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烏云散去,圓盤似的月亮高高掛在天上,清冷的月光慘白,無情的照在地上。
水凌軒興致極高。他邀約上柳王后、水蔓煙一起去了月晚亭。
“柳王后,煙兒,今天月亮真圓。”水凌軒望著明月,難得的好興致。
“還有幾日便是中秋了,到時候一家團聚多好?!绷鹾笤S久未見王上,只覺得王上滄桑了許多。
“柳王后,幾年未見,你還是如此美麗,孤很后悔這幾年沒有陪在你的身邊,你看我們的女兒已經(jīng)長大了。”水凌軒想要抱起水蔓煙,卻發(fā)現(xiàn)水蔓煙已經(jīng)大了,自己已經(jīng)抱不動。
“王上”柳王后有些哽咽:“我對不起王上?!?p> “孤都知道,隨著時間逝去,孤開始懷念之前的美好。”水凌軒抓住柳王后的手。
柳王后淚流不止,水凌軒把柳王后摟在懷里。水蔓煙看著父王母后和好,內(nèi)心開心不已,心底深處一股淡淡的酸澀不經(jīng)意冒出來。
“煙兒,你已滿十歲,本想為你鋪平未來的道路,現(xiàn)在看來是難以完成了,孤為你準備了一些保護,這生希望你平安?!彼柢幟嗣麩煹念^。
“煙兒,母后太自私,沒有好好照顧你。母后對不起父王,也對不起你。只希望現(xiàn)在能夠盡所有力量,保護好你?!绷鹾罂粗媲暗呐?,內(nèi)心一陣愧疚。
“父王,母后。你們的養(yǎng)育之恩,煙兒永不會忘?!彼麩熞魂囘煅?。
三人淚眼中帶著笑顏。
突然水凌軒一陣咳嗽,仿佛把肺都要咳出來了。捂著嘴的手一拿開,滿滿都是血,水凌軒咳嗽完,想要站起來,還沒站穩(wěn),一下暈倒在地。“王上”“父王”柳王后和水蔓煙一起叫起來。
水凌軒被送往議政殿,楚離人為他把完脈后搖搖頭?!巴跎戏e疾難治,上次本已并入膏肓,但他醒來后,請求我無論用什么辦法一定要讓他站起來,我只有用針灸他的大穴,終究是治標不治本。那次二王子內(nèi)亂時,王上拖著病體,淋了雨后不好好休息,費盡神思。本已是針灸大穴消耗生命,王上堅持了這么久不容易,今天似乎放下了所有牽掛,那堅持的神經(jīng)一松下來,就….”
“楚離人師傅,你不是醫(yī)術(shù)最厲害嗎?只要父王能好起來,我什么都愿意做。”楚離人師傅的醫(yī)術(shù)在西渝數(shù)一數(shù)二,如果他都沒有辦法,那父王.......
“不是我不愿意,是真的沒有辦法了?!?p> “我宮里還有千年的人參,能夠?qū)ν跎嫌杏脝??”柳王后突然想到?p> “千年人參?”楚離人驚道:“那可不是易得之物?!?p> “如果有用,我立即遣人送來?!?p> “千年人參雖是寶物,王上用了,最多只能提氣,不一定能治療王上的病?!?p> “總要試試?!绷鹾罅⒓醋屓税亚耆藚⑺蛠怼?p> “楚離人師傅,還有什么辦法能夠?qū)Ω竿跤杏脝幔俊彼麩熂鼻械膯柕馈?p> “現(xiàn)在只能聽天由命了,你父王已經(jīng)是油盡燈枯,神血耗盡?!背x人突然想道:“也許還有人能救王上?”
