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借道武氏,竇逐北地船隊,順著紅河而下。
卻是不曾像,在升龍城之外,被人攔住了。
看著江中橫置的攔江索,竇逐北眼睛一縮,沉聲道:“諸位,你們是怎么看的?”
竇老六指著遠處嚴(yán)陣以待的鄭氏大軍,皺著眉頭道:“侯爺,鄭家怕是要與我們一戰(zhàn)?。 ?p> 鐵鎖后面,是安南鄭家的水師。
只是,這時候鄭家正在與阮氏大戰(zhàn),出動了水師沿海騷擾,使得這里的水師船隊,不過只有區(qū)區(qū)幾百艘而已。
閻惟龍卻是不怕天下大亂,請命道:“侯爺,末將請求打前陣!”
“哦?”竇逐北噙笑:“閻總兵如何看待此事?”
“侯爺,我軍已經(jīng)先行知會了鄭氏,這安南乃是我國藩屬,我等代表陛下的旨意,前來借道,這是占據(jù)了大義的,鄭氏必然只敢與我們小沖突一場……”
竇老六打斷了他:“可是如此一來的后果,閻將軍可曾考慮到了?若是他們封鎖我軍后路,怕是就難以善了了??!”
“鄭家不敢開戰(zhàn)!”閻惟龍斬釘截鐵道:“安南境內(nèi)勢力四分,而鄭氏的地盤正處在中間,鄭家這時候打得主意必然是恐嚇我們,只要我們強勢,鄭家必然會前來說合的!”
竇逐北哂笑,他的想法倒是與閻惟龍一致。
剛剛經(jīng)過的武氏家族,不停地慫恿他們與鄭氏開戰(zhàn),就足以說明了武氏等人的心思。
若是這個時候鄭氏在都城之外,與他們大戰(zhàn),那么北方的莫氏,必然不會坐視的,而武氏,怕是一樣會乘機興風(fēng)作浪。
鄭柞是一個明白人,此人自然明白一旦與自己開戰(zhàn),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但是,站在鄭柞的位置上,卻又不會輕易放他們通過。
紅河距離升龍城實在是太近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鄭柞必然是要對著明軍秀一秀肌肉,逼得竇逐北不敢攻打升龍城,同時,又要給國內(nèi)一個交代。
因此,這一戰(zhàn)鄭軍會打,但是,卻不會因此而得罪了竇逐北。
……
鐵鎖橫江,是要和就地防御一起使用,才能發(fā)揮了最大的威力的。
此時,鄭氏的水師,卻在十幾里之外,鄭家人的心思,竇逐北一眼就猜出來了!
竇逐北制止了兩人的爭議,沉聲道:“閻將軍,本侯命你打前陣,以火船給我燒了它!”
“得令!”閻惟龍大喜,急忙下了船,乘著小船,到了自己的指揮船上。
而竇逐北卻是下令大軍以戰(zhàn)斗隊形,隨時準(zhǔn)備接應(yīng)。
幾艘小船,船頭堆放著引火之物,緩緩駛?cè)肓髓F鎖下。
濃煙從船頭升起,未幾就變做熊熊烈焰。
鐵鎖橫江實際上很好破的。
這玩意根本就不需要燒斷,只要用火將中間一段鐵鎖燒得變紅之后,在自身的重力下,變軟的鐵鎖,就會被沉重的重量掙斷。
紅河下游。
鄭質(zhì)崔看著明軍派出了火船,只得嘆息了一聲。
“將軍,明軍正在焚燒鐵鎖,我們可要出戰(zhàn)?”
副將黃德成開口道。
鄭質(zhì)崔搖搖頭:“讓小五帶十艘船去吧!”
“將軍!”黃德成大驚。
當(dāng)面的明軍整整幾千艘船只,就算他們?nèi)妷荷?,也不一定能夠打敗了明軍?p> 若是讓小五只帶著十艘船只,這怕是一輪炮火,就會被明軍撕碎??!
鄭質(zhì)崔苦笑著搖頭。
家主那邊的消息,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不可擅啟戰(zhàn)端,不可墜了威名。
這是家主的意思啊!
……
竇老六難以置信的看著對面的安南水師,竟然只派了十艘船只,掛著戰(zhàn)旗,朝著他們沖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小侯爺,鄭家這是在搞什么鬼?”
幾百艘船只無動于衷,竟然只派了十艘船只來戰(zhàn)……
找死也不是這個找死法?。?p> “準(zhǔn)備一下,待會鄭家就要來人了!”
竇逐北卻是瞥了一眼戰(zhàn)場,就收回了目光。
鄭家這么做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有什么好驚訝的?
實際上不管是誰,站在鄭家的角度上,都會這么做罷了。
……
“嘭!”
鄭軍十艘船只上,為首的一員大將,卻是光著膀子,他親自站在船頭,操弄火炮朝明軍船只開炮。
小五是鄭家養(yǎng)子,在不久前的戰(zhàn)場上,一敗涂地,因而被收入死牢。
這一次,鄭柞雖然沒有明說讓鄭質(zhì)崔怎么打,但是,信里的意思,已經(jīng)將一切都說明白了。
鄭家需要有人為此事負責(zé),既然如此,犯了大錯的小五,就只有去死了!
小五也明白自己的處境,但是,將軍答應(yīng)他會照顧他的子女,本來就犯了軍法的他,早已是必死之人,既然能夠給家人換來一份富貴,還有什么遺憾呢!
十枚火紅的彈丸,撲向閻惟龍所部前鋒戰(zhàn)船,而與此同時,數(shù)十枚彈丸,將十艘安南戰(zhàn)船籠罩……
“轟轟轟轟!”
狹窄的航道,密集的彈丸,只不過是兩輪炮擊,十艘老舊戰(zhàn)船,就已經(jīng)變作了木板……
一艘蜈蚣船,逆流而上,緩緩地駛過死尸處處的江面,船頭,鄭質(zhì)崔看著渾濁的江面,沉默不語。
終究是自己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就這么沒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安心的去吧,你的子女,我會養(yǎng)育成人的?!?p> 鄭質(zhì)崔默默念叨一句,卻是下令讓船只加快了速度。
竇老六難以置信的看著被閻惟龍引來的使者,扭頭看看已經(jīng)穿上御賜蟒袍的自家小侯爺,一張憨厚的嘴唇蠕動幾下,最終什么也沒有說。
閻惟龍的坐船靠近旗艦,水手們將繩索拋了過來。
旗艦上的水手將兩艘船拉到一起,然后一塊塊木板鋪了過去。
“鄭將軍,請,我家侯爺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
閻惟龍笑著邀請道。
鄭質(zhì)崔拱拱手,客氣一句,然后踩著顫巍巍的木板,上了竇逐北的旗艦。
“小國九城兵馬司指揮使鄭質(zhì)崔,見過上國蕩寇侯。”
鄭質(zhì)崔雙膝跪地,低頭參拜。
“將軍請起?!备]逐北笑道。
本來進到船艙后,一直低著頭,不敢去看竇逐北的鄭質(zhì)崔,聽到還帶著幾分變聲期特有的嗓音之后,頓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