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火色的光圈突然出現于天鹿殿外,炙熱的風呼嘯而出,從中走出了神焱和夜魅。
他們環(huán)顧四周,八方的生靈們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
再看看周圍的街道,瓊樓玉宇皆無損壞,下方發(fā)生了巨大的動靜,但上面會受到的影響不大。
“還真是繁榮啊...”神焱輕嘆,眼中有著落寞之色。
曾經的他也是一個國度的護道者,受到尊崇與仰慕,替他們剷除惡賊,剿滅死仇,共同開創(chuàng)了一大盛世。
豈料世事無常,善惡并存,終究是被有心人利用,遭致污名與其國的復滅。
現在再次看見一個不同以往,但依舊昌盛的焚國,他心有感慨,卻無半分思念,唯有的只是一個古今交疊的記憶。
即便他的神識波動可以涵括整個焚國,但出現在腦中與實際上看見的還是有些差異,雖然微弱,但卻能呈現出許多色彩。
夜魅沒有什么觸動,畢竟怎么看,這里就是一片由火焰鑄成的國家,花草樹木,沒有一個能脫離其范圍。
“那...那不會是公主吧!”
“天??!公主一身臟污且昏了過去,那兩個男子的衣著也不整齊,難道說...!”
一旁的百姓驚呼,連忙圍了上來欲要擒拿他們。
“好樣的,這下我是真的有理說不清了...”夜魅黑臉,直接把肩上的美人丟了下來。
神焱一臉淡漠,他雖為一尊存活萬載的大能,但對于人情世故一概不通,對上生靈也不怎么喜歡。
“去圣地里看看,我想那里有你要找的東西?!彼缜坝^察夜魅,發(fā)現他一直盯著圣地入口看著。
在用神通推演一下,就知他當時是為何來到地底下。
只見他大手一揮,周身激起了大火,化作颶風,隔開圍攏來的百姓,將兩人包復起來,往圣地內沖了進去。
旁人一看,連忙分成兩邊,一方繼續(xù)追擊,一方則是帶著公主去找將領們。
圣地內,第二場考驗已然開始。
在看臺上的焚王風姿絕代,艷而不嬌,柔而不媚,眉宇間有著一股英氣,一席紅袍令人驚羨,彷彿一位仙女臨塵體驗凡俗。
她動用神通,一縷七色火于指尖顯現,炙熱的能夠讓虛空一陣扭曲。
“七情入道火,原生于北方的無情谷,那里的修士以斬斷情絲來換取修為。掌控此火,以求得仙緣。”神焱一眼認出。
他眼中并沒有渴望,畢竟這種東西不入他眼,就是贈送的,他都不見得要。
火化咒文,騰上高空,分演出一道道的火柱,如洪水般向外延展,而后交織,形成一道陣法后蓋了下來。
圣地被籠罩,分隔開了無數區(qū)塊。
陣法能封阻外界的視覺,內部的聽覺,完完全全的將其中的人封絕住。
千名才子佳人走了進去,他們心情忐忑不定,因為此次一去,千人將會被硬生生砍成幾十人。
夜魅東張西望,探頭探腦,在尋找著墨殤的蹤跡。
千人聽起來很少,但真的聚在一起時卻又顯得很多。
每個人都著色澤斑斕的衣袍,導致要找起人來并不容易,因為眼前一晃,只能見到一堆顏色閃過,根本找不到。
“應該有入吧,雖然化神強者佔了大半,但就憑墨殤的才智,闖進來不會太難的...”夜魅呢喃自語,神識也放開來。
氣機繁雜,波動跌宕,照理來說,放開神識在這里找人不見得會容易很多。
但夜魅專注點在于角落,他知道自己摯友的習性,即便性格大剌剌又愛出風頭,但只要在人多的地方,他絕對會站在外邊。
因為那里是觀看美女的最佳地點,視覺廣闊,又能在美人直視的最前頭展現帥氣。
果不其然,他在最遠處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個嘻笑打鬧的墨殤,身著紫袍,表情浮夸,在與圍觀的女子們調笑。
嚴肅的場合里,就只有那個地方充滿了歡笑,讓人不注意都難。
很快的,所有生靈都進入了陣法內,他們四周被火幕圍繞,沒有聲音也沒有視線,只有不停湧動的火焰。
“堅定的考驗,誰能在「喜、怒、哀、懼、愛、惡、欲」走出幻境,再通過最后的磨練,即可勝出。”焚王喊道。
她的玉手接連變幻出一道道的印記,飛上虛空,遮籠在圣地上方,灑下如雪花片片般的輝光,沒入所有生靈體內。
“那是擴心術,無情谷的鎮(zhèn)谷之術,是用于將人的心念心魔挖出,直面、破解、斬除!”
“相傳這是要一步一步的突破,從未有人能夠在短時間內渡過,而成功突破到最后的也寥寥無幾...”
“這可不是堅定的考驗,而是將能力也蒐羅進來,焚王要在這里定下勝負!”