“是誰,我立即去找他。”水蔓煙急切的說道。
“不過太遠了,高山國據(jù)說有一個神仙能夠起死為生,不過這來回路程起碼要兩個月,就算借助千年人參,王上也不一定能夠撐過。”
“我要去試一試?!彼麩熣鹕頊蕚潆x開。
借助千年人參,水凌軒這時候悠悠醒來?!傲鹾?,煙兒,讓你們害怕了,孤沒事?!?p> “父王?!彼麩熞姷剿柢幮褋?,一下?lián)涞勾策吂蛳抡f道;“你為我們付出太多,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p> “做父母的怎么會要孩子回報?!彼柢巼@道:“孤的身體孤自己清楚?!?p> “父王,我這就去高山國請那位神仙救你,你一定要等著我。”水蔓煙起身,卻被水凌軒拉住:“孤早就派人去高山國尋找那位神仙了,苦尋無果,孤是等不到了,現(xiàn)在只想在最后的時間能夠有你們陪著我?!?p> “父王,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水蔓煙看著曾經(jīng)風華正茂的父王生命逐漸消失,內(nèi)心的痛苦難以訴說。
“煙兒,孤又何嘗不想活下去,柳王后,要好好照顧煙兒?!?p> 柳王后點點頭,“王上,這一輩子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運,沒有能夠和你一起照顧煙兒,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不過從此以后,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在離開,不會再讓你孤單?!?p> “柳王后,和你在一起,孤十分開心?!彼柢庌D(zhuǎn)過頭說道:“楚離人,以后藏寶閣那邊,請你要為煙兒行方便?!?p> “王上旨意,我盡量做到。”
“我感覺有點累了,先休息一會。”水凌軒無力的說道。
“父王,不要睡。”水蔓煙乞求道。
“煙兒,父王累了就讓他休息吧,你父王一生太累了?!绷鹾筝p輕說道。
水凌軒漸漸睡去,起伏的胸膛漸漸平靜。內(nèi)侍徐內(nèi)宰小心摸了摸水凌軒的呼吸。
“稟告柳王后,王上駕崩了?!毙靸?nèi)宰驚恐的小聲說道。
“昭告天下吧。”柳王后平靜的說道。
宮中全部一片縞素,三王子面上未有過多喜色,按理說如今二王子叛走鐵京,舊王去世,自己封王已經(jīng)無阻礙,只是父王臨死也未封自己為太子,只是讓自己有協(xié)助處理政事的權(quán)力。曾經(jīng)那個被寵的小王姬坐在那里,一片死色。
漫天飛舞的悲傷
水中困獸窒息攥住咽喉
無論何時何刻
一直呆在白日的黑夜中
心臟有氣無力的跳動
掙扎著呼吸最后一口氣
氤氳的雙眼失去了希望
行尸走肉般存在世間
禿鷲盤旋著等待著鮮血盛宴
毀滅吧,讓自己成為人生爆炸點
把這一切歸于虛無
沒有痛苦的人又怎么稱作活過
寂滅的靈魂與情感消失殆盡
哀莫大于心死
再精辟的話語也不能刻畫真這悲傷十萬分之一
就這樣不斷墜下
永無盡頭
昏過去的昭華公主被柳王后派人送回了昭陽宮,水蔓煙一直躺著不愿意醒來,父王,她不斷呼喚著,父王卻越來越遠。這就是懲罰嗎?得到后,眼睜睜看著失去,心仿佛不會再跳動,這十年對父王的依賴已經(jīng)從嫩芽長成了參天大樹,這誅心般的痛苦竟然比前世更難受千萬倍。
露華宮一片縞素中卻掩飾不住其中的風波云涌,兩人端坐許久,終究是德夫人先開了口:“笛兒,你還在猶豫什么?”
水次笛抬起頭:“母妃一切都是算計好了的嗎?”
“當初我忍辱負重嫁到西渝,等的便是此日?!钡路蛉四樕隙嗔艘环萑玑屩刎?。
“我也只是母妃計劃中的一部分,所以父王臨死都不愿意封我為太子,本來我是永遠沒有機會登上王位的。”水均笛慘笑道:“可是母妃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我會聯(lián)系各方勢力,為你稱王做準備。雖然先王已逝,登上王位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容易?!?p> “我的事不勞母妃費心了,你以后就當好王太后就好?!彼蔚衙偷卣酒饋?。
“笛兒,枉我對你的栽培,我一心為你,你卻如此不懂得回報?!?p> “母妃,有些話說多了反而傷害我們母子的感情,如今父王新喪,諸事混亂,人心不穩(wěn),還望母妃能端重,待我先處理好水均益和楊靖之的事后,再來處理臨海國的事?!?p> “你要對臨海國做什么?你可不要忘了你也是臨海國人?!?p> “母妃慎言,我是西渝的王子,從前是,以后也是。請您不要對后宮動手,特別是昭華公主?!?p> “你當初忍辱負重和昭華公主交好,如今看來卻是動了真感情,你以為當她知道真相,會繼續(xù)認你這個哥哥?!?p> “母妃?!彼蔚鸭又亓苏Z氣:“過段時間我會親自前去鐵京,請母妃能記住我的話。”
見水次笛如此冥頑不化,德夫人內(nèi)心對這孩子的不喜又增添了一兩分。既然你不動手,那便由我親自動手,幫你解決這些后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