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
“可惡!”
“黑法師!”
…………
洛德無聲立在那龐大的尸山前,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想些什么。
“王,已經(jīng)查明是黑魔法師的行動。”侍衛(wèi)長微微躬身,報告道,“奧森帝國方面也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
“也就是說,這些人的死,不會追究對吧?!?p> 奧森帝國如今正在爭權(quán),恐怕幾個皇位繼承人還在偷笑,因為已經(jīng)有人減少了爭斗的資本
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朦朦的,吸入腹中隱隱作痛,正如人的心
幾萬人的生死存在,牽扯到無數(shù)的家庭,無數(shù)人的悲劇,在此刻卻連零頭都不算,
“好生葬了,回去做好家屬的撫恤”洛德轉(zhuǎn)頭,“我們走吧?!?p> 侍衛(wèi)長有些震驚,上前一步:“王!”
那身形猛地頓了一下,有些慍怒:“我說過:‘走!’”
所以才要改變成,一個更好的世界。為了這個目的,哪怕是……
墮入深淵。
洛德的腳步聲很是沉重,猶如重鼓被敲打的聲音。
氣氛很是怪異悲哀,眾人都不再說話。
安塔爾也不言不語,或許他想起了什么。
…………
當(dāng)一行人回到之時,卻發(fā)現(xiàn)早已有一個人背對著等待,一頭藍(lán)發(fā)長長的垂下。
似乎是感受到了目光,那人回過頭,聲音清脆:
“我的名字是——格蘇菲?!?p> ————
“不習(xí)慣嗎?和人交流這件事。”
已近黃昏,安塔爾和格蘇菲一同坐在河邊,聽流水鳴濺濺,大地正在釋放蘊(yùn)含的熱量,手觸碰到的草地十分溫暖。
時間過去了一天,格蘇菲也是沉默的性子,一天只同大家說了幾句話。
“是啊,”格蘇菲目空四遠(yuǎn),聲音也有些輕飄:“我從來沒有和這么多人在一起過,除了……”
“嗯,”安塔爾聞言立刻打斷,“不過,這種事情,只要習(xí)慣了就好了”
過了半響,安塔爾又搭話道:“這條河,名字是岱爾河對吧?!?p> 不知為何,洛德突然將回國的方向轉(zhuǎn)到了這里,這與洛德以往的性子不合,也讓大家感到奇怪。
“好像是吧,”格蘇菲不確定的說道。
“這條小河,再配上這個名字很是不錯”
安塔爾微微抬起下顎,順著目光,洛德站在一道不高的小橋上,一個人就如同詩篇般翩翩。
空氣又靜默下來,柔和的像流水
江水無言,默默與岸上所有可見不可見、可述不可述的事物訣別。人常言江水空自流,或仍如今。是對江這一整體而言的,水已再非從前,只是兩葉一模一樣,分毫不差的樹葉重疊,然后疊出微微的波浪,在自己一生中再也無法復(fù)見的一段兩岸訣別。
訣別。
洛德立在橋上,俯視那未曾變過的波浪,而那驚鴻已然不見,群山未曾長過一分,未曾消過一分,一身瑩瑩的綠,站成人間。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洛德靜傷徘徊了好一會兒,又獨(dú)自走了回去,在晚風(fēng)吹拂下,背影有些蕭瑟。
兩人靜靜的,像是怕這一幕被打破,沒有絲毫聲音,看著他一步步步入黑暗,最后將他吞沒。
黃昏幾乎也要消失了,黑暗驅(qū)趕著最后幾絲余霞,遠(yuǎn)山被刪括成一個空遠(yuǎn)的輪廓,直剩下水近山遙,令人遐想。
目視著那永恒的變換夕陽,安塔爾也不知想些什么。
“你的異能是?”格蘇菲問道。
“絕對命令。”
“原來如此嗎?”格蘇菲托著下巴,這個動作讓她少了一些冷味,“你已經(jīng)對洛德使用了嗎?”
