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以后,我每天都是悶悶不樂的,感覺很迷茫,必須盡快找份工作充實自己。
連續(xù)面試了幾家公司,我都覺得不對路,工資也不高,只能放棄了。
原來的行業(yè)沒法干了,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了陰影。無奈之下,我找了一份別人都不愿意做的工作,在不遠的一個工地上當(dāng)保安,是長年的夜班,黑白顛倒,每個月八百塊錢,不包吃不包住。
我原本就想臨時過度一下,因為確實工資很少,沒想到后來居然喜歡上了這種非常單純的工作環(huán)境,不需要跑業(yè)務(wù)和應(yīng)酬,也不需要看誰的臉色,可以說是非常自由。
白班有多少人我并不關(guān)心,聽說都是從總公司派來的退伍軍人,很正規(guī)。我們夜班加一起只有四個人,和我一樣,都是臨時的,前門口兩個,后門口兩個,兩個人一班,一晚上要提著大礦燈圍著院墻巡邏三到五次左右,看看有沒有閑雜人等偷東西什么的。反正也是看心情,高興了就多巡邏幾次,不高興了就只巡邏兩三次做做樣子。
平時除了經(jīng)理和大老板偶爾問問以外,好像也沒人管沒人問的,只要不丟東西,只要不是太過分就行了,比如上班睡覺和缺班是絕對不行的,被抓到了是要扣錢的。
為了上班方便,我花六千多塊錢買了一部全新125踏板摩托車,貌似比以前的那個電動車更好用了。
一開始上班的時候我覺得很好玩,自由自在的,時間久了,我就覺得很無聊了,晚上也開始打瞌睡了,因為兩個人除了巡邏幾次以外,總是沒事做,整夜都是大眼瞪小眼,怪悶的。
這天晚上,我們兩個人依舊是“大眼瞪小眼”的在值班,依舊是在發(fā)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開始和那個同班的哥們商量,我說:
“老大,咱們能不能買個收音機聽聽,解解悶?”
那家伙比我大很多,也沒有什么文化,他回答說:
“我聽不懂那玩意兒,也不想亂花錢,要買的話你自己買一個吧,我不聽?!?p> 我笑了笑說:
“沒打算讓你出錢啊,就是你別反對就行了,咱倆在一個小房間里,我開的聲音再小你也能聽到,你要真是反感這個玩意兒,還讓我怎么聽呢?對吧?”
那哥們憨笑了一下,說:
“只要不讓我出錢,我聽不聽都行,反正我也聽不懂人家說的啥意思,我小學(xué)都沒有畢業(yè)。”
我苦笑了一下,暗自感嘆自己混的越來越差了,已經(jīng)跌到了社會的最底層,已經(jīng)是跌的不能再跌了,和自己搭班的這個大哥就是最好的證明,要不是我們被分到一班的話,估計我們倆個這輩子交流的機會都不多。
我從來都沒有看不起沒文化的勞動人民,反而覺得他們很偉大,但是你要說和他們有什么共同語言的話,實話實說,還真是沒有。
兩天后,我花五十多塊錢買了一部相當(dāng)不錯的帶天線的雙波段收音機,因為我覺得這樣能多收聽一些外地的電臺,多了解一些別人的故事。
還別說,自從我買了這個收音機以后,眼界也開闊了,收音機里面每天都有不同的情感故事,每天都播放著不同的流行歌曲,每天都輸送著不同的價值觀。
我覺得,這五十多塊錢花的真是太值了,這個收音機也太好用了,效果已經(jīng)超出了自己的預(yù)期,不再是單一的解悶?zāi)敲茨w淺了。
因為沒有人調(diào)班,請假要扣雙倍的工資,所以我基本上沒有休息過,不管是發(fā)燒、感冒還是拉肚子,還是中秋和過年,我都風(fēng)雨無阻,沒有缺過一天班。
大年初一晚上,夜班的那三個哥們都請假回家團聚了,都回去吃餃子了,只剩我一個人在工地上巡邏,我沒有吃到餃子,只吃了一包泡面和兩根火腿腸,喝了一小瓶可樂。后來到了下半夜的時候我有點拉肚子,可能是和喝了涼可樂有關(guān),老大不小的我竟然哭了,倒不是因為肚子疼,而是心里太難受了,因為我混的太差勁了。
這種白天睡覺,晚上上班,聽聽歌聽聽故事的黑白顛倒的日子,沒想到也很快就到頭了。
2012年2月底,工地徹底完工了,不再需要夜班了,我們也被解散了。
我再次失業(yè)了,又開始了“家里蹲”模式,整天無所事事。這一年,我30歲了。
我不是沒想過再去跑業(yè)務(wù)之類的工作,只是因為內(nèi)心有陰影了,也怕了,所以一拖再拖,最后都不了了之。
