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寒眸危險地瞇起,手中折扇習慣性敲打手心,一下…兩下…
半晌,他嘴角噙著一抹冷笑,轉身叫住女人的背影:“房嬈,你又在玩什么把戲!”
至始至終,女人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不過半秒。
“王爺誤會了,我只是累了,懶得再和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背對男人的她肩膀輕微顫抖一下,雙手緊緊絞著帕子,過往畫面一一浮現(xiàn)出來。
他不知道,這個女人為他付出了多少,最后...連命都賠進去了。
她越是低賤,低到塵埃里,越襯得他高尚無比。
縱然再愛又如何,她不是她。
“抱歉,一開始我就認錯了人,你不是他。”
直至那道倩影淡出寧無缺視線范圍,他才恍然回神:什么叫她認錯了人,她把自己當成了誰。
這難道又是她的詭計?!
欲擒故縱?
你不是他……
你不是他……
你不是他……
他腦海中一下子浮現(xiàn)出那雙滿含傷痛的水眸來,女人離開前決絕的背影,已經對他深深的厭惡都讓他胸口生疼。
你始終不是他。
寧無缺,我求求你,放我離開..
別傷害我,也別傷害你自己了,好嗎?
一股無力感再次襲上心頭,他高大的身子搖晃得要靠撐著旁邊的柱子才得以站直。
這些年來帝京城無人不知:她房大小姐沒臉沒皮地纏著他不放,整天四處打探他的出行地點,狗皮膏藥一樣粘在他身后。
偏每次被他抓個現(xiàn)行之后,她死不承認,臉不紅心不跳地謊稱是巧遇。
可是現(xiàn)在,她避他如蛇蝎。
他剛才分明看得一清二楚,她眼中全然沒有他。
“王爺,您沒事吧?”
宵近看到自家王爺捂著胸口眉頭緊鎖,面色慘白嚇人,額頭隱隱冒冷汗,就知道他心疾犯了。
“屬下這就送您回府?!?p> 主仆二人剛走出沒幾步,撞上了迎面歪歪斜斜走來的男人,衣衫半解,拎著一個酒瓶搖搖欲墜,模樣風流至極。
“喲,還真是冤家路窄,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寧王爺嘛?!?p> 韓世安醉著一雙桃花眼湊近過來,卻被宵近擋住,不讓他靠近。
韓世安大袖一揮,渾身酒氣,自顧自道:“可惜咯,可惜咯!”
走廊上,一個小廝神色慌張急急匆匆跑上前來,看著寧無缺欲言又止。
“何事?”。
“回王爺,容姑娘叫小人來...說是有人要買下房小姐?!?p> 四樓房中,容紫聽聞消息亦是一臉驚訝,“什么!他要帶走的人竟然是..房嬈?!?p> “她人呢?”
“剛被叫去,在那人屋里?!?p> 他怎會看上她,那人一向不近女色,清高孤傲,竟然也有墮入凡塵的一天。
秦媽媽看到容紫臉上的為難之色,也跟著心驚,支主意道:“要不去請王爺來,再怎么說,她的去留還得王爺點頭。”
房內寂靜如水,唯有熏爐中的落踏不時溢出清香。
高位上,寧王正襟危坐著,一雙寒眸冰冷嚇人。
底下眾人各自垂手低頭,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不知過去了多久,門口才悠悠響起一陣腳步聲。
曾經的房嬈,無論何時何處,看他都是眼含愛意,可現(xiàn)在這雙眼平靜得掀不起任何漣漪。
她乖巧地立于門口,打量了屋內眾人一眼,并不急著進去,先發(fā)制人道:“容姑娘喚我過來何事?”
“可是因為周公子贖我之事?”
“我與周郎情意相通,如今我又是自由身,男婚女嫁,未嘗不可。”
女人字字珠璣,一雙水眸堅定無比,仿佛誰要是敢阻撓他們,就成了那棒打鴛鴦的無情之人。
容紫混跡風月,一手察言觀色練就得爐火純青,從她剛才派人去請寧王,到他出現(xiàn)為止,不過短短幾分鐘,這說明他是在乎這件事的,只是不怒于形。
氣氛凝滯,容紫小聲開口提醒門口女子:“王爺在這兒呢?!?p> “這是我與周郎之間的事,與旁人何關!”
此言已是大逆不道,偏偏高位上男人低低笑道:
“本王倒要會會房小姐口中的周郎,究竟是何方神圣?!?p> 寧無缺從高位起身,注視著那雙眼倔強的水眸,“竟讓你如此執(zhí)迷不悟。”尾音之中已見怒意。
“還是不勞煩王爺費心了!”她迎著他的視線,往屋里走了進去。
“嬈兒,還在和本王置氣?”他的語氣放軟許多,以往這招百試百中。
有那么一瞬間,她差點沉迷于他溫柔的眸波里,心跳本能加快。
可下一秒,他湊近她耳畔,嗓音冰冷:“沒有本王的允許,誰都帶不走你!”
“呵!”
女人輕蔑一聲,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寒眸,質問:“王爺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威脅我的?”
未婚夫?恩客?您現(xiàn)在唱的是哪出??!見不得我好是不是!”
他怎么以前沒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如此詭言善辯,巧舌如簧。
“以什么身份?需不需要本王帶你仔細回憶回憶那夜發(fā)生的事?!闭f到這兒,他故意曖昧至極:“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看過,別以為在胳膊上隨便點個紅點冒充守宮砂,就能騙得了本王?!”
守宮砂是房嬈的弱點。
她呼吸一滯,“你……無恥!”
寧無缺對她這副咬牙切齒的憤怒顯然十分滿意,沉默許久又補充一句:“別忘了,當初是你自己主動爬上本王床的,不要臉的人是你房大小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