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
許彥卿轉(zhuǎn)頭,臉上突然詭異的一笑,小胖啪的嚇倒在地。
那些嬰兒撕開妖異的血線印記,破球而出,渾身沾滿了粘稠的不明液體。
他們的頭頂各自頂著枚奇特的迷你葫蘆,葫蘆表面流轉(zhuǎn)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樸韻味,一看就不凡。
“他……他們竟然叫你大師兄?!”小胖哆哆嗦嗦,混不知道該怎么辦。
“沒有!”
“你笑什么?”
“我哪里笑了!”
許彥卿根本沒有發(fā)覺自己曾經(jīng)笑過,所以肯定不會承認。
小胖子哆嗦的更加厲害了,從背后看去好像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樣。
“盤王保佑,善哉善哉?!?p> 門口走來的平江君看也不看二人,兩只眼睛全落在四個剛出生的娃娃身上。他眼角含笑,十指聯(lián)動,催動長長的咒語。
地上蛻去的人皮眨眼化作燦若錦霞的法袍套在葫蘆娃身上。
“師父!”四個奶娃娃齊聲叫道。
“善哉善哉!”平江君一拍腰間的布囊,白光閃過卷走了四個娃娃。
這就沒啦?
好大的一個活人這就成葫蘆娃了?
許彥卿毛骨悚然,報仇的喜悅瞬間拋到了九霄云外。
小胖說的竟然是真的,葫蘆真的吃人了。雖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奪舍,但被葫蘆娃奪舍也不行啊!
平江君:“你也在啊,那就太好了!”
許彥卿:“難道他們才是師父真正的徒弟?我等不過是妖葫寄生的宿主?!?p> 平江君:“何為真正?何為寄生?我更愿稱之為你們的重生?!?p> 信了你的邪!
許彥卿既驚且怒,體內(nèi)寄生的玉葫蘆蠢蠢欲動。
這也叫重生?哪個重生連魂魄帶肉身都重生沒了?
小胖看都不敢看兩人,兩腿抖成了篩子。
平江君突然用只有三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到:“人人皆為棋子!人人皆可為妖!努力吧,少年?!闭f完他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兩人齊齊松了一口氣,然后一頭霧水。
他們不明白平江君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難道真的重生成妖怪啦?
小胖快要哭了,他哀求道:“大師兄救我!”
許彥卿:“我怎么救你?我自身都難保了?!?p> “大師兄,你不一樣!師父說過,你是所有人中最特別的。”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小胖絞盡腦汁說著自己知道的東西。
許彥卿:“我為何是最特別的?我要怎么做?”
小胖:“我不知道,師父沒有講過。但我知道只有你能救大家?!?p> 眾少年紛紛點頭同意,這會兒連平江君都不可靠了,大家不靠最有種的大師兄還能靠誰?
許彥卿:“你這是耍無賴!”
眾人:“許大哥,咱們都信你!”
他掃了少年們一眼:“你們愿意聽我的?”
大家知道活命的幾率其實不大,但喜生厭死本是人的天性,因此所有人都說愿意。
許彥卿讓他們圍坐成一圈,想了一會兒道:“加上龐端(小胖),咱們還剩十人。要想活命,誰都不能偷懶。都說說有什么主意吧!”
小胖:“大師兄,或許可以利用官兵?!?p> 許彥卿:“你的建議很好,但還不夠?!?p> 小胖受了鼓舞,恐懼飛走大半,繼續(xù)道:“還要準備充足食物和水,防止出現(xiàn)意外?!?p> 許彥卿:“很好,繼續(xù)!今日你個胖諸葛必須多發(fā)言!其他人也不能只聽不說,有什么想法趕緊提出來。”
眾人七嘴八舌,有內(nèi)行的小胖出點子,有他的查漏補缺,最后竟然真的被他們商量出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他拍拍手總結(jié)道:“別悲觀,咱們內(nèi)有胖諸葛,外有官兵,只要做好份內(nèi)事情,活下來幾率很大?!?p> “王超、王義,你兄弟二人腦子靈活身手又好,多和水手接觸,爭取了解一些海上情況,以防萬一?!?p> “船上的木桶很多,宋偉帶兩個人收集一些來。”
“其他力氣小的人,多出去走走,看到魚就撿回來。記住只能撿魚,其他的食物一律不許碰。”
“龐端,你任務最重,盯住了師父,我要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出手?!?p> 少年們信心大增,行動起來,忙著逃命的海盜此刻顧不上他們。
官兵進攻的越發(fā)猛烈了,雷火彈炸起一層又一層的巨浪。
“大師兄,你是朝廷欽犯,落到官兵手里難逃一死?!?p> “顧不了那么多了,況且車到山前必有路,回了大夏總會有辦法的!”