圍觀的百族生靈內,幾位見多識廣的老者驚了,心有猜測,騰上高空俯瞰圣地的陣法為何。
細觀之下,他們更加確信了猜想。
“這是時序大陣,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陣法,有著加快時間以及聚攏靈氣的能力。在上古,這是普遍大能都擁有的筑基法?!币晃焕险叽_信道。
他們神情疑惑,但目光火熱無比。
上古大能與如今的大能完全不能比較,不僅時代不同,當時的環(huán)境與資源都是如今比不了的。
所以每當上古時期的遺物出世時,各方皆會震動,紛紛派出最強的修士前去奪取,只因為其價值無法估計,能力更是能讓一個凡人在瞬間成為強者。
下方驚聲不斷,到處都是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所有人都被嚇到了,眸光熠熠,目不斜視的緊盯陣法,欲從中摸索出個所以然來。
夜魅也不意外,作為一名解咒師,對于一切道法和陣法是毫無抵抗力的,一見就想要琢磨琢磨。
“別看了,破東西而已,有什么稀奇的?”神焱語氣冷淡,目光無神,一幅困倦的樣子。
“何出此言?”夜魅詢問,他很好奇這位老怪物有著什么樣的知識。
神焱娓娓道來,因神念向其敘述了時序大陣的故事。
在上古時期,時序大陣的確是普遍大能的根基法,它不僅僅是一道陣法,更是一道集攻伐、步法為一體的道法。
但好東西總是遭人紅眼,有一群修士想要奪取,只因這種道法唯有在一處秘境中可得。
而秘境又只可以是凡人進入,憑借資質與聰慧來獲取,一旦得到,道法將深印腦海中,融為本能,是無法被有心人士惡意截獲。
但隨著時間推移,秘境在經歷了惡人無數次的破解下,終是分崩離析,崩壞且隱沒于虛空之中,再無出世。
從此以后,時序大陣近乎跟著滅絕,大能無法留下完整的傳承,只能借著一些秘術將大部分的記憶取出,鎮(zhèn)封起來,待后人前來考驗。
豈料,有心者在每個時代都會出現。
他們得知了此事,開啟了一場征伐。
時序大陣就走那次征伐中再次破碎,被一分為無數,從此再難合一。
如今的大陣不過是其中那不完整的一小部分,殘缺不全,即便威能再盛,終究無法恢復到鼎盛之初。
夜魅聽完后,內心感到惋惜不已,如此絕代法門就這樣遺失了,實在是無數世代的悲哀。
“您也有此法的殘缺一角?”他疑問。
神焱點了點頭,道:”我所獲得的,不過是千萬分之一。道則不全,一旦修煉,會造成許多隱患?!?p> 至此,夜魅放棄了探討,沒有必要為了一個不全且樣貌全非的道法費盡心力。
陣法內,所有生靈都緊閉著眼,神情看起來并不好受。
猙獰、悲傷、喜悅、憤怒與恐懼,有人在嘶吼,哀聲痛嚎,雙拳猛擊四方火幕,雖未受傷,但整個人就像是受盡了各種折磨。
相對的,有人面色平靜,心如止水,渾身流淌著輝光,正在渡過漫長的考驗。
這些平靜的人中,墨殤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修煉了不同的路,經歷了掌控境的洗禮,腦海中的各種景象都無法使他動搖。
即便在幻境之內,他們遺忘了自己的真實,形成一個又一個的個體,生存于虛幻的世界,以設定好的身分過度一生。
喜悅的安善世界,無憂也無慮,沒有邪惡的浸染,也沒有絕對的雜亂,是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大同世界。
“沒有紛擾固然美好,但只愿安生于一地,是永遠無法邁向更遼闊的世界!”墨殤沒有猶豫,在幼年時期,直接走了出去。
來到了憤怒的戰(zhàn)爭世界,這里爭王爭霸,沒有一天可以放松,無時無刻都在見證無力扭轉的場面,使人心中永遠都被憤怒支配著。
墨殤在這里廝殺數十年,從十一二歲上戰(zhàn)場,目睹無數的慘酷,心性也在過程中漸漸冰冷,淪為一頭野獸。
他從將士一路殺向將領與王侯,獨身一人滅五國十教,霸道且強勢,無人可以避其鋒芒。
直到他在一處戰(zhàn)場上,看見了流離失所的孤兒們。
臉上掛著血污,表情迷茫。
懵懵懂懂的他們不知道戰(zhàn)爭的殘酷,不知道大人們?yōu)楹慰偸菓嵟?,更是不清楚自身的危險。
“戰(zhàn)爭...污染了世界。戰(zhàn)場上的廝聲,就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譜曲出的悲歌?!币姷酱司?,墨殤放下了手中的屠刀,心中升起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但他并沒有就此解脫,也沒有因此通過。
心中再無憤怒,但隨之而來的,正是無以倫比的正義。
他前去救助孩子,將他們一個個帶回,收養(yǎng)在家,對他們教導著正直與善良。
就這樣,曾經的殺神就此隱沒,重生的是一個救世主,穿梭于混亂的沙場上,救助傷者、保護幼童。
孩子們成長很快,受到了不同的教育,心性自然沒有墮落,各個充滿熱情與希望,用著自己的方式改善憤怒。
直至老死前,他都在這樣做,為的就是救贖,讓自己的意念得以流傳下去,一代接著一代,從微小的光變成照耀世間的太陽。
就走墨殤閉上眼睛的那一刻,他來到了純白的世界,這里只有一道門,帶領著他突破關口。
“憤怒、哀傷、恐懼并存的世界嗎?難道我的心靈這么黑暗,看見的一個世界,都是別人的三個情...”他喟然長嘆。
沒有著急的推開門戶,僅僅是一人獨坐,閉目入定,讓心緒平緩下來,就像是一只小狗,獨自舔舐自己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