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曦云的話,武雅涵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茸尕送她此藥時,告訴她這是來自西域的秘制金瘡藥,促進(jìn)傷口愈合、鎮(zhèn)痛消腫的效果十分卓越,像她這種時常以血養(yǎng)股的女孩子,常備兩瓶用于止血十分必要。
“這幾種鎮(zhèn)痛成份,加大劑量可能導(dǎo)致什么后果?”
“會導(dǎo)致藥品成癮,后半生你都離不開這種藥物,成為茸尕手下唯命是從的傀儡。
另外這種藥物具有慢性毒性,積年累月長起成癮后,最終會死于器官的衰竭?!?p> 武雅涵眼中的光芒越來越黯淡,最后變得空洞如同一具人偶,被自己從小視作救世主,心心愛慕的人所利用、背叛、毒害,她心中的痛苦不亞于曦云前世被陸曦賜死的悲恨。
“單次少量使用的話,這些藥物中的有害成份,還不足以引起成癮,但如果長期使用,或像阿羽這般身受重創(chuàng)打量用藥,日后藥品依賴不可避免,最終會活成一具行尸走獸?!?p> 曦云愈是解釋,武雅涵的心中愈發(fā)痛苦不安。
因?yàn)殚L起養(yǎng)蠱,需要不斷從身上劃出傷口以血飼蠱,武雅涵的身上總是傷痕累累,而茸尕也極為貼心的定期給她送來這種藥物,作為一種對下屬的關(guān)懷。
每每有藥品送來時,武雅涵都將這些金瘡藥視為茸尕對自己愛的證明,貼身保存不肯使用,也正是她這份對茸尕的愛慕之心,才歪打正著讓自己幸免于難。
“先生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明明我發(fā)過誓,這輩子都不會背叛他啊?!?p> 武雅涵呆滯的看著曦云,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在地,像一只被主人輕易丟棄的廢舊人偶。
“明明我那么愛他,那么信任他……”
武雅涵啜泣著,不顧一切的撲倒在曦云懷中,仿佛忘記了眼前之人,曾是自己最大的仇敵。
“為了他,我甚至拋棄了家族,愿意和他一起給璃家賣命,甚至親自動手除掉在此威脅到璃家統(tǒng)治的武家軍……”
曦云默默撫摸著武雅涵的后背,情之一事,即便她三世為人,也依舊讀不懂、堪不破。
她知道,單以人性和權(quán)謀來分析,來解答武雅涵的不甘與疑惑,只能加劇她崩潰的速度,雖然這樣做對自己一方明顯具有好處,可不知為何,曦云竟從內(nèi)心深處開始憐憫這名前世死于自己手中的對手。
大概,是因?yàn)樗齻兺瑯颖恍膼傊吮撑讯a(chǎn)生的,那種同病相憐吧。
像個幼稚的小女孩一般哭了一會,武雅涵顯然有些累了,她搬起一只矮矮的小凳,疲倦的趴在叢羽床前,望著叢羽睡夢中精致立體的側(cè)顏,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莞爾一笑。
看著眼前靜謐的畫面,曦云嘆息一聲,悄悄退出臥室。
對于這名行事詭譎的病嬌蘿莉,曦云還是無法全然放心,讓她與昏迷的叢羽獨(dú)處,畢竟野獸什么時候發(fā)狂咬人一口,誰都無法估計。
見曦云已經(jīng)做出最大程度的讓步,給了自己足夠的私人空間與尊重,武雅涵望著門外背對著自己的曦云,欲言又止。
“武承憲放棄青云山的目的,是因?yàn)樗呀?jīng)瞞著朝廷與南疆巫族搭上了線?!?p> 幾番糾結(jié)后,武雅涵還是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曦云背靠著的那扇門前,隔著薄薄一層窗欞,對曦云小聲說道。
武雅涵透露的消息,在曦云看來即屬于情理之中,又超乎意料之外。
畢竟前世曦云與武雅涵的第一次交手,就在將近十年后的南疆,那時武雅涵便是作為南疆圣女,將曦云與她帶來的一眾下屬,幾乎殺得片甲不留。
只不過這一世,曦云還是沒有想到,世代駐扎淵國西北的武家,會這么早尋到機(jī)會與遠(yuǎn)在南疆的勢力牽扯在一起。
“是因?yàn)槿祖??”曦云猜測道。
“這也是璃家的計劃,用更大的利益誘導(dǎo)武家軍暫時放棄對私兵營的控制,從而達(dá)到吞并此處的目的?!?p> “可武承憲畢竟不傻,在此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只因?yàn)槟辖囊稽c(diǎn)誘惑,便放棄此處多年的布置,這一切太過詭異?!?p> 對于武雅涵講述的內(nèi)情,曦云還是有些無法相信,西北、北境距離南疆隔著整整一個淵國,輕易聽信南疆的許諾,放棄青云山這個易守難攻的軍事要塞,簡直是丟了西瓜去撿芝麻。
“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南疆那邊通過使者,像武家許諾了足夠動搖父親原有計劃的好處。
而我父親武承憲,也抱著利用此處被拋棄的武家軍作為誘餌兼死士,將璃家核心力量引到此處一網(wǎng)打盡的目的,消除其日后同臺逐鹿的一名可能對手?!?p> “如此說來,那璃家這次謀劃,真的下了一番功夫?!?p> “不過即便如此,現(xiàn)在留給璃家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武雅涵冷笑一聲,一臉倦容的打了個呵欠,拖著沉中的步伐朝著床邊的小凳子走去。
“你這是什么意思?”
曦云眼神一凜,武雅涵此時話中有話,聽她的意思,莫非武承憲手中,還掌握著璃家不知道的秘密?
“前幾日,武家埋在宮中的釘子冒死傳來消息,當(dāng)朝天子駕崩,薛皇后秘不發(fā)喪,假借天子病重的借口垂簾聽政,秘密為自己長子的登基排除異己?!?p> “這不可能!”
曦云失聲道,對于自己這名以君臣之禮相處十年的生父,曦云對他的情感如同對璃家主一般復(fù)雜。
前世的高宗在相當(dāng)于這個時空的五年之后病逝,而現(xiàn)在歷史的軌跡卻跟她開了個大玩笑,這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甚至沒有給曦云一個心理準(zhǔn)備的機(jī)會。
“這個天下,很快就要亂了……”
武雅涵疲憊的趴在床邊,聽著叢羽均勻有力的呼吸聲,漸漸陷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