小胖盡到了提醒的義務,便也不再多說,出去執(zhí)行任務了。
所有人都離開后,許彥卿緊繃著的勁突然松了。他靠著艙壁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豆子大的汗珠滴落,心口處一陣一陣刺疼。
第三次了。
根據(jù)小胖的說法,第三次疼過后會昏迷。之后身體會越來越虛弱,養(yǎng)分被妖葫吸干孕育葫蘆娃,然后徹底死亡,變成一張人皮。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仿佛有人在耳邊不停的夢囈。
困意如浪濤席卷而來!
盡管他努力的對抗,卻還是忍不住睡了過去。
嘶!倒地時受傷的小臂撞在了木板上。
疼痛令他的臉變的扭曲,也令他變的清醒。
周圍空蕩蕩的,頭簡直要炸裂。
憤怒、毀滅種種負面情緒突然爆發(fā),原身的殘魂覺醒了。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它來的急促而猛烈,令人猝不及防。
平靜的精神海洋若有隕石墜落,掀起狂風巨浪。
腦海中轟鳴的尖嘯和海上不斷傳來的雷火彈的爆炸聲奇妙的融合成了一曲激昂的交響樂。
許彥卿一陣清醒,一陣糊涂。
胸口玉葫蘆處燙的像烙鐵,他猛的把受傷的胳膊撞在地上,嘶,這酸爽簡直靈魂出竅。
衣服早已經(jīng)濕透,分不清是海水還是汗水。
這是意志的比拼,無論是原身殘魂、許彥卿,還是孕育中的葫蘆娃,誰都不能退,退縮就是死亡。
堅持,堅持,堅持……
強烈的求生欲望支撐著他。
“我是穿越者,我是天選之人,我是不會這么輕易死亡的。”所有的感知都消失不見了,只剩下這個念頭在腦海中回響。
海上的戰(zhàn)斗越發(fā)激烈,雷聲滾滾。艙中一片安寧,寂靜無聲。
兩個鬼鬼祟祟的海盜從門口闖了進來。
來的都是許彥卿的熟人,矮個子曾經(jīng)勸過他別救藍衣少年,長腿的曾經(jīng)跟他對陣兩次。
他們都是刀山的手下,刀山之死狠狠打擊了他們的氣焰,令二人在海盜群里抬不起頭。
他們來這里絕對不是為了和他說午安的!
許彥卿腦海中的爭斗到了關(guān)鍵時刻,此時他五感皆閉,不看不聽不聞不問,無知無覺,便是有人一刀砍來,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抗。
情況無比的兇險!
兩個海盜對視狂喜,矮個興奮的甚至有些扭曲,手抖個不停。
長腿海盜有些遲疑,上次賭斗時許彥卿的狡詐狠辣給他留下了很深印象,以至于見到許彥卿都會胯下一涼。
矮個:“不用擔心,他肯定又中邪了。”
長腿:“中邪了?!边@個詞令令他有些不好的記憶聯(lián)想。
矮個:“我們殺了他,為刀頭報仇。”
長腿:“報仇?!?p> 二人互相鼓舞,大著膽子緩緩靠近。長腿的傷沒有好,行動起來有些慢,因此抽出斬馬刀高高舉起防備。
“等等!”矮個攔住了他。
“做什么?”
“半年了,連海上的魚都是公的。兄弟實在憋壞了,你看他面紅齒白,身材嬌嫩,難道就不動心嗎?”
越是懦弱的人,越要用兇殘的方式證明勇氣。
矮個子不是勇士,是勇士就不會在刀山被殺時逃跑。他早被奉命追剿叛逆的太康伯艦隊嚇破了膽,此刻的瘋狂不過是滅亡前最后的歇斯底里。
他動作麻利的脫掉衣服。
長腿沒動,他對此沒有興趣,但也不會阻止別人。他提了刀木頭樁子似的站立一旁,一半心神放在外面,一半放在受傷的右腿右腳上。
許彥卿一無所覺,頭頂白氣蒸騰,身上的玉佩冒出陣陣蘭花香氣。
艙底的木板上滿是污水與血跡,幽暗的光線下更加陰冷潮濕了。
此時此刻當真是兇險萬分,若是再不醒來,非但性命不保,還要遭受侮辱。
“我的可人兒,吸溜!”海盜丑態(tài)畢露,臉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紅。
“你他娘的惡心不惡心?。 遍T口傳來蹬蹬蹬的腳步聲。
“誰?”
“好你個矮虎,有這樣的美事竟然不叫我?!眮砣似叱呱砀?,一身肌肉刀砍斧削般,頗為精悍。
“站?。 卑珎€匆忙提了刀,并不因為熟人放松警惕。
來人步步緊逼,滿不在乎他手中的鋼刀。
“吃獨食可不是什么好習慣?!?p> “停下,再不停下我要動手了。”矮個色厲內(nèi)苒的叫囂。
長腿矗立一旁扮作木樁,心神完全關(guān)閉沉浸在了右腿上。他受傷了,兩個海盜不能指責他。
許彥卿還是一無所覺的坐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