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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婚剩男

第二章 姻緣

三婚剩男 聞玟 3607 2021-01-02 16:23:56

  2003年3月,春,天氣晴朗,萬里無云。

  在長年累月的體力勞動下,我的鼻炎基本上被磨煉(發(fā)育)好了,個子也長高了,我長成了一米八的小伙子,雙眼皮大眼睛,白白凈凈、高高瘦瘦的,唯獨(dú)還是有點(diǎn)頭痛,記憶力還是很差。

  家里的債已經(jīng)還了一部分,妹妹還在上學(xué),外出打工的哥哥依然沒有音信。

  媽媽也顧不得別人講什么“大麥不熟小麥?zhǔn)臁敝惖拈e話了,在她的安排下,我開始相親了。畢竟我已經(jīng)21周歲了,這個年紀(jì)在農(nóng)村確實(shí)不小了,條件好一點(diǎn)的都已經(jīng)成家有娃了。

  這一天,我沒有去干活,早早的就起了床。我開始收拾自己,洗頭發(fā),換衣服,擦鞋子,既興奮又緊張。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了,我騎著剛買的破自行車,載著媒人,來到了相親對象的家里。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家,不大的院子,只有三間青瓦房和一間灶房。院子的空地上到處擺著農(nóng)具,靠東北的角落里還養(yǎng)著幾只羊,顯得有點(diǎn)凌亂。

  進(jìn)了屋,媒人一番客套話過后,示意我開始挨個遞煙。農(nóng)村就是這樣的規(guī)矩,不管事情能不能成,這些禮數(shù)都是必不可少的。

  遞完了煙,我開始挨個接受大家的盤問,父母是做什么的,家里是什么房子,家里都還有哪些人?唯獨(dú)是學(xué)歷和工作沒有問,因?yàn)槎际孪却蚵牶昧耍蜎]必要再問了。

  所有人都問完了,又客套了幾句,我被媒人領(lǐng)到了東邊的里屋,開始和相親的姑娘單獨(dú)的交流。

  這是一間有套間門的單獨(dú)的房間,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我開始緊張了,甚至緊張到不能說話了,因?yàn)槲覐膩頉]有相過親。

  眼前的這個姑娘是陌生的,她不像我的女同學(xué)那么熟悉,再說了,即便是我的女同學(xué),我也和她們說不上幾句話,因?yàn)槲艺娴奶蠈?shí)了,也太害羞了。

  “你來了!”姑娘主動開口了。

  “嗯!”我害羞地說。

  她看了看我,又問:

  “你穿這么薄不冷嗎?”

  “不冷!”我回答她。

  簡單的聊了幾句后,我們倆個很快就無話可說了,氣氛也變得有點(diǎn)尷尬起來。

  過了一會兒,姑娘主動打破了沉默,又開始了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

  在接下來尷尬的“問答模式”的交談中我得知,姑娘是初中畢業(yè),在家里排行老大,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都還在上學(xué)。

  “努力”了好久,我才敢正眼看一看這個站在床邊的姑娘,她大約一米六左右,長著一張圓圓的蘋果臉,白白凈凈的,留著短發(fā)。上身穿一件米黃色的外套,下身配一條褪色的藍(lán)褲子,看起來有一點(diǎn)胖,不過很可愛。

  由于還是太緊張了,我只是隨機(jī)問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我覺得自己真的很笨,我其實(shí)有點(diǎn)喜歡這個姑娘,但是這方面沒有任何經(jīng)驗(yàn),也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去表達(dá)。還沒來得及再多看幾眼,外邊的媒人已經(jīng)在催了:

  “走了,成成!”

