任務(wù)的賞金是？”
“你覺得該有多少？”波琳娜忽然反問莉莉姆。
“嗯……”莉莉姆掰著手指數(shù)了半天了，估計她的算術(shù)也不好?！拔灏賯€凱亞斯幣吧。”
“那我出五千塊。”波琳娜淡淡的說。
“什么？！”莉莉姆一驚。
“那是我的全部積蓄?！辈漳妊凵駡远ǖ恼f：“我希望你們能全力以赴?！?p> “好！”莉莉姆欣喜若狂，因為老板已經(jīng)好久沒有漲工資了，這下賺大發(fā)了！“還有一個問題，那個什么騎士團(tuán)長住在哪兒？教堂？”
“她，她不?；貓F(tuán)里，只是在必要的時候出現(xiàn)，大部分團(tuán)中事務(wù)是由副團(tuán)長處理的。”波琳娜又抿了一口橙汁。
“哦……”莉莉姆的筆“唰唰”作響，她開始記錄線索了?！澳撬粋€人常干些什么？總不能像某個廢物一樣只知抽煙、打牌、喝酒吧……”
“我還會釣魚……”野胡小聲嘀咕。
“啊……她常去冥想，去參悟苦神之類的?！辈漳劝鸭缂字匦卵b備上，站起身準(zhǔn)備離開?！暗也恢浪谀膬黑は??！?p> “好吧?！崩蚶蚰酚执髮懸煌ǎ驯咀雍仙??！袄习搴臀胰栆幌聢F(tuán)長可否能退團(tuán)，你一定要藏好呦。免得我們前腳剛問，后腳副團(tuán)長就帶著絞繩來找你了?！?p> 波琳娜走到門口，明媚的陽光揮灑在她的金發(fā)上，熠熠生輝。她非常感激的望著野胡，鞠了一口躬，轉(zhuǎn)身走回到瓦弗利特廣場上的騎士列隊中。
野胡不再關(guān)門，而是降下簾幕，打開窗。他神秘兮兮的問莉莉姆：“她有武器嗎？”
“有靈魂還是沒靈魂？”莉莉姆又穿上了圍裙，繼續(xù)做飯，早飯恐怕要變成午飯了。
“都說。”野胡自己手動倒了半杯酒。
“一把長槍，一柄劍。”莉莉姆精心翻弄著炸雞，嬉皮笑臉的說：“劍有靈魂，槍沒有，但她都沒帶在身上。”
沒錯，在這個是世界上，武器是會有靈魂的，據(jù)說這是“神”的力量所致的，也可以說是造化弄人。
在遠(yuǎn)古時期，擁有“靈魂”的武器及其持有者曾展開過戰(zhàn)爭，這場戰(zhàn)爭使得生靈涂炭，最后在“神”的介入下，戰(zhàn)爭才結(jié)束。
擁有靈魂的武器是很罕見的，可見這個波琳娜并不簡單。
“……神的力量……當(dāng)然首先不能是苦神……”野胡一邊凝神望向廣場上的騎士們，一邊上大衣。“該干活咯。”
———————————————
雪，在下著，飄飄揚揚地從天上落下，白色翻蓋了天地。
亞旦國最高的高峰——亞旦山上，天寒地凍，白雪皚皚。
山巔雪線之上，一座亮麗的、白色的建筑佇立在山頂上，遠(yuǎn)遠(yuǎn)望去，建筑和白茫茫的雪幾乎融為一體。
這個建筑不大，類似于一個寺廟，只有一個房間，房間里還供著神像——神像是一個貌美的女人，但這個女人沒有頭發(fā)，光禿禿的頭上長滿了荊棘，堪稱一頭青色的長發(fā)……這是棘發(fā)女神，也就是苦神。
廟宇內(nèi)，神像正前方，一個柔軟溫暖的棉坐墊上，正坐著一個美貌不輸棘發(fā)女神的少女。她和波琳娜一樣，也是一頭金發(fā)，但她的頭上戴著一個由荊棘織成的皇冠。在這冰天雪地間，她只披了一件軟紗薄袍，仿佛嚴(yán)寒無法侵襲她的身體。
此刻，她盤腿坐在神像前，雙眼緊閉，兩手捧著一根錫杖。錫杖有兩米長，杖頭上裝飾著鐵環(huán)、荊棘和綠寶石，給人一種金碧輝煌之感。但少女的氣質(zhì)倒是很樸素，和這武器略顯不搭。
“呼……呼……”氣喘吁吁的聲音響起，少女的眉頭一皺，但沒有睜眼。
“叩叩?！贝质种盖昧饲眉儼椎膹R門，手又收了回來，廟門是金屬制的，摸上去拔涼拔涼的。
“來者何人？”少女輕輕的問，那聲音很輕，但吐字清楚有力。
“瓦弗利特大街上的凱亞斯事務(wù)所老板——野胡?！遍L著山羊角的老男人身穿大衣，嘴里吞吐著白色的霧氣，看樣子快被凍成牧羊犬了。他想了想措辭，然后說：“草民拜見大人……”
“嗯？”少女先是疑惑，旋即又“咯咯”的笑出聲來，笑聲清脆如銀鈴?！安槐囟喽Y，也不必學(xué)東大陸人說話，正常交流就行?！?p> “哦哦……”野胡就差沒三叩九拜了，還好少女沒看到這尷尬的一幕?！艾F(xiàn)在是暮冬時節(jié)，換句話說也是初春，這鬼天氣居然還會下雪?！?p> “是啊，挺冷的……”少女嘴上是這么說，但看著完全不怕冷，她是穿了日炎斗篷么？“我是維多莉婭，想必你已經(jīng)知道我的身份了，敢問閣下遠(yuǎn)來有何貴干？”
“來傳個話?！币昂_門見山的說，他不想多廢話。“你有個團(tuán)員叫波琳娜，還記得嗎？”
“我的團(tuán)員有很多，抱歉，容我想想……”維多莉婭一直閉著眼睛，野胡差點以為她是瞎子，她突然揚眉。“啊，我想起來了，我三年前發(fā)現(xiàn)這孩子有加入騎士團(tuán)的意向，而且這孩子的武器掌握能力不錯，所以我就邀請她入團(tuán)了?！?p> “她現(xiàn)在沒有這種意向了，她和我說，她想退團(tuán)?！币昂蛱鞖夂涠岩骂I(lǐng)豎起來，雖然他是一個長著羊角的魔人，但他的其他方面能力和正常人無異，御寒能力也不見得好到哪里去。
“她為何不親自來呢？”維多莉婭笑問。
“她有點怕你。”冷冷的冰雪在野胡的臉上胡亂的拍，野胡把廟門關(guān)上。
“怕？哈，我又不會吃了她?！本S多莉婭輕笑了一聲，她站起身。野胡吃了一驚，維多莉婭雖然有少女的臉龐，但她很高——目測估計有一米八五了，眼看著快要追上野胡的身高了，這在女性中是少見的，更何況還配著聽起來像是蘿莉的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