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市！
燕山街！
東安巷一百五十六號。
“今天怎么又只有這么一點點？你沒跟你同學說要他多弄點??？”
看著從車子上搬下來的這些韭菜，皮德強遞給兒子一塊毛巾之后，有點嫌棄的問道。
跟昨天重量應該差不離！
也是三百來斤左右！
攤子上的生意是越來越火，可今天的東西還是只有這么點量，根本不夠賣！
“別提了！就這些還是你兒子求爺爺告奶奶，撒潑打滾弄回來的?！?p> 接過毛巾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又喘了好一會氣之后，皮條才無奈的說道。
裝的！
沒法跟自家老頭子，提起劉勁山那個癟犢子所說的那些話，更沒提那兩千多斤韭菜的事，不然這個小老頭的心臟病指定發(fā)作。
“怎么啦？有錢掙的事情，人家還不愿意掙啊？”
皮德強不是沒有見過劉勁山，見過，而且也聊過幾句。
只不過劉勁山，留給皮德強的印象不怎么好！
怎么說呢？
說得好聽一點，就是那孩子的主意挺正！
說的不好聽一點呢？
就是那孩子不大合群，聽不進別人的意見。
你說你的，他干他的！
你說什么他都笑呵呵的，可完了他該咋樣還咋樣！
“您還真就說對了！人家就是有錢都不大愿意去掙！你兒子拿他沒招！”
坐下來的皮條不由一陣苦笑！
可不就是有錢都不愿掙么？
不但劉勁山那個癟犢子不愿意掙，而且他們那一家子人，好像都是那種個性。
這讓平時能說會道的皮條同志，在這一家子人面前真是無從下手？
說什么都沒用！
我就愿意這么掙錢！
累了不干！
咋滴？
“怎么回事？”
“人家說是不愿意去挨那個累！一天就只提供這么多！”
“還有這事？他家大人也不管??？看著錢也不掙？”
“掙啊！怎么不掙？但是他一天就愿意掙這么多??！你能咋辦？”
這天聊到這里，就連皮德強這個老江湖也聊不下去了！看著一臉郁悶的兒子，也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
碰見這種油鹽不進的主，那就是個狗咬烏龜，無從下嘴的局面。
東西還就只能從人家手里拿，別地兒的韭菜，可沒有那小子家的那個效果。
碰到這種不想掙錢的主，你是真沒招！
急破腦袋都沒用！
還真就是命呢！
本來還以為這下子，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籌到錢給自己家里的幾個孩子，一人買上一套房子了！
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
夜！
燕山街夜市。
燈火通明！
人流如織！
東安巷的口子上。
老燒烤大排檔！
十幾張桌子已經(jīng)滿員。
用座無虛席，都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攤子上的生意火爆程度！
忙！
兩個老板，四個幫工，六個人走路都起著小跑。
“老板！十一號桌再來五斤韭菜！”
“好嘞！馬上！”
忙得腳打后腦勺的皮德強，痛并快樂著！
忙！證明生意好！
可就是生意太好了，所以皮德強這心里反而越發(fā)不大平靜。
這可都是錢呢！
還有十幾波人沒來，可家里的那些韭菜，卻快要沒了！
貨源掌握在別人手里面的滋味，真不好受呢？
“皮老板！六號桌也再來三斤韭菜！”
“馬上來！”
“老皮！二號桌六斤！速度！”
“沒問題！”
“皮叔！八號桌……………”
“好！”
“皮哥！一號桌…………”
“記得！”
“……………”
“……………”
二十三點！
忙過一氣的幾個人坐下之后，錘腰的錘腰，歇氣的歇氣。
“爸！家里還有多少韭菜？”
“五根！”
“多……多少？”
“還有五根！掉地上我撿起來的?！?p> 聽到皮德強這話的皮條，剛開始還以為是五斤，可是突然覺得不對，好像自己沒聽清楚是斤啊，還是根？
不由再次追問了一下自己老爸，可得到的回應竟然真的就是根！
只剩下了———五根！
那還說個屁啊？
晚上六點出攤！
十一點韭菜就沒了！
三百來斤韭菜，五個小時就被人家給徹底干滅火了！
這消耗速度一天比一天快呢！
“老板！來客了！”
“好勒！坐！都坐！幾位來點什么？”
看著走進來的幾個，皮德強起身過去招呼著幾個人坐了下來之后，順便把隨身帶著的菜單遞了過去。
茶水有幫工倒，倒是用不著皮德強伸手。
“先上五斤韭菜吧！其他的慢慢點，你先去把韭菜弄過來，我們邊吃邊加！
啤酒來一件，先這樣！”
三男四女！
穿的都挺本份！
應該是慕名而來的客人！
