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蔓煙再次見到二人時,兩人在下棋。季速棋藝很臭,往往會耍賴,快要輸?shù)臅r候便把棋子撒了一通在棋盤上,李度便生氣要去打他,季速便飛快的跑走。跑鬧的兩人見到水蔓煙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們頓覺有些不好意思,為了化解尷尬,季速便邀請水蔓煙來下棋。
“她這么小怎么會下棋?!甭牭郊舅俚难垼疃缺悴婚_心了。
雖說不想打擾二人,被看不起的水蔓煙笑道:“小怎么了,我不一定下不過你?!?p> 終究是小孩子心性,李度被激到與水蔓煙下一盤,沒想到自信滿滿的他居然輸給了面前的小孩子,李度不服氣,便又要下一次,一連下了幾次,李度都輸給了水蔓煙。
李度還想繼續(xù)時,水蔓煙的肚子叫了起來,季速說道:“沒事,下次再比,今天看來公主的肚子餓了,度弟弟你即使贏了也勝之不武?!?p> 李度這才發(fā)現(xiàn)女童有些疲憊,小孩子體力是不能比的,“你回去休息吧。”
“到吃飯時間了,三王兄準(zhǔn)備了好吃的,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是你們臨海國的特色喲?!?p> 聽到臨海國的美食,季速咽了一下口水,“去吧,美食可不能辜負?!?p> 李度點點頭。
三人到了三王兄的地盤,見水蔓煙帶了兩人來,便吩咐多備兩副碗筷。
“味道怎么樣?”水均笛每一樣都夾了一些到水蔓煙盤子里。
“三王兄這里的菜真好吃?!彼麩熡每曜訆A了一大筷到嘴里。
水均笛又夾了一些,“慢慢吃。”“你們也吃”水均笛夾了一些給李度和季速。
“謝三王子,你們兄妹感情真好。”季速吃完夾的菜說道。
“你們感情也不錯?!彼研Φ馈?p> “那是當(dāng)然,太子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是他的哥哥?!奔舅俳o一直未動筷的李度夾了一塊肉,“這個好吃?!?p> 李度明顯沒有太大食欲,他將季速夾的肉吃了便停下了筷子。
“不合你的胃口嗎?”水均笛問道。
“不是很餓,頭有些不舒服?!崩疃日f道。
季速用手探了探李度的頭,“是不是剛才下棋著涼了?還好不是很熱?!?p> “休息一會兒便好了。”李度感受到季速手掌的溫度,溫暖讓人有安全感。
本吃得津津有味的季速說道:“那我陪你回去休息吧?!?p> 李度點點頭。水均笛說道:“那你們先回去,我讓醫(yī)士到那里去給你們看看?!?p> “謝三王子?!奔舅僬f道。
“我母妃也是臨海國郡主,算起來我算是你的哥哥。”水均笛笑道:“以后有什么麻煩來找我。”
“好,那暫且離開了?!崩疃刃辛艘欢Y便跟著季速離開了。
“三王兄你對他們真好?!彼麩熍爨絿伒馈?p> “今天這一頓我可是專門為你準(zhǔn)備的,是你帶來他們,反倒說我了?!彼研Φ?。
“剛跟他們下棋,不邀請他們我心里過不去,他們這么小便要離開父母,離開家鄉(xiāng)來到這陌生的地方?!?p> “沒想到我們的小公主如此善良,來來來,我再給我們小公主夾點菜?!?p> “三王兄不要取笑我?!?p> “哪有,我是怕菜涼了就不好吃了?!彼延謯A了一些菜給水蔓煙。
水蔓煙吃了一陣便放下了碗筷,想到父王和母后還未和好,水蔓煙嘆了一口氣,她分別邀請父王母后賞花,想制造偶遇,父王和母后誰都不先開口說話,后來父王因為國事提前離開了。故技重施的時候,父王和母后不再上當(dāng)了。
聽到水蔓煙嘆氣,水均笛問道:“王妹有不開心的事?”
“你說兩個人好好的,現(xiàn)在突然不好了,他們要怎么和好呢?”
