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郁結(jié)打開了,人也變得精神抖擻,自信滿滿。
其實他從沒缺乏過自信,只是畏懼死亡罷了,他能看到的高度遠非任何人想象,他能看到的深淵也不是任何人能窺探的。
扶蘇的話,讓他脫離了深淵,一往無前。
這時,他已不覺得華陽夫人死后有多慘了,反而覺得她很可憐。
人生在世走一遭,什么都沒留下,也沒人記住她,死了就真的死了。
而他不同。
他要讓自己永生,讓自己的國家永生,他要讓全天下的人都記住他,崇拜他,甚至變成他。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要變得更加強大。
是的,他滿心都是自信。
嬴政攤開雙手,看了看這幅血肉之驅(qū),呢喃道:“區(qū)區(qū)肉身而已,吃再多丹藥也改變不了什么。”
扶蘇聽到嬴政的呢喃聲,不由啞然失笑:“父王,是藥三分毒,不吃丹藥可以,但強身健體還是必不可少的,你的意志還沒傳達給所有人呢!”
“哈哈,我兒說得有理,唔.....父王好久沒練劍了,看來從明日開始,得找時間練練劍了!”
嬴政摸了摸扶蘇的頭,爽朗一笑。
扶蘇不滿的癟了癟嘴,嬴政每次高興都要揉他的頭,他真怕嬴政跟那個21號新秀一樣,給自己頭發(fā)揉沒了。
“對了,我兒在漆縣可有什么收獲?”嬴政似乎想起了什么,低聲問道。
扶蘇從嬴政的‘魔爪’下,不動聲色的移了出來,然后嘿嘿笑道:“父王,兒臣正準備送您一件禮物呢。”
“禮物?”嬴政眼睛一亮:“我兒有什么好東西,快拿出來看看。”
扶蘇點點頭,然后從懷中掏出一個用皮革包裹的物件,道:“這是孩兒命工匠打造的刀?!?p> “刀?”
嬴政皺了皺眉,伸手接過皮革,從皮革內(nèi)取出一把半尺左右的短刀,定睛一瞧,不由心中一凜。
只見冷氣森森的刀身如鏡般曾亮,寬約一寸,刀刃向外曲凸,刃口上高高的燒刃中間,凝結(jié)著一點寒光,仿佛不停地流動,更增加了鋒利的涼意。
“這......這是鐵刀?”
嬴政滿臉不可思議的望著扶蘇。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精巧,且鋒利的寶刀。
扶蘇摸了摸鼻子,笑道:“嚴格意義來說,他是鋼刀?!?p> “鋼?”
“就是玄鐵?!?p> 嬴政心頭一動,笑道:“我兒能機緣得到玄鐵,也是一種福分,如此寶刀確實罕見,不知是哪位大師所制?”
“漆縣熔鐵爐房的工師。”扶蘇隨口答道。
嬴政目光一滯,心說啥玩意兒?如此寶刀居然是一個小小工師煉制的?開什么國際玩笑?
沉吟片刻,嬴政一副‘你特么在逗老子的表情’望著扶蘇,不言不語。
扶蘇見情況不對,下意識的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道:“真的是那個工師鳩煉制的?!?p> 嬴政不信:“他一個被兵造淘汰的工師,能煉制寶刀?你是在諷刺兵造用人不明?”
“沒有沒有,哎,好吧,這把刀是我指點他打的。”扶蘇干笑道。
嬴政聞言一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牡溃骸凹热贿@把刀是你讓他打造的,父王也不奪人所愛,你自己留著吧?!?p> 說著就準備把刀還給扶蘇。
扶蘇見狀,后退一小步,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這是兒臣送父王的禮物,更何況兒臣手里還有幾把這種刀?!?p> 嬴政愕然:“還有?我兒尋見的玄鐵很大塊?”
“不是,這不是天上掉下的玄鐵,而是兒臣煉制的玄鐵,不對,是兒臣煉制的鋼!”