安塔爾于是將那一番問答細(xì)細(xì)告訴她。
格蘇菲安靜的慢慢聽完,沒有打擾。
“嗯,那可真是一個溫柔地王呢。”
“嗯。”
“是啊,人需要這種感情?!?p> 夜完全的到來了,但月光尚是慘淡,只灑下些碎碎的銀光。
“你看,當(dāng)太陽不存在的時候,就需要月亮。”
“太陽的光芒是必需的,但此外,人更需要一份余回的真實與溫暖?!?p> 格蘇菲伸出手,張開五指,似乎要握住一縷月光。
安塔爾看著格蘇菲,不禁有些傷懷,
身為怪物的他們,又如何給予、得到他人的溫柔呢。
時至今日,他依舊忘不了自己暴走的情形。
他從尸山血海中拔身而起,渾身浴血,大肆殺戮,發(fā)出狂暴的笑聲。
格蘇菲也是如此,沒有一個復(fù)寫眼是可以不沾血的,這罪孽和記憶會伴隨他們一生,他們甚至永遠(yuǎn)自封著,走不出來。
————
時間過得很快,一行人回到了西塞納
最先問候的是卡洛,卡洛將自家的王從里到外檢查了七八遍,又過了三四遍魔法檢查。
明傷、暗傷,腦震蕩,皆在某人卡洛的計算范圍之內(nèi)。
安塔爾帶著格蘇菲熟悉工作以后,這兩位復(fù)寫眼便一同進(jìn)行符文化的研究??上攵?,研究人員幾乎冷落了安塔爾,可愛妹子的殺傷力遠(yuǎn)遠(yuǎn)超出預(yù)計。安塔爾頓時有些郁悶。
而洛德則帶上那頂有飄帶的王冠,處理了邊境黑法師造成的損失與后續(xù)處理后,便繼續(xù)率領(lǐng)著他的子民,為了各色問題而忙碌不定,勞形傷身。
還有關(guān)鍵的一件事,讓某人心心念念的議事廳終于得到了加擴(kuò),比原先大三倍左右的面積,已經(jīng)不至于讓人領(lǐng)完命紙便急匆匆的走了,但因此,緊接而來的是更為繁雜的討論,因為有更多人留下來了。
一切如故。
如果可以,一切都不改變多好。
但有時候,人無論愿意與否,總會因為與世界、個人的交集、陷入某種掙扎的境地。
………………
西塞納,某個不知名的小湖
此處更不如說是一面寒潭,在山的墜崖?lián)肀滤伞?p> 臨一路風(fēng)塵,直至此地。
臨推開沉重的木門,驚飛幾只寒雁,嘹厲的穿過草木,越到天空之中,俯過山野。和風(fēng)開柳枝,幾枝花蘸水開出鮮妍,四面山光水色,鳶飛魚躍,飛鳥托著風(fēng)展成大地,吹來淑氣。
始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陰待我歸。說來真是山水無情,吾亦無情。
臨微微一笑,空視著這光景,不知道對什么言說,又或是自言自語:“我回來了?!?p> 那把精致的太刀被放置在盒內(nèi),又安放在了角落。許久未來,頗是有些雜塵,走快幾步便是飛揚(yáng)漫天,臨好生清掃了一番,這才安心坐下來。
對著大門,臨放出來一塊桌子,案頭上出現(xiàn)了一大堆書,堆積起來比人要高,其中有些書甚至幾乎散佚,顯然年分十分久遠(yuǎn)。
臨拿起一只筆,深吸一口氣,似乎這是什么重要的大事,隨即,伏案疾書。
緣分是人與人的孤島間偶然伸出的,時不我待的鏈鎖;命運(yùn)是人的整體延伸出的,不可逃避的概念。
因為命運(yùn),所以臨遇到了寒,也是因為緣分,所以寒將會賦予臨的命運(yùn)。
臨將行逃避,逃到遠(yuǎn)方,天海云生處。
已經(jīng)累了,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