  “好嘞!這就出去了!”我回答他,不敢有一點(diǎn)怠慢。

  和姑娘打了一個招呼,我出來了。

  相親的時間不能太長,這是規(guī)矩!要不然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就要在女方家里吃中午飯,八字還沒一撇呢,這顯然不太合適。

  簡單的告別了眾人,我和媒人一起,匆匆忙忙的回來了。由于走的太急,我都忘了問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來的路上,我從媒人的口中得知,她叫小麗,今年21歲,屬狗的,和我一個屬相。

  幾天過去了,媒人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我有點(diǎn)著急了。

  我最終沒有等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等來的卻是小麗家里的不同意,原因也非常簡單,我家里沒有蓋新房子,父親也不在了,還有一個已經(jīng)退婚外出打工的哥哥和一個還在上學(xué)的妹妹。權(quán)衡利弊之下,小麗的家里放棄了,盡管小麗對我本人非常滿意,說我長的確實(shí)無可挑剔。

  我有點(diǎn)郁悶了,真的很想不通,我又讓媽媽去問了媒人。媒人回復(fù)說,想要達(dá)成這門親事,唯一的辦法就是再蓋三間新房子。

  聽到媽媽帶回來這句話,我很沮喪,也非常清楚,此時此刻的當(dāng)下,別說是流行的平房了,哪怕是蓋三間新瓦房最低都要三萬塊錢,我哪里會有這么多錢呢?這個家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我比誰都清楚,在我看來,這是短期內(nèi)無論如何都辦不到的事情。

  這段看起來還不錯的姻緣,我只能被迫放棄了。

  夏天到了,天氣變得炎熱起來,人們都脫去了深色的笨笨的春裝,著裝都變得五顏六色,好看了很多,也清爽了很多。鳥兒也仿佛感受到了熱情,都嘰嘰咋咋的叫個不停。

  這天上午,媒人那邊傳來了一個好消息,不遠(yuǎn)的一個村有一個姑娘,不知怎么的打聽到了我,說想和我見一見,她條件還不錯,就是人長的有點(diǎn)黑,和我同歲,也是屬狗的。

  面對媒人的好意,我斷然是不能拒絕,因?yàn)閶寢尯臀艺f過,不管成與不成,人家為你操心都是善意的,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媒人。

  媽媽和媒人約好了三天后的上午在女方的家里見面,這一天也很快就到來了。

  這天一大早,我就起了床,收拾利落了以后,和媒人一起騎著我那輛破自行車,來到了女方家。

  這看起來也是一戶普通的人家,只是位置有點(diǎn)偏僻。村子也不大,只有十來戶人家。

  進(jìn)了門,我發(fā)現(xiàn)明顯的和上一家不一樣,院子大了很多,里面沒有養(yǎng)羊,打掃的很干凈,靠北邊的角落里停著四輪拖拉機(jī)和鋼管焊的大馬車,旁邊還有抽水的水泵。

  進(jìn)了堂屋,我本來想著要遞煙了,仔細(xì)一看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就女方的父親一個人坐在那里,桌子上放著兩杯茶,而且讓給他煙他也不抽,也不喜歡說話。

  我有點(diǎn)摸不著頭腦了,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媒人見狀趕緊打圓場:

  “老劉,這小子有點(diǎn)怕人,咱倆走吧,出去溜達(dá)溜達(dá),讓他們兩個單獨(dú)說說話!”

  女方的父親出來了,媒人朝我擺手示意:“你進(jìn)去里屋吧!”

  我紅了一下臉,應(yīng)了一聲:“嗯。”

  媒人和女方的父親走后,我松了一口氣,壯著膽子進(jìn)去了。

  有了上一次相親的經(jīng)驗(yàn),我這次貌似不那么緊張了,基本上也能正常的說話了,就是還是不敢看人家姑娘的正臉,只能是她問一句我就答一句。

  “來了!”姑娘先打了個招呼。

  “嗯!”我回答她。

  “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她問。

  “額……想不起來了!”我瞄了她一眼,有點(diǎn)尷尬的回答她。

  “王成成,你居然不認(rèn)識我了,你再想想?”

  聽她這么一說,我又尷尬的撓了撓頭,臉又紅了,我真想不起來了。

  努力的定了定神,我才注意到,眼前的這個姑娘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總覺得她很熟悉但是看起來又有點(diǎn)陌生。

  我壯起了膽子,開始認(rèn)真的打量著她。她身高大約一米六五,身材修長,凹凸有致,不胖也不瘦,穿一身淺藍(lán)色牛仔服套裝,看起來十分精神。圓圓的小臉,留著披肩長發(fā),唯獨(dú)皮膚有點(diǎn)黑,臉上還有不少青春痘。

  “我叫小娟,是你的初中同學(xué),三二班的,你忘了?”