“我兒會煉玄....煉鋼?!”嬴政聞言噌的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目泛光的盯著扶蘇。
扶蘇嘿嘿一笑:“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告訴父王,兒臣準備制作鋼刀,與我大秦的青銅劍一較高下!”
嬴政深深看了扶蘇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短刀,心情有些復(fù)雜。
在扶蘇去漆縣之前,他其實沒報多大的希望,因為他對鐵劍很熟悉,當(dāng)時在趙國為質(zhì)的時候,經(jīng)常接觸鐵劍。
但鐵劍的弊端很明顯,短而脆,根本無法與秦劍相比。
當(dāng)初他同意扶蘇去漆縣發(fā)展鐵器,只是因為一個父親想看到自己兒子做正事罷了。
其實馮劫籌備的‘軍器監(jiān)’是一明一暗兩個,明的在漆縣,暗的則在咸陽周邊的雍城,由蒙毅負責(zé)督造軍備。
而督造軍備采用的也是青銅。
可如今扶蘇拿出一把刀來,告訴他是什么鋼刀,不是鐵刀。
他頓時感覺面子有些掛不住了。
“我還是小瞧了他么?”嬴政心中五味雜陳,不過看了眼手中的鋼刀又咧嘴一笑。
恍惚間,他覺得發(fā)展鐵器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沉吟片刻后,他朝扶蘇鄭重地道:“我兒能煉出鋼刀,可見對軍備競購信心十足,父王就不自作多情了。一切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p> 扶蘇知道嬴政被這把鋼刀折服了,心中暗暗舒了口氣,終于可以大展拳腳了。
“父王,您今天的決定將會改變整個時代,鐵器才是我們的未來。”扶蘇嘿嘿笑道。
嬴政收好手中的刀,指了指扶蘇,笑罵道:“臭小子,你就得瑟吧,后面還有的你頭疼,軍備的事慢慢來,急不得?!?p> 扶蘇點了點頭,他明白嬴政說的是什么,不過他也沒放在眼里,擋著自己父子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死人,一種是將死之人。
“父王,您知道這個天下有多大嗎?”扶蘇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嬴政一愣,旋即笑道:“我知道,你上次說過,極西之地有一國,名為羅馬?!?p> 扶蘇點了點頭,又道:“那父王知道極北之地,極南之地,極東之地,又有什么嗎?”
“呃.....”嬴政被扶蘇問的又是一愣,沉默半響,才有些惱怒的說了一句:“不知道!”
“哈哈,父王不用生氣,兒臣想說的是,父王想要全天下的人秉承你的意志,就要知道這天下有多大,這天下有哪些人!”
嬴政眼睛一亮:“我兒知道這天下有多大?知道這天下有多少人?”
“回父王,兒臣手下有一方士,他煉制了一種名為‘藥玉’的丹藥,其實那根本不是丹藥,是一種玻璃,此玻璃晶瑩透亮,猶如水滴,兒臣聽他說,這是從極東之地,一個名叫埃及的地方傳來的。”
“埃及?”
扶蘇點頭道:“那人還告訴兒臣,埃及的君主喚埃及艷后?!?p> “埃及艷后?意思是女,女人?”
嬴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雖然他知道在遠古,有母系氏族部落,但本性還是認為,國家應(yīng)該由男人掌控,女人只是男人的附庸。
不過他心中還是有些好奇,想要會一會那個所謂的埃及艷后。
終于,嬴政尷尬的咳嗽了兩聲,然后朝扶蘇問道:“那極北,極南之地,又有什么?”
“兒臣也不知道。”
“但是父王。”扶蘇突然轉(zhuǎn)身,望向大殿門外,望向遠方,充滿無限憧憬的道:“我大秦的征途不是關(guān)東六國,不是西域蠻族,而是那星辰大海!”
聽到這話,嬴政的神情頓時呆住了。
雖然他不清楚什么是星辰大海,但他感覺熱血沸騰,斗志昂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