“不好意思啊幾位老板！今天的韭菜已經(jīng)賣沒了！你們看，我們家那個牌子都已經(jīng)摘下來了！那就是說，韭菜今天已經(jīng)賣完了！
真的挺不好意思，幾位老板您看要不吃點別的？”
皮德強沒有跟人家說起可以預訂的事，剛才就已經(jīng)把明天，以及后面將近半個月的所有韭菜量，都已經(jīng)預訂出去了。
都是有錢人，連錢都已經(jīng)給了一半。
有一個老板闊氣，一天五斤韭菜，連續(xù)定了九月份一個月的量。
九月份只有三十天，一天一千，付一半錢就是一萬五！人家愣是眼睛都沒下一下。
就是因為這個老板的舉動，才引發(fā)了先前的韭菜預訂狂潮。
你幾十斤，他幾十斤！
六七十波客人加在一起，半個月的預訂款，愣是收了將近四十來萬。
沒開什么發(fā)票，都是微信轉賬，有存根，根本就不怕你不認賬。
“沒了？賣得這么快？”
其中一個年齡偏大一些的男子驚訝的問道?！跋瓜?，半夜的生意才是火爆的時候呢，你這招牌菜就已經(jīng)沒了？”
“可不是嘛！可東西是真沒了！有生意，我也不可能不做不是？”
皮德強在旁邊陪著笑臉，無可奈何的說道。
“你多進點貨啊！你這生意還沒開始呢，就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賣了！”
“我們也想多進！可那種韭菜一天就那么，不是我想多進一點，就能進回來的?！?p> “怎么？貨主想掐著貨源漲價？”
“呵呵呵！那倒不是！就是貨主這個人有點小個性，不想為了幾塊錢累著他自己?！?p> “我去！還有這種個性的人？”
“還真有！這不，給我家提供這種韭菜的那個貨主，就是這種性格。
一天就給我們家提供三百來斤韭菜，多一根他都懶得去弄。
弄得我們也沒有辦法，只好給客人們不停的說好話！”
“怎么弄？韭菜應該是確實沒了！是在這里吃點？還是上其他地方？”
年齡偏大一些的男子，跟皮德強說了幾句話之后，就沒有繼續(xù)聊下去了。
而是把頭轉向了身邊的幾位，征詢著別人的意見。
“今天就在這里吃點吧！其他攤位上也都差不多是這些東西，這家別家都差不多。
不過皮老板，明天記得給我們留幾斤韭菜?。〔蝗幌禄?，就不帶我這些朋友來你這了！”
三男當中一個個子偏矮，身材卻挺壯實的男子，轉頭沖著皮德強打趣的說道。
都是文明人，沒有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發(fā)生。
小說里面那些你不賣我東西，就是看不起我，然后就怎么怎么滴的腦殘梗，也不知道是哪個腦殘作者瞎編出來的。
“老板！不是我不想答應你們，只是我這邊的韭菜出貨量，都已經(jīng)排到了二十多天以后了！
你們如果明天就要吃的話，我這根本沒法做得到啊！”
皮德強也愁！
那些定單，可不是皮德強自己要求人家定的。而是別人生怕他們來了之后白跑一趟，愣是先把錢扔你這，然后定好哪一天再過來吃。
你能咋辦？
收不收？
不收的話？
人家又不是不講理，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要是不收，可就是往死里得罪人了！
沒辦法的皮德強，只好硬著頭皮把這些錢給收了下來。
按照一天三百斤的供應量，就這么一直排了下去。
至于皮德強所說的，排到了二十多天之后去了的事情，倒是有點吹牛的成份。
可也差不了多遠了！
四十多萬的預付款，那就是四千多斤韭菜的定金，一天三百斤左右的供貨量，也得快半個月了！
“呃！真的假的？”
剛才說話的那個男子，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得到這么一個回復，不由滿臉懷疑的看著皮德強！
“真的！好東西嘛！都想多弄點來招待朋友。只是現(xiàn)在的產(chǎn)量沒有跟上來，客人們自己就想了個這樣的辦法，來保證他們的消耗?！?p> “皮老板！你不會是想漲價吧？現(xiàn)在這個價格，一般人都已經(jīng)消費不起了。
要是還漲價的話，可就有點不地道了！”
“這個真沒有！而且這個價格，也是貨主定下來的，我們也只是幫他賣一下罷了。
真要是漲價的話，第二天我家就會把價格調上去。可一直到今天，我們這也沒改過小黑板上寫的價格。
所以根本就不存什么在漲價的可能！
我是真沒說假話！
不信你們自己看，我手機上面的這些轉賬記錄，以及上面的訂餐時間約定?！?p> 把自己手里面的手機打開界面之后，調出那些轉賬記錄，然后把手機屏幕轉向了眼前的眾人。
以前，皮德強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攤子上面多來點顧客，好給自己家里面多增加一份收入。