  我被她的這句話驚醒了,一瞬間我想起來了。我確實(shí)有這么一個女同學(xué),只不過是隔壁班的,我們平時幾乎不說話,但是她每次遇見我都沖我笑。初中畢業(yè)以后,我去了重點(diǎn)高中,她留在了“一高”,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

  我尷尬的撓了撓頭,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小娟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不停的看我??吹贸鰜?,她對我很滿意,而我呢,除了覺得小娟有點(diǎn)黑以外,其他的真沒有什么缺點(diǎn)。

  其實(shí)我知道,以我這樣的條件,能找到一個差不多的女孩就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我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掛著中學(xué)校長的兒子的頭銜的富家子弟了,也不再是那個前途無量的中考狀元,我還有什么資格去挑剔別人?

  時間過的飛快,半個小時過去了,媒人和小娟的父親回來了。媒人開始在催了:

  “咱們該走了,成成!”

  “嗯,好!這就出去了!”

  說完我出來了,我又按照媽媽事先的安排,客氣的和小娟的父親說了幾句話。

  小娟的父親非要我們留下來吃飯,我死活不肯,媒人也說回家還有事呢。

  又一番客套之后,我告別了他們父女二人,和媒人一起回來了。

  一路上,我和媒人有說有笑的,媒人也明顯的感覺到這次有戲,和上一次有點(diǎn)不一樣。

  回到家之后,還沒等我坐下,媽媽就迫不及待的問:

  “這次怎么樣,有幾成把握?”

  “遇到了以前的女同學(xué),聊的還行?!蔽夷樇t了,不好意思的回答她。

  媽媽明白了,這次應(yīng)該是差不多了,而且她也感覺到了我很喜歡這個女孩。媽媽臉上樂開了花,她打心眼里高興,覺得我都這么大了,終于有對象了。

  事與愿違,三天后媒人傳來了不好的消息,小娟的父親打聽到了我的家庭情況以后,婉言謝絕了,并且不顧小娟的反對,讓她和另一個有三間新平房的家境很好的男孩訂婚了。

  又一次,因?yàn)榉孔拥脑?,我錯過了很不錯的姻緣。

  這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一望無邊的大草原上,小娟穿著一條帶花的裙子,趕著一群羊。她笑容燦爛,面若桃花,我跟在她身后,不停的嬉鬧著她。她回過頭來親了我一下,我拜倒在了她的花裙子下,變成了一條白色的小狗。我不停的搖著小尾巴,不停的向她乞求愛憐。忽然間,跑出來一只大黑熊,它飛快的抱起了小娟,拔腿就跑。我毫不猶豫,立馬就沖了上去,死死的咬住了它的右腿。它疼壞了,舉起了碩大的熊掌,朝著我劈頭蓋臉的就是幾下。我被打暈了,身上、頭上和嘴都在流血,牙齒也掉了一地。等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小娟已經(jīng)被搶走了,我很無助,只能躲在角落里不停的舔舐著傷口,望著小娟遠(yuǎn)去的方向,我眼神里充滿了哀怨。

  夢醒了,我躲在被窩里哭了。我聽老年人說過,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做春夢都是一個人敗落的開始,代表著這個人現(xiàn)實(shí)中的不如意。

  中秋節(jié)到了,媒人又給我介紹了兩個女孩,一個是初中畢業(yè),比我大三歲,另一個是高中畢業(yè),比我大五歲。彼此見過之后,都是因?yàn)槲业募彝デ闆r和房子的原因告吹了。我因此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整天唉聲嘆氣。

  眼看我一步一步的墮落,村里人都開始議論:

  “成成整天半死不活的,娶不上媳婦了!”

  “成成不行了,這輩子要打光棍了!”

  這些刺耳的話就像一塊塊大石頭摞在我的胸口,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巨大的壓力之下,我決定不呆在家里了,我要出去打工賺錢,要蓋房子娶媳婦。

  2003年12月20號,我交了八百元中介費(fèi),身上只帶了兩百元生活費(fèi),跟一個經(jīng)常往工廠送人的中介去了南方,開始了我的逐夢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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