迷茫,痛苦,百無聊賴之際,我在網(wǎng)上花了兩千多塊錢買了一臺便宜的筆記本電腦,開始學(xué)電腦,開始試著去多學(xué)一些本領(lǐng)。
此時正流行玩QQ,我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也注冊了一個QQ號,鼓搗了幾天之后,我竟然把QQ玩的很熟練了,這讓我有點喜出望外。
QQ上面有很多陌生人,男人,女人,男孩,女孩,甚至是老頭和小孩,反正是什么人都有,大家彼此都不認(rèn)識,但是能互相加好友,也能說話和聊天,非常好玩。
我每天都樂此不疲的,除了自學(xué)一些電腦的基本知識以外,其他的時間就是和好友聊聊天,彼此看一看空間的照片,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情。
半個月以后,我無意中加了一個好友,聊天中得知她叫格格,27歲,是一個中學(xué)數(shù)學(xué)老師。我看了她空間的照片,長臉,小眼睛,皮膚不算白,留著一頭短發(fā),只能說長的還可以,絕對算不上漂亮,不過她個頭看起來很高,最少有一米六五以上,看著也不胖,氣質(zhì)很好。
我們倆個聊了幾天,彼此都覺得還行,最起碼都不討厭對方。
這天晚上,我們又開始聊天了,格格的態(tài)度變得很熱情了,而讓我最意外的是,她居然主動跟我要照片了,她給我發(fā)消息說:
“我想看一下你長的什么樣子,到底帥不帥?能不能發(fā)張照片???”
見她提了這樣的要求,作為一個單身的男人,我肯定不能拒絕她,我給她回了一句:
“行!我給你發(fā),要什么類型的?”
“半身照吧?不,還是全身照吧?”
我笑了,我心里暗想:
“我壓根就不喜歡拍照,我就那么幾張照片,還一會兒要半身照,一會兒要全身照,要來要去不還是就這幾張?”
笑歸笑,我還是按她的意思給她發(fā)了一個自己的照片,全身照那種,雖然拍的清晰度不是很高,不過還算可以,能看清楚。
格格看過我的照片后,對我是非常滿意,她給我發(fā)了一條消息:
“我覺得你很不錯,想見見你,可以嗎?”
我給她回復(fù)了一句:
“可以啊,我這幾天有時間,咱們約在哪天?什么地點?”
她回復(fù)我:
“明天吧,明天是周六,我不上班,咱們晚上六點在市區(qū)中心的小廣場見,怎么樣?”
“好的,不見不散!”我回復(fù)她。
格格又給我發(fā)了一條:
“那就這樣吧,明天見!早點休息吧,晚安咯!”
我也給她回了一條:
“好的!明天我準(zhǔn)時到,晚安!”
次日的晚上六點,我準(zhǔn)時來到了市區(qū)中心的小廣場。廣場上人不多,擺攤做小生意的也沒幾個,顯得有點冷清。旁邊一座半高不低的破樓,樓頂上趴著幾只鳥,由于離的有點遠,看不清是鴿子還是斑鳩。
四月初的天氣,說冷不冷,說熱不熱,一陣微風(fēng)吹來,我打了一個寒顫,我這才發(fā)現(xiàn)穿的有點薄,由于出來的很匆忙,我只穿了一件薄襯衣,外面套了一個薄毛衣。
正在我發(fā)呆的時候,格格遠遠的走了過來,她越走越近了,我向她揮了揮手,她會心的笑了一下,說:
“你等好久了吧?”
“沒有啊,我也是剛到!”我回答她。
“那咱們隨便走走吧,去附近?”格格提議。
“要不然咱們先去吃飯吧?時間不早了。”我說。
“我吃過飯了?。 备窀窕卮?。
“晚飯吃這么早啊,我還打算請你吃飯呢!”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以后有的是時間,放心吧,你這么帥,我不會放過你的,哈哈哈!”
格格說著說著開始笑了起來,還不斷的找機會偷看我,看得出來她對我的身高和長相很滿意。
我們兩個走在馬路上,我在左她在右,我們有說有笑的,不停的談?wù)撝恍┰掝}。我忙里偷閑的打量著格格,她身高大約一米六八,長臉,小眼睛,皮膚不算白,留著一頭短發(fā),和照片上幾乎沒有差別,確實算不上漂亮,但是很有氣質(zhì)。
“哎,你穿這么薄不冷嗎?”聊著聊著,格格突然問我。
我心想:
“不冷那是假的,但是我一個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說冷呢?”
“不冷!”我回了她一句。
“那你身體素質(zhì)真好!我這外邊還穿著大外套呢!”格格開始夸我,完事了還不停的看我。
我被她看的有點不好意思了,沒有再說話,也不知道怎么去接她的話。
過了幾秒鐘,格格又說了一句:
“你長的真帥,就像是電視劇里面的少爺!”