“這個簡單,送禮物?!边@是水均笛的拿手本事,送禮物是一份學(xué)問,送什么,什么時候送,怎么送都有方法。
“沒有效果,還有其他的嗎?”這個水蔓煙也嘗試過,一眼就被母后看出是水蔓煙替送的。
“那就找兩人共同處,兩個人肯定是因為某個契機才會變好的?!?p> 這個水蔓煙聽母后說過,他們最幸福的時刻便是母后跳舞,父王伴奏,兩人琴瑟和鳴,然后兩人關(guān)系越來越好?!爸x謝三王兄,那我先走了?!彼麩熉犕瓯阌辛酥饕?。
彈琴自己不行,跳舞練一下總是可以的。首先想到的便是柳雅正舅舅,可是舅舅在宮外聯(lián)系不了,三王兄也不行,他事務(wù)繁忙,還有誰嗎?久在深宮,水蔓煙突然發(fā)現(xiàn)周圍沒有一個可以真心能幫助自己的人。
愁眉苦眼想了兩日,也沒想到一個合適的人,恰逢李度又來找水蔓煙下棋,水蔓煙試探性問道:“你們有誰會彈琴嗎?”
李度答道:“略會一點?!?p> “那就好辦,你能為我伴奏嗎?”
見李度臉有遲疑,“如果你能幫我,我便幫你一件事如何?”
李度看了一眼季速:“琴聲太單調(diào),不如在加上季速的笛聲?!?p>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心中已經(jīng)想好曲目了,鳳求凰怎么樣?”
李度說道:“我試試?!?p> 當(dāng)下水蔓煙命人取來琴和笛,琴聲一響,笛聲相合,此起彼伏,連綿悠長,李度和季速相視互合。琴瑟和鳴,水蔓煙的腦子里頓時冒出這個成語。
一曲演罷,李度還沉浸其中,季速笑道:“如何?”
“好,太好了,你們之前一起演奏過?”水蔓煙鼓掌道。
“這是我們第一次演奏,跟你們西渝的樂曲比怎么樣?”季速追問道。
水蔓煙搖搖頭,季速頓時不開心了,“你是說我們沒有你們西渝演奏的好?”
水蔓煙說道:“各有千秋,西渝宮中樂聲莊重質(zhì)樸,而你們的琴笛偏悠揚。”
“我們曲子選好了,你做什么?”李度問道。
“我想跳舞。”水蔓煙不好意思說道。
“那我們排練一下吧?!奔舅倌闷鸬炎印?p> “我還不會。”水蔓煙暗地里搓了搓手,跟音樂沾邊的談拉吹唱自己都不擅長,索性沒認真學(xué)過。
李度和季速呵呵一笑,“原來你也有不會的?!?p> 水蔓煙笑道:“每個人都有不會的,你們放心我會跟上你們進度的。”
等到三人終于排練成功后,水蔓煙找了一個機會,將父王母后約到萬花園,隨著一聲笛響,琴聲隨之響起,水蔓煙小小的身體在群花中舞動。水凌軒和柳王后看到此景,不禁回想起以往的場景,兩人的視線相交,第一次沒有錯開。水蔓煙看到父王母后兩人,心里感嘆一聲終于成功了,心里想著其他,速度便慢了下來,跟不上兩人伴奏的速度,她回頭示意了一下,李度季速兩人卻根本沒有看她的示意,兩人沉浸在美妙的樂聲中。
“父王母后,你們覺得我跳得怎么樣?”水蔓煙撒嬌似的坐在他們中間,將兩人拉的更近了一些。
柳王后微微一笑,掩著臉部,“尚可?!?p> 水蔓煙知道自己沒有天分,裝作探了一口氣,“父王母后這里擅長音律,我卻不行,哎?!?p> “不要傷心,為你換一位師長可好?”水凌軒摸了摸水蔓煙的頭,轉(zhuǎn)頭望向柳王后,“你覺得如何?”
柳王后說道:“柳雅正擅長音律,與煙兒也頗有緣分,不如讓他教習(xí)煙兒樂曲。對了,剛才與你伴奏之人是哪個?”
“你們出來吧?!彼麩熣f道,本躲在花叢中的李度季速站起來,向水凌軒柳王后行了一禮。
“煙兒能邀請到臨海國太子和將軍之子伴奏,足以說明兩國友誼會長長久久?!彼柢幮Φ溃盁焹簳匦聦W(xué)習(xí)音律,你們要不要一起?”
