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御劍
秦嵐開口的一瞬間，體內靈氣翻涌，腰間那柄尋常鐵劍早已不知所蹤。
那漢子聞言皺了皺眉，剛想干脆點，直接捏死眼前這不識好歹的小子，卻只感覺腦后汗毛倒豎，一股濃烈的危機感涌上心頭。
“不好！”
他怪叫一聲，當機立斷的朝前一個驢打滾，但還是晚了一絲，只覺得左耳一疼，半張臉被一件冰涼之物擦過，就連斷耳處噴涌出的滾燙鮮血都無法驅散這冷意。
“啜！”
一柄沾血鐵劍擦著他的臉，釘在了地板上，一旁則落著一只鮮血淋漓的耳朵。那漢子趴在地上驚魂未定，卻也知道此時身陷險境，再不迅速起身反擊，等待他的只有死路。
此刻，什么上乘武學，王帳絕學...在他的眼里，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那漢子強忍住疼痛，甚至沒有伸手去擦拭耳邊汩汩流出的鮮血，而是一手撐地，掙扎著爬起，另一只手則去抓那詭異的，從他身后冒出的鐵劍。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抬起頭，視野中就出現(xiàn)一雙黑色布鞋。頭頂處，一股凜冽的劍意傳來，直擊大腦。
他倒在了地板，額頭處，露出一個只有兩指寬的血洞，將整張猙獰的臉染的愈發(fā)鮮血淋漓。
......
秦嵐收回了手，臉孔微微扭曲，沒有其他原因，純粹是疼的。
他的眼前，右手食指與中指以一個不小的角度朝后仰去，手掌更是顫抖不已，明顯是骨折。至于為何如此，則和那漢子不明不白的死有關。
擊殺那漢子的，就是他的兩指，準確的說，是其上噴涌出的劍氣，擊穿了顱骨，攪爛了大腦。當然，他的肉體比起金鐵而言過于羸弱，也難以承載劍氣，雙指骨折也再正常不過。
那削掉漢子左耳的御劍術，出自他今日新獲取的仙法《七殺劍訣》，也是他目前唯二的攻伐手段。當然，劍訣附帶的，刻在他靈魂里的七殺劍法，則被他下意識忽視掉了。
從名字就能看出來，‘七殺劍訣’是一部罕見的，以殺入道的劍修法門，倒也貼合了秦嵐想要獲取煉體武學的心思。
在獲取了這門仙法之后，他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一位劍道宗師。單純以劍術高低來看，哪怕是整個大涼境內，也找不到幾個人能與他比肩。
當然，秦嵐此時的體魄卻只與凡人相似，哪怕有靈氣傍體，潛移默化的淬煉，但也遠比武者羸弱，劍術與修為呈兩個極端。
“早知道御劍術這么難，還不如直接用劍訣砍死他...”
秦嵐齜牙，用另一只手捏住雙指，強行將后仰的手指掰回，但也只是枉然——已經(jīng)疼的失去知覺的雙指，并沒有因為骨頭被掰回而好轉，相反，此時整個手掌都有些因為充血而鼓脹起來。
雖說他的劍術水準足以登頂，但肉體與膽識卻遠遠跟不上。肉體就不用說了，比起一些常年干粗活累活的莊稼漢子都不如。只有來自現(xiàn)代人的膽識卻不錯，這份眼界決定了他能夠比較鎮(zhèn)定的面對大部分情況。
當然，這也不包括在他對上動則殺人的草原漢子后，還能與對方近距離比拼劍術而不會心神搖曳。于此，御劍就成了比較穩(wěn)妥的手段，只是他沒想到一劍還未殺死對方，只是手邊實在是沒有其他能夠充作武器的東西，只好以手指作劍，凝練劍氣一指穿顱。
“這...這是什么手段？”
愣在椅上的張良這才有些反應過來，近乎是呢喃著從喉嚨里吐出幾個字。但隨后，他的目光掃到房間內遍地尸體，本就蒼白的臉色，又變得有些青了。
“嘔...”
大起大落，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緩解，張良總算成功將胃里的午餐吐了個干凈。哪怕是兵家天才，也不是什么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但他實際的武道修為卻并不高深，平時砍兩個強盜還可以，但如此密集的尸體與鮮血腥氣構成的煉獄，還是頭一遭。
而秦嵐此時臉色同樣不好，卻沒有半點想要嘔吐的意思。這也不是因為他內心多么強大，而是手掌傳來的疼痛，成功轉移了注意力，讓他根本顧不得心底的那點不適和屋內的腥氣。
“張兄。”
他一手按住逐漸腫脹，變紅的手掌，緩緩站起身：
“小弟能力淺薄，只能勉強保下張兄，無法救下其余人，還望張兄莫怪。”
已經(jīng)吐干凈的張良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剛抬起頭想要開口說什么，卻臉色一變，再次垂頭干嘔起來，好似要將最后一點胃酸也吐干才罷休。秦嵐見狀，只是俯身從地上撿起那把花費他幾錢銀子購得的鐵劍，緩緩退出了房間。
客船上，自然是沒有郎中能給他醫(yī)治的，而且秦嵐自己也不太信任這個年代的郎中水平，哪怕有，多半也只是赤腳醫(yī)生的水平。
江湖并不怎么太平，哪怕先前鬧出這么大動靜，也沒人來查看，哪怕秦嵐從房間中走出，也沒看到半個人影，船下的十個房間房門緊閉，但其中卻幾乎都有呼吸聲傳出。他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的推開自己的房門，坐到床上，臉色隨即陰沉下來。
秦嵐沒有醫(yī)生朋友，自身也不是醫(yī)科專業(yè)，自然是不通醫(yī)術。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骨折之后首先要做的正骨，他還是有些耳聞的。此時身邊也沒有郎中或是其他什么人出主意，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從床單上撕下一角，將其充當紗布，裹在自己受傷的手掌上。但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妥，將手掌上纏著的布條解開，又將桌上的筷子對折，使其變成四根木條，再將手放平，用那木條將手指與掌貼住，再用布條纏住，起到一個簡單的固定作用。
“成了，但這樣也只能緩一緩燃眉之急，主要還是得趕緊找機會下船，到陸地上找個郎中看看，哪怕是赤腳醫(yī)生也沒法子了...”
做完這一切，秦嵐眉頭卻并未舒展開，依舊緊鎖。在他印象里，手掌因為骨折或是其他什么損傷而鼓脹充血，絕對不可能用放血來治療，但具體該如何，他卻沒有什么頭緒。
如何治療他不知曉，但充血時間一長，若是不及時處理，造成手掌壞死的可能性很大。若是他失去一只手，哪怕腹中有著《七殺劍訣》也只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