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過的還算舒坦,早上整治了人開天心情就不錯,再加上前幾天那次的斗法阮靜好也多少清楚了些阮寶不會再給她留什么面子,也消停了些,沒鬧什么幺蛾子,
張妍巽婚期將至國子監(jiān)是真的不來了,只張妍離還在,表姐表妹湊一堆,一天下來倒也不算寂寞。
到了傍晚,天擦黑的時候國子監(jiān)放課,阮寶牽了張妍離的手一并往出走,走到半路上出了點意外,
其實倒不是什么意外,國子監(jiān)課時緊張,放了課學(xué)生們也就松泛些喜好走在一起交流點什么新鮮事學(xué)業(yè)之類的,
路另一側(cè)兩個看起來就不是富貴人家的學(xué)子一邊走著一邊攀談著,事是尋常事,聲音也是尋常聲音,一走一過聽到一耳朵就更尋常了,
穿松綠袍子的看樣子今日心情不錯,眉眼帶笑的招呼著一旁同伴,大概是要請客出去吃飯,阮寶隱約聽到了什么后街面攤之類的字眼,腳步不由放緩了緩。
國子監(jiān)進學(xué)的學(xué)子們照常是供飯食的,也不用交什么束脩,一日餐食用不著發(fā)愁,住宿有現(xiàn)成的屋舍,換季補貼應(yīng)季新衣,也沒什么要花銀子的地方,一心只讀圣賢書就好,
要是偶爾想換換口味了也可以自行外出用餐,大酒樓之列寒門學(xué)子們平日自然舍不得,同窗用餐門第相當(dāng)也沒那些許講究,后街上裴倚蘭的面攤手藝好有肉有菜物美價廉的,是打牙祭的首選。
按說能出去吃一次也該是不錯的,可松綠袍學(xué)子說完,同伴臉色便有些微妙,
“子成兄,你已閉門研讀多日,怕是不知那后街的陳家面攤?cè)涨棒[出了禍亂,現(xiàn)已是去不得了...”
“賢弟,這是為何?”
“子成兄且聽我說...”
同伴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經(jīng)過講了,叫子成的一陣錯愕,連連擺手作罷,唏噓一聲,
“誒,陳家大嫂一介寡婦,為了生計拋頭露面,本是想著她可憐多多照拂,誰曾想...”
“誰說不是?眼下出了禍?zhǔn)掠謹嗔素斅?,可憐她那女兒,斷了藥恐怕過不去這寒冬了,話雖如此,出了那等事小弟我是不打算再去的,做生意要誠信為本,陳家大嫂不守本分,可見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罷了?!?p> 陳家面攤...陳家大嫂?阮寶聽的一怔,忙叫住了那兩名學(xué)子,
“你們說的陳家面攤,老板娘可是姓裴?”
突然被公主叫住,兩名學(xué)子哪里敢怠慢,叫子成的同伴上前做了個揖,
“殿下說得不錯,陳家大嫂娘家確實姓裴?!?p> 日前陳家面攤上出了亂事,老板娘處理食材不上心,為了節(jié)省開支故意用了不好的料來做面,直叫好幾個食客吃壞了肚子,其中還有常安侯家的公子還有一個不知身份的貴小姐,
這亂子鬧的委實有些大,按說吃壞了侯府公子不該如此放過,可那老板娘當(dāng)天晚上又給放了出來,
衙門不追究自是好事,但其他的食客可不會不追究,裴倚蘭賠完了一圈的銀子,再支起攤來卻沒人買賬了,這可不就是該著的么。
兩個學(xué)子得了話走了,阮寶聽全了事臉色變的有些難看,張妍離看著不由收了腳,
“寶妹妹怎么了?”
“無事,叫離姐姐擔(dān)心了?!?p> 阮寶強扯出個笑來,目送了張妍離上車,轉(zhuǎn)過身叫了一聲秋實,
“秋實,我要去后街?!?p> “殿下不可,天色已晚后街嘈亂,殿下可是有什么要事?”
天馬上就要黑了,秋實可不是春花,自然不會讓阮寶走這一趟,當(dāng)下勸阻。
“可是秋實,剛那兩個學(xué)生的話你也聽見了,這事與我有關(guān),我害了人家斷了生路,我若是充耳不聞良心真的過得去么?”
阮寶心下著急,裴倚蘭冤不冤枉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根本就不是什么老板娘壞了心腸用了壞料,她和謝臨互相折騰對方卻給別人帶來了無妄之災(zāi),
她和謝臨過去了就過去了倒也沒什么,可裴倚蘭呢?平頭百姓一個,沒了財路豈不是天都要塌了?何況剛聽人還說,她本就是一個寡婦,家里還養(yǎng)了一個病重的女兒,這么一來跟要了別人的命有什么區(qū)別?
這番話端得極有道理,秋實聽了為之一滯,心內(nèi)欣慰自家殿下心地還是好的,也懂的為別人著想,能這么說也是懂事,但話雖如此,現(xiàn)在這個時辰后街那等地方是不應(yīng)該去的,出了亂子誰也擔(dān)待不起,仍舊拒絕,
“殿下說的是,可您本也不是有意如此,天色已晚,您是萬金之軀,萬萬使不得親行,再者,要您親自為一百姓道歉也沒有這樣的道理,那陳家婦人可憐,殿下若是過意不去,婢子自遣人送些銀兩過去也就是了?!?p> 秋實的話尚也在理,阮寶思索了一下,覺得倒是個可行的方法,不管怎么說,有了銀子她女兒的病也就有了救,待到以后也可以開個門面之類,若是不想,到鄉(xiāng)下包上幾百畝的良田,靠著收租子也能過的不錯,算是補償了她的過錯,
只是這話還沒來得及應(yīng),便聽見背后傳來一道冷聲,
“寧安公主殿下的好意我替裴姨心領(lǐng)了,裴姨一介平頭百姓,用不著殿下操心,不敢勞煩,裴姨如何,自然有我常安侯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