“父王,我可不可以不學(xué)?”想到要學(xué)習(xí)音律,水蔓煙一個頭兩個大,父王和母后是有和好的跡象,可是為什么兩人在教育上認識那么統(tǒng)一,水蔓煙苦著臉:“李度和季速還有自己的事情,就不要拉上他們了吧?!?p> “學(xué)習(xí)西渝的音樂,聽上去挺有趣的,我們要不要去學(xué)一學(xué)?”季速看了看李度,向他問道,眼里頗有興趣。
“昭華公主曾說兩國音樂各有千秋,不妨趁此機會領(lǐng)略一下。王上,我兩人愿意一起學(xué)習(xí)?”
“好,孤派人傳旨。你們先去中樂宮等著吧?!?p> “好的。”李度和季速離開,水蔓煙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水凌軒說道:“晚膳做你喜歡吃的?!?p> 水蔓煙搖搖頭,水凌軒笑道:“這還是小饞貓第一次拒絕美食。那你要如何才去?”
水蔓煙看了看父王,又看了看母后,“我只有一個小小的愿望,但是需要父王和母后共同幫我完成?!?p> 柳王后說道:“既然是愿望,那我們也有要求。聽聞柳雅正收徒有個考驗,你能通過的話,我便答應(yīng),王上,你覺得如何?”
看著柳王后探詢的眼神,水凌軒內(nèi)心一暖,這是否代表柳王后和自己和好了,他裝作考慮了一下,“你母后提議甚好?!?p> “好,我一定會做到的?!彼麩熣f道:“那我走了?!?p> “去吧?!彼柢庌D(zhuǎn)頭望向柳王后,“此時天氣甚好,王后可愿與孤走走?”
柳王后點點頭,水蔓煙心里比了個勝利的手勢,有進步。
柳雅正來得比預(yù)想的快,他正跟著柳行之進宮來謝恩。接到旨意,柳雅正沒有說什么,來到中樂宮時,三人正在撥弄琴弦,一個少年正在大笑,昭華公主臉色有些窘迫。見到柳雅正到來,水蔓煙問候了一句:“柳舅舅?!?p> “我已經(jīng)接到王上的旨意,只是在我教習(xí)音律之前,請先端正你們的坐姿?!绷耪恼f道。
水蔓煙急忙正襟危坐,李度季速見昭華公主如此,兩人也坐直了身體?!澳銈兿葟椬嘁磺瞄L的吧,誰先來?!?p> 李度對自己琴藝很有自信,首先彈了一曲,季速也會一點,輪到水蔓煙時,中樂宮頓時響起一通噪聲,即使是淡淡的柳雅正此刻也有了一絲表情,“這位便是臨海國太子吧,琴藝差強人意,這位公子可能是剛?cè)腴T,而昭華公主太差,此時的琴聲是對這把琴的侮辱?!?p> 被如此不留情面的點評,水蔓煙臉上一下紅了起來,季速見此:“即使是師傅,你說話也太不留情面,昭華公主年紀(jì)尚小,何必如此刻薄?”
“這位公子恐怕理解有誤,昭華公主從小學(xué)琴,如今彈出來卻是難聽,難道不是因為她沒有認真學(xué)習(xí)嗎?對樂律不尊重的人我也不會尊重他?!?p> “別公子公子,我叫季速,你怎么這么迂腐,你都不給女孩子一點面子嗎?”