聽她這樣說,我又臉紅了。
我雖然長的很帥,但是很少有女孩當(dāng)面夸我,尤其是這樣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夸贊,可能是她相親中沒有遇到過像我這么帥的男人,也可能是我的相貌確實超出了她的期待,這讓我有點不習(xí)慣。
尷尬了一會兒,我們又開始了聊天。
不知怎么的,聊著聊著格格猛然間問我:
“你為什么這么大了還沒有結(jié)婚?真搞不懂!”
我不想騙她,向她坦白了,我說:
“我結(jié)過一次婚,沒有孩子,現(xiàn)在是單身?!?p> 格格聽了以后,很明顯的楞了一下,她說:
“?。窟@樣?。 ?p> 雖然只有短短的四個字,我卻感受到了她明顯的很失落,我覺得她很可能接受不了這樣的我,我們兩個可能要沒戲了。
約會提前結(jié)束了,我們兩個什么都沒做,也什么都沒來得及做。
果不其然,在次日的聊天中,格格態(tài)度就大變了,她說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離過婚的男人,家里的父母也很傳統(tǒng),根本就不會同意。
我沒辦法,本來是想再爭取一下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沒有房子,再看看她那堅決的態(tài)度,我就打了退堂鼓,這段感情就不了了之了。
后來的十多天里,我都沒有再好好的玩QQ,直到這一天我在QQ上偶然間遇到了平平,一個和我同歲的大齡剩女,是一個中學(xué)語文老師。
平平長著一張瓜子臉,留著不算長的長發(fā),雙眼皮,但是眼睛不算大,皮膚也不算白,算不上是美女,只能說長的不丑。由于她不喜歡化妝,所以看起來似乎缺少了點什么,可能是大家口中說的那種“女人味”吧。
我和她聊了幾天以后,她對我還算比較滿意,我們兩個就約著見了一面。
這天上午十一點左右,我如約來到市區(qū)中心的小廣場上面,等著平平的到來。
約半個小時后,平平打電話說到了。我遠遠的看見她走了過來,越走越近了,直到看清了,我有點失望了。
眼前的這個和自己同歲的大齡剩女,本人和照片差的有點遠,盡管照片也不漂亮。她身高一米六左右,穿著一件很破舊的米黃色毛呢外套和一條黑色的有點褪色的牛仔褲,隨意的扎著馬尾,沒有化妝,皮膚暗黃,看起來有點不自然。
我和平平打了一個招呼,她禮貌性的沖著我笑了一下,露出了一排米黃色的牙齒,好像是刷牙沒有刷干凈一樣。這種邋遢的形象,讓我一瞬間對她提不起來興趣了,但是出于禮貌,我沒有扭頭就走,而是和她聊了一會兒。
接下來的不多的了解中我得知,平平上大學(xué)的時候談過一個男朋友,嚴(yán)格來說是暗戀人家,他們倆個只是偶爾說過幾句話,那個男孩并沒有承認(rèn)她,他們之間也沒有發(fā)生什么親密的關(guān)系。
我很吃驚,眼前的這個女人已經(jīng)是30歲了,還是白紙一張,既沒有什么感情經(jīng)歷,也沒有體驗過親密關(guān)系。
更奇葩的是,平平告訴我,她忘不了初戀,到現(xiàn)在心里還惦記著他,只是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自己也就沒有什么希望了,所以自己的心已經(jīng)死了,對生活都無所謂了。
我有點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我問平平:
“那你平時都是怎么生活的?”
平平回答:
“我一個人住在學(xué)校的宿舍里,平時吃飯在食堂吃,周六周日就回附近縣城的家里,爸媽給我做飯吃。我不會洗衣服,也懶得洗衣服,都是用手隨便搓幾下就掛起來了,也不用什么洗衣粉之類的,有時候不想洗了就拿回家讓我媽洗?!?p> 我驚呆了,我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不太適合自己,她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出于好奇,我還是問了她一個敏感問題:
“如果咱們兩個結(jié)婚,是不是需要有房子?”
平平回答說:
“這是必須的,還用問嗎?沒房子怎么結(jié)婚啊,住哪里???”
我又問她:
“結(jié)婚的婚房,是在家里蓋還是在城里買?”
“現(xiàn)在的女孩子誰還住在鄉(xiāng)下?都是在城里買房,都是住小區(qū)的!”平平直接了當(dāng)?shù)幕卮稹?p> 我沉默了,沒有再說話。我覺得這個時代變化的真快啊,自己住的房子還蓋不起的時候,又要買商品房了,或者說只能買商品房了!
午飯時間到了,出于禮貌,我請平平吃了一份熱干面,吃過飯我們就各自離開了。
后來的日子里,我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