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沒有門牌的方樓,正是有機教會“法-讓-貝蒂多選區(qū)”分部。
樓頂玻璃花房中,盯著楊他們的,是一前一后、兩個全身白色長袍的年輕男人。
站在前面的,閉上嘴很英俊,張開嘴就像一頭微笑的土狼。這是因為他做了全面整容,而換上去的臉貼合度尚欠,導致咬合肌有些別扭。
“韓干事,很有趣的兩個新生,對吧?”
說著,他把一架古董單腳黃金望遠鏡,就是看歌劇用的那種,從黃色的瞳孔前移開,遞給站在后面的下屬。
韓干事趕緊接過。他是中等個兒、皮膚白嫩的亞裔。跟他的主人一樣,看起來都不到三十歲。他困惑但謹慎地問:
“謝爾主教,小人沒看出那個黑頭發(fā)的……有什么特別之處呀?”
這個土狼般的主教,正是為羅拉中介買賣貝塔15號上百姓、給藥廠當白老鼠的人。他挽起純白無垢的袍袖:
“那么說,你是把寶壓在金發(fā)小子頭上了?”
“猊下,特蘭達家的血統(tǒng)……不就是這樣的嗎?”韓干事不明白自己錯在哪里。
他聽見,大人馬情報處那邊接到的秘報是,羅拉帶來的人當中,會有那位傳說的皇子。而關于那位皇子唯一流傳甚廣的傳言,便是他很可能混了特蘭達家族的血。
謝爾主教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返回溫室中的花草之間,拿起了噴壺:
“對了,待會,代我參加耶倫議長的歡迎宴時,告訴他,我臨時不舒服,得臥床休息。”
韓干事愣住了:“猊下,是!可……您今天不是要和羅拉見面嗎?”
主教依舊盯著眼前、開著紫色花朵的爬架:
“嗯。見她以前,得有一點時間冥想思考!不能浪費了……”
韓干事意識到,他的上司是要在這里、單獨和羅拉會面,就驚訝地合不攏嘴:
“猊下,是……是。恕小人愚鈍,那不是很危險的事情嗎?且不說她的身份敏感,手下還有很多士兵。更何況,她是當年救世軍加工出來的改造人,聽說她的智商和戰(zhàn)斗力都有……”
謝爾主教的聲音,低低地飄過來:
“讓她好好發(fā)揮潛能,才是我們的使命?!?p> 這一切,楊當然一無所知。兩天后,他、寶音、雷阿爾,還有其他一些新人,參加了來這里的第一次考試。
楊的準考證號是A17。
寶音卻被排在了B組。她就鬼鬼祟祟地出去,過了一會,真抱了A18號準考證進來。可惜,開考的前一分鐘,監(jiān)考官看了看滿屋唯一的女孩,對寶音大聲說:
“A代表男生!這位考生,你進錯考場了?!?p> 寶音趕緊趴在考桌上,假裝打盹。
幾個監(jiān)考官不愧是軍校過來的教官,直接過來,一把把她提起來,拎出了考場。一出門,正撞見那個被她搶走了準考證的鄉(xiāng)親,就是喜相逢的小伙計。
他見寶音吃癟了,喜得簡直要滿地打滾。
“哈哈哈哈!癩皮,你也有今天!”
考場過道里,一個高個軍人迎面走了過來。他雖然比羅納爾司長瘦一號,年輕好幾歲,但深金色的頭發(fā),配著一對灰眼睛,盯著人看的時候,活像一頭盯住獵物的公獅子。寶音認出,這個人是大前天歡迎團里,那個帶金星帽子的。
各位監(jiān)考們立即行了個禮:
“興登堡上?!?p> 上校點點頭,瞟了一眼正在胡攪蠻纏的寶音,又翻翻喜相逢小伙計的臨時證件,搖了搖頭:
“楊宇泰……才十六歲?太小了。送回去,交給他父母吧?!?p> 小伙計剛想跟寶音攀伴,就被眼前這個威武軍人震懾住了。
看見小鄉(xiāng)親就這么被送走了,寶音也立馬老實了,還小聲問拽著她的監(jiān)考:
“老師,上校是?”