可現(xiàn)在，真沒那個心思了！
現(xiàn)在是愁！
愁著沒東西可賣！
“我艸！還真都訂到半個月以后去了？”
皮德強的這番舉動，還是引起了這幾個人的好奇。
離皮德強最近的矮個男子，用手在手機屏幕上面扒拉了一下之后，看到屏幕上面那密密麻麻的預約信息，整個人都有點蒙圈。
記錄挺全。
以三百斤為一個日期。
上面足足已經(jīng)訂滿了十四天，第十五天也只剩下二十來斤的量了！
從第十六天開始，后面的每一天都只有二百九十五斤的供應量，因為有個神豪定了一個月的韭菜，每天五斤！
“老五！你破費點！在二十號的這一天定上二十斤，到時候我們過來吃?！?p> “小意思！謝謝哥幾個了！這么些年了，竟然還記著小弟我的生日?！?p> 接下來根本沒皮德強什么事！
人家看完幾條轉賬記錄之后，直接就定了二十斤韭菜，出餐日期二十號，約定的出餐時間是晚上十點半。
今天這餐，就隨便點了一些東西對付了一下，連酒水飲料加在一起都還不到四百塊錢。
夜已深，人未靜。
老燒烤大排檔卻已經(jīng)開始收攤了！不收攤也不行了！啥都沒了！
沒去幫著一塊忙活，坐下來之后的皮條，干了一件事。
掐著新舊兩天交接的時間點，給劉勁山分兩次轉過去了四十萬。
“我說皮條！你腦子瓦特了？干嘛一下子轉了這么多錢過來？”
轉賬剛完成不到兩分鐘，對面劉勁山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大爺有錢！樂意怎么了？”
“那你再多轉點唄！”
“老子的轉賬額度，一天就這么多，不然老子打算一次性的給你轉過去一百萬的?！?p> “現(xiàn)在把錢轉過來，我這邊也沒有那么多的貨供應??！”
“你請人啊大爺！你自己不想挨累，你可以請人幫著你弄?。?p> 你知不知道老子，現(xiàn)在恨不得掐死你個癟犢子玩意兒呢！
媽蛋的！有錢都不掙，也不知道你個癟犢子咋想的？
如果你手里的資金不寬裕，就早點跟老子說啊，我來給你弄不就行了？
老子現(xiàn)在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個癟犢子快點擴大你的種植規(guī)模，多給老子提供點韭菜！”
“老子提供你大爺！
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
老子不想挨累，不想挨累，不想挨累你聽不明白啊？
干嘛？
把錢轉過來玩精神綁架？”
“沒沒沒！我就是以為你手里面的資金可能不足，所以才沒有想著擴大韭菜的種植規(guī)模，這不是想支援你一點嘛！”
電話對面?zhèn)鱽淼穆曇?，瞬間就讓皮條打了一個激愣。
聲音不對！
有股輕飄飄的味道！
特么的！
今天很可能會偷雞不成蝕把米，本來想讓那個癟犢子手里有錢之后，請點人去幫他一把。
可現(xiàn)在聽那家伙說話的聲音，自己好像有點弄巧成拙，適得其反了！
“呵呵呵！是嘛？你想的沒錯！
栽韭菜，割韭菜，這些都可以請人來做。
可特么的處理那些韭菜，就只能老子自己一個人來動手你知道不？
那些壯根液，只有老子會調配，而增加韭菜里面的那種特殊含量，又得老子去調配另外一種東西。
而這兩種東西配合著處理韭菜的時間，還得掌握的恰恰好，不然弄出來的東西都是一些廢物。
這所有的事情，暫時還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會，我爸我媽他們兩口子，對這些東西完全就是兩眼一抹黑，老子就算是想讓他們幫忙，他們都幫不上。
你特么的現(xiàn)在給老子玩這出，是不是覺得自己要飄了？……………”
舉著個電話的皮條，被電話里面的劉勁山一通狂噴，給噴得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
可所有的話，還只真能自己受著！
因為劉勁山那癟犢子基本沒說錯，自己這么晚給他轉錢過去，確實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
就是想那個癟犢子收到這筆錢之后，會擴大他的種植規(guī)模。只是沒想到這里面，還會有這么多的彎彎繞。
科研皮條并不是不懂！
只是真像自己同學所說的那樣，自己好像有點飄起來了的味道！總以為什么都能用錢來解決！
可事實？
卻給了這會的皮條一巴掌！
你就算再有錢，也沒鳥用！
該怎么樣？
還是只能老老實實的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