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她扇得干脆利索。
這一巴掌,他挨得莫名其妙。
四目對視。
他在她的眼底看到了驚慌與嫌棄。
她在他的眼底讀懂那抹寡淡的諷刺與寂廖。
只消片刻,她懊悔不已,惶惶不安的垂下了眸子,將視線移開。
厲衍生的臉上忽而揚起了狂戾而陰森的笑,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掠過一瞬自嘲,稍縱即逝。
邪眸在她臉上輕蔑的一掃,玩味出聲道,“這叫討債。”
“兩清了!”
說完,厲衍生翻身而起,直接拉開了車門,揚長而去。
蘇沫靜靜的躺在那,一動不動的盯著車身的頂棚發(fā)著呆。
她覺得她應該想點什么,可她的理智,在他碰到她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飄走了。
腦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
她感覺胸口悶悶的,有點堵得慌,整顆心都懸在半空中,捕捉不到虛實。
她不想知道為什么厲衍生突然對她做出這種行為,也不想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因為她從來都猜不透他。
她只知道,她沒有資格也不能碰他,僅此而已。
蘇沫在車內(nèi)發(fā)了一陣呆,獨自離開。
她神智恍惚的走出地下室,頂著烈日炎炎,在街頭漫無目地的走著。
司機開著車,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穿過人流擁擠的街道,偶爾在斑馬線上佇立良久。
直到身旁響起急促的鳴笛聲,她驚慌失措的站在馬路邊,看著飛馳而過的車流,才緊忙恢復了神魂。
不要再想了,想再多也無用。
綠燈的時候,她走到街邊,掏出了電話,撥了出去。
“嗶嗶!”
司機將車停靠在她身旁,按了按喇叭,落下了車窗。
“小姐,先生讓我送你回去?!崩钏緳C望著對她說道。
蘇沫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她靠坐在最右邊,把頭歪靠在玻璃車窗上,暗暗計較著,一會見著他,她該怎么做?
應該用什么樣的表情?什么態(tài)度?她該說什么?或者,什么也不做。
...
“蘇小姐,回來了?”覃曇見司機送她回來,一如往常的迎了上來。
“嗯,”蘇沫的臉上掛著一絲不茍的笑,笑容很是牽強。
她自往回走,看著身旁的覃曇在吩咐傭人忙碌著準備什么,蘇沫有些疑惑的問道,“覃叔,家里有客人嗎?”
“嗯,齊家老太爺過來了?!瘪麜夷樕珡碗s的回答道。
蘇沫的腳步微微一頓,停了下來。
她自抿著唇,轉(zhuǎn)身對覃曇說道,“那...我回錦城吧!”
“蘇小姐,先生說讓你今晚準備飯菜?!瘪麜医o她遞了一個安慰的神眸。
他知道,齊家老太爺看不上她,甚至是討厭她,厭惡她。
“好!”
蘇沫抿著唇,垂著頭,一步一步踩上了臺階,往里走。
房門剛被推開,屋里就響起了爽朗的笑聲。
只是,笑聲在她踏入大門后,戛然而止。
蘇沫咬了咬唇,輕抬了頭,看向屋內(nèi)。
齊家老太爺,齊恒坐在沙發(fā)上,仰著頭,望著她的方向,滿臉的怒意。
厲衍生坐在一側(cè)的沙發(fā)上,冷著臉,端著茶杯,喝著水,正眼都沒瞧她一眼。
一張撫媚動人的臉,媚眼忽閃忽閃的望著她,一臉淡笑。
“老太爺!”蘇沫自微微低了頭,朝齊家老太爺鞠了躬。
“該干嘛干嘛,別在我眼前晃。”齊恒怒聲道,撇開了視線。
覃曇凝眉,緊忙拉著蘇沫往樓上走。
回到臥室,覃曇安慰道,“蘇小姐,齊家那個老頑固,你別介意,他向來脾氣臭,你不要放在心上?!?p> “先生說了,這個家,姓厲,齊家還做不了主!”覃曇補充道,“不過他是長輩,只能委屈你,多擔待些?!?p> “覃叔,我沒事?!碧K沫勉強著笑了笑,“你先去忙,我換了衣服就下來?!?p> “好,那我在廚房等你!”說著,覃曇往門外走去。
蘇沫等覃曇走后,將房門關上,走到衣柜旁,拉開,找了一件居家服換上。
她在齊家老太爺眼中只是個禍害,是個抵債的賠錢貨。無論她怎么做,她這輩子都償不清她欠他家的。
她欠,她只能認了!
蘇沫沉沉呼了一口氣,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她便緊忙下了樓。
她路過客廳的時候,聽到老爺子指著她說,“婉兒,你別多心,她就是個賠錢貨,跟阿生沒有任何關系。”
“往后,你若嫁過來,隨意使喚,用不慣,打發(fā)人賣了就行。”
嫁?看來齊家老爺子是給生哥物色好對象了,人都領家里來了,八九不離十。
只是,老爺子說賣了她?這個讓蘇沫有些氣憤。
她不敢多想,快速消失,邁進了廚房。
家里有廚子在準備晚上的菜品,蘇沫只負責厲衍生的胃。
她系上圍裙后,拉開了冰箱,在里面取了些食材。
覃曇自外走了進來,手里拎著一條魚,笑著道,“蘇小姐,先生說,今晚想喝魚頭湯。”
“好!”蘇沫點頭一笑,讓他幫忙處理一下,便開始忙碌了起來。
客廳里,齊家老爺子笑著看向厲衍生,這孩子,真給齊家長臉,越來越出息了,讓他在他的朋友圈也格外有面子。
何筱婉面帶羞澀的一次一次的偷瞄著厲衍生,她的目光溫婉中帶著些炙熱。
“我好看?”厲衍生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fā)上,冷眸灑向她,調(diào)侃問道。
“...”
何筱婉緊忙垂下了頭,臉上火辣辣的燙。
這人,說話太直接了點吧!他這觸不及防的冒了一句出了,驚得她心驚膽戰(zhàn)。
從她跟著老太爺進入這個家,他由始至終都沒搭理過她一句。甚至,一直都是老太爺在自說自話。他一直都保持著緘默。
他話極少,少得可憐,一兩個字往外蹦。
“阿生,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齊恒見何筱婉尷尬極了,便怒聲喝斥道。
“我該有什么態(tài)度?”厲衍生冷著臉,不以為然道。
她,就憑她也想嫁進來?還想賣了他的人?可能嗎?當他厲衍生是死的?
蘇沫,她再有錯,也只能他一個人懲罰,還容不得外人指手畫腳。
他就是典型的護犢子!
原本他就窩了一肚子火,老太爺還敢給他找事?那可就別怪他翻臉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