監(jiān)考自然不回答她,只是把她送進了女生云集的B考場。
興登堡上校見考場內(nèi)外恢復了秩序,就拿著A18號準考證,坐到了楊身旁的考桌邊。
楊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集中精力回答他的考題。不能說問題超級簡單,但是全在蘇芳給的復習范圍里。楊以為寶音肯定能及格。
考完后半個小時,成績就出來了。
楊,自然以第一名身份入選軍校。雷阿爾也順利地考上了。其他的年輕人中,差不多年紀的男孩子基本都進了軍校,女孩子則進了各種公司和福利團體。
只有寶音沒有聽見她的名字。她還以為是聽漏了。
突然,大家又聽見廣播:
“楊寶音,楊寶音!請到軍工處雜務科報到。”
“楊寶音,楊寶音!請到軍工處雜務科報到?!?p> “楊寶音,楊寶音!請到軍工處雜務科報到?!?p> 原來,最后放榜的,是軍工處雜務科。
第二天午飯時間,楊把自己分到的兩塊豬扒,送給了沒力氣吃飯的寶音。難得,癩皮也能為考試落榜,痛哭流涕。
只是看著她的眼淚,“啪塔啪塔”掉在豬扒上面,楊還是不忍心。他趕緊對圍著他的莉莉-貝茨她們打個招呼,就把寶音領到食堂外面一個沒人的地方,又拿紙給她。
“你是不是真得會幫助我?”這是一個圈套。
但是,楊還是鉆了。
“是的?!彼⒅盏厣洗A⒌囊蛔谇嗌忋~雕像,說。那是軍校為感謝阿里-貝都因先生贊助,特別樹立的。
軍校的全名是“法-讓-貝蒂多參謀與指揮軍事學院”。
這個“法-讓-貝蒂多”,據(jù)說是184年前大人馬聯(lián)邦的開國元勛,以至于軍校所在的選區(qū),以及這顆行星上很多街道,都是用他命名的。
只是很奇怪,論起雕像,這位開國元勛,卻遠遠比不上最近100年的大人物。到日灼才兩個白天,楊他們拐個路口,就能看見座雕像。而且?guī)缀?0%都是大國民議會議長、兼最高革命委員會委員長耶倫先生。不是指引道路,就是扶助孤寡的造型。
所以,眼前的這座雕像上,阿里先生左手領著一群年輕人,右手指向前方??瓷先?,跟其他雕塑大同小異。
唯一不同的是,這座雕像位于軍校內(nèi)部,雕像下面沒有打扮得奇形怪狀的人,舉著各種“XXXX關注組”、“XXXX 公義基金”的電子招牌,以募捐為名乞討。
寶音只管吧嗒眼淚:
“他們說,軍校很想收下楊萬城的后裔。要是你肯幫我說說話的話,我也能免試入學了……”
“你這是哪里聽的???”
“是真的,我在男廁……外面聽見。那天監(jiān)考的那個金星,啊,不,拉瑞-興登堡上校說的?!?p> 寶音就差把她去男廁堵小伙計,強迫他跟自己換準考證的事,一起供出來。
當時,興登堡上校和一個同僚就在廁所里方便,正撞見這對活寶堵在門口,廝搶一張準考證。
尿急的小伙計,自然不是寶音的對手。
這也是他為什么會被拒之門外,而寶音被打發(fā)去雜務科的原因之一。
楊真想捂住寶音的嘴。
不過,可能還真的是有優(yōu)待這回事:
楊被分在了軍校特級宿舍“羅杰斯-梅爾”樓:除了比其他宿舍更加新外,這里有公共游泳池、擊劍房、圖書館、資料放映室、柔道跆拳館等等設施。每個學生還有一間三十平米的單人宿舍,分為臥室、客廳、洗手間和小廚房。
而雷阿爾以及其他同級進來的學員,只能住后面的四人一間的舊宿舍樓。
就在楊從對外大食堂,往學生處走時,正撞見雷阿爾和幾個學生會成員一起,更換走廊廣告燈箱里的海報,好像是給今晚的學生會迎新舞會做宣傳。
金發(fā)少年叫住楊:“我聽說,第一名待遇不同。參觀一下,可以嗎?”
楊急著去問寶音的事情,有點冒汗。但是,他也不想弄得太居高臨下,就點點頭。雷阿爾便彎腰,把地上剛拆下來的舊海報,小心卷起來。
楊這才注意到,這是一張游行文宣。主題是為貓狗要求平等公民權利。上面做宣傳的女孩,抱著一只藍灰貓,看起來,很像被莉莉-貝茨她們排擠到邊上的蘇芳,只是明顯放松、優(yōu)雅很多。
等兩個人來到楊的宿舍,莉莉-貝茨已經(jīng)坐在了楊的單人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