“季公子,面子是自己爭取的,我相信昭華公主也覺得我說的在理吧?!?p> 為了父王母后,水蔓煙點點頭:“柳舅舅說得是?!?p> “昭華公主,你平時不是這樣的呀?可以教琴的師傅那么多,換一個能認真教你的吧,你沒看出來嗎?他毫不留情的打擊你,是因為不想教你?!奔舅僬f道。
“我知道,但是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我要通過柳舅舅的考核?!?p> 柳雅正并未因為水蔓煙的決心改變態(tài)度;“憑你現(xiàn)在的程度通過我的考核估計很困難,我給你最多一個月的時間,我不想耽誤太多時間?!?p> 水蔓煙鄭重點點頭。等到回到宮里時,水蔓煙內(nèi)心的信心并沒有之前表現(xiàn)的那么足,沒有天分的努力究竟能不能成功,水蔓煙想嘗試一下,盡自己全力拼搏一次。
可惜愿與人違,半個月的努力并沒有帶來質(zhì)的改變。在被柳舅舅無情的批評了一頓后,饒是堅強的水蔓煙內(nèi)心也有了一絲動搖,垂頭喪氣的樣子讓一直跟隨學(xué)琴的兩人也有些不忍。兩人第一次主動邀請水蔓煙到向陽殿坐坐。
水蔓煙到外宮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出生以來水蔓煙都生活在內(nèi)宮里,母后的榮恩殿是自己呆的時間最長的地方。外宮與內(nèi)宮最大的區(qū)別便是男性人數(shù)增加了不少,有公伯子的公子,有士族中最優(yōu)秀的子弟擔(dān)任郎中令。每次到外宮頗有一些探險的味道。
好不容易到了向陽殿,兩人分享了臨海國最著名的美食飛龍魚給水蔓煙,爽脆香噴噴的魚皮加上糖醋可口的淋汁讓人食指大動,飛起的魚頭魚尾仿佛要一躍升空,細膩白滑的魚肉與酥脆的魚皮形成截然不同的口感。
“味道不錯吧。”季速認真剔好魚刺,為李度夾了一些,向水蔓煙自豪的說道。
“臨海國擅長魚類的烹飪,果然是名不虛傳?!彼麩熖藓敏~刺品嘗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不光是魚類,貝殼類的也很好吃,不過這里離大海太遠,運輸過來早就臭了。”季速見李度碗里沒有了魚肉,自己把魚皮吃了,夾了魚肉給李度。
“你不喜歡吃魚皮?”水蔓煙問道。
“太油膩的東西吃不下?!崩疃然卮鸬?。
那坨肉你當(dāng)初不是吃了嗎?季速難道上次緊張了,忘記了李度的喜好?
吃完飯,兩人搬來一座木架,木架中間蒙著一層白布,白布上有兩個小人,這是傳說中的皮影戲?水蔓煙看著兩人在幕后表演,講的大概是一位將軍和女子相愛的故事。結(jié)局卻是女子背棄了承諾,嫁給了別人,將軍黯然神傷,懷著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季速扮演的是將軍,李度扮演的是女子。沒想到李度聲音婉轉(zhuǎn)下來還挺有那個味道的。
“怎么樣?這是我們臨海國有名的皮影戲,叫落花流水?!奔舅僮院赖恼f道。
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只是只取落花流水四字,水蔓煙想到的便是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想到這兒,水蔓煙忍不住笑起來。
“你終于笑了,這半個月都沒笑過?!奔舅偎闪艘豢跉猓昝肋_成目的。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一一放在心里豈不要把自己憋悶死?!崩疃入y得勸慰道。
水蔓煙看著面前二人,真心說道:“謝謝你們。我先回去了。”
“快走快走吧,說謝謝真見外,我們不是朋友嗎?”季速拍了拍水蔓煙的肩膀。
李度本微微上揚的嘴角一下掉下來,沒有說話,眼里卻是希望水蔓煙趕緊離開。
等到水蔓煙回到榮恩宮,只見母后臉色不太好。
“母后你怎么了?”蔓煙關(guān)心的問道。
“你搬去昭陽殿吧。”母后的第一句話居然是要水蔓煙離開。見到水蔓煙想要問為什么,柳王后接著說道:“不要問為什么,這是你父王的決定。煙兒,記住一定不要失去你的父王。”
“母后你說這些我不太明白?!?p> “不明白也沒關(guān)系,以后你便會懂了,不要因為此事而改變對你父王的態(tài)度。每月你依然可以來母后這里問安。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耽誤功課。好了,母后想休息了,你去吧?!?p> 第二天水蔓煙便稀里糊涂搬到了離議政殿最近的昭陽殿,父王對自己態(tài)度如同往常一樣,跟母后說話也跟以前一樣。水蔓煙想要問父王為何做出改變時,父王說是為自己好,既然是父王母后的決定,水蔓煙聽從便是。
一個月的考核之期很快到臨,幸運之神并沒有降臨到水蔓煙身上,水蔓煙失敗了,當(dāng)她向父王囁嚅道結(jié)果時,水凌軒卻并未在意,只是讓她不喜歡便不學(xué)了便是,可以選擇其他喜歡的,強求的并不一定是最適合自己的。水蔓煙感到水凌軒的心思并不在那里,此事便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