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結(jié)束的第一個周末晚自習。
上課鈴一響，班里就靜了下來，老班站在講臺上，掃視講臺下的學生，看有沒有沒來的。
確定座無虛席后，班主任手里拿著一張薄薄的紙，這一幕臺下的學生們都很熟，知道那紙上正是這次考試的成績排名。
“考試的成績已經(jīng)出來了，這次試卷是按照高考的難度來的，全年級考得都不好?！?p> 果然，老班揚了揚成績單道，“有想知道成績的自己來看，第一節(jié)課自己看書，下節(jié)課我們講題。”
說完班主任就開始低頭看習題冊，講臺下立馬躁動了起來。
首先是驚訝于試卷難度，高考難度，那已經(jīng)是模考的程度了，模考照理說應該是年后的事，沒想到學校居然搞突擊，而且在考前沒有任何風聲。
至于考完試為什么也沒人察覺到異常，是因為不論試卷難度多大，所有學霸考完試都會說試卷很難，而學渣的評價沒有參考價值，所以就算這次真的很難，也沒有真正統(tǒng)一的認知。
其次，所有人的成績都下降不少，這意味著班里的排名可能要發(fā)生地震。
一時間坐在座位上的學霸們都蠢蠢欲動，想去看看自己的排名，但又怕自己名落孫山，臉上無光。
最終還是一個小胖子沒忍住，從座位上站起來，屁顛屁顛的跑到了講臺上，笑嘻嘻的去看成績單。
老班就坐在一邊玩味的看著他。
小胖的成績從向來的前十掉到了二十往后，這讓他臉上的笑有些不太好看。
這次試卷的難度是向高考看齊的，說明小胖的基本功不夠扎實，在班里只能排中游。
“我靠，段鄰，你考第六！”
比起自己的成績排名下降，小胖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更讓他震驚的事實。
小胖一聲大喊，一下驚動了全班同學，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坐在后排靠窗座位的段鄰。
段鄰還在看書，感覺到莫名的壓力，于是抬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包括哈佛。
發(fā)生甚么事了？
段鄰平時看書的時候是自動過濾掉周圍的聲音的，他沒聽到小胖公布的消息。
不過在對上小胖的目光時，小胖又喊了一聲。
“你考第六！”
“?。俊?p> 段鄰眼睛一睜，“真的假的？”
“真的，你看！”
小胖揚起手中的成績單展示給段鄰看。
段鄰不淡定了，他快速從座位上站起來，貼著墻向講臺走了過去。
“真的假的……”
接過成績單掃了一眼，平時要從下往上才能找到的自己的名字，赫然排在顯眼的正序第六位，語文106，化學77，其他的雖然都稀爛，但班里的學霸們顯然也好不到哪去。
段鄰的嘴角開始不自覺上揚，他強忍著笑問道：“是不是改錯了？”
班主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沒改錯，你考得不錯。”
有了老班的坐實，這下講臺下的學霸們坐不住了，一個個沖上了講臺爭著去看自己的成績。
有人長舒一口氣，有人直接愣在了當場。
段鄰作為點燃氣氛的導火索，享受了一番同學們的注目后就回到了座位上。
哈佛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段鄰，后座的同學更是。
段鄰沒有解釋什么，他仍然低頭看書，這種狀態(tài)已經(jīng)持續(xù)了近一個月了，連哈佛都不怎么能跟他說得上話，其他同學就更難了。
而這次段鄰成績的狂飆，在周圍同學眼中，也不是沒有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如此夸張。
成績的事，段鄰爽爽就過去了，沒有放在心上，更讓他在意的是跟老媽的交易。
這次考了第六，回到家表揚雖然少不了，但是也不一定就是好事，往后成績下降的時候，老媽的PTSD可能會被觸發(fā)，到時候可能會更難混。
班里鬧哄哄的，沉默看書的段鄰思索著以后的事和他的化學道進階，化學道進階已經(jīng)快成他的心病了，在解決這個問題之前，他做什么的心情都沒有。
而段鄰的表現(xiàn)落在鄰桌哈佛的眼里，讓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講臺上是學霸們在爭先恐后的看自己的排名，另一邊是成功逆襲的同桌，哈佛這個不去看都知道自己是倒數(shù)的學渣，被夾在其中，心情復雜。
……
晚上回家的時候，老媽已經(jīng)從微信上得知了這次段鄰的成績。
兩年來，段鄰第一次在回家的時候見到了老媽的笑臉。
“兒子，回來啦。”
“我回來了?！?p> 段鄰低著頭在玄關(guān)換鞋，老媽已經(jīng)迎到了門前。
“我聽你們班主任說了，你這次在班里考第六?！?p> 說著，老媽向段鄰比了一個大拇哥。
段鄰笑了笑。
“隨便考考?！?p> “喲喲喲，我兒終于不藏著掖著了嗎？”
老媽臉上綻放笑容，彎腰把段鄰換下來的鞋放到了鞋架上。
“沒藏好。”
段鄰嘴角忍不住上揚，“本來按照40名的水平做的，誰知道這次的試卷對他們這么難。”
“你就吹吧！”
老媽笑得像過年一般，一瞬間和段鄰之間的隔閡仿佛消失不見，母子關(guān)系夢回初中。
“趕緊放下書包吃飯，我剛給你炸了雞腿，趁熱吃?！?p> 段鄰眼睛一亮，老媽炸的雞腿他已經(jīng)兩年多沒有吃過了。
回來了。
段鄰感覺到了，一切都回來了。
坐在飯桌上，老媽盯看著段鄰吃飯。
母子二人還是沒有多少交流，段鄰沉默的啃了兩個雞腿，忍不住道：“媽，你不吃嗎？”
“我不餓，專門炸給你吃的。”
然后又道，“兒子，跟媽說說，這次試卷對你難不難？”
段鄰敏銳的察覺到了老媽的一絲懷疑。
老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作弊了。
老媽還是那個老媽，沒有被自己考試成績進步的喜悅沖昏頭腦。
“這次試卷比較難，所有人考得都不好。”
段鄰解釋道，“我的分數(shù)其實和以前都差不多，只是因為別人都退步了，所以才顯出我來，可能是巧了吧，考的都是我會的?！?p> “那你平時真的故意做錯題目嗎？”
段鄰眉頭一挑，老神在在道：“我那叫隱藏實力?！?p> 老媽喜上眉梢，笑罵道：“你個狗東西，就知道氣你老娘！”
段鄰笑著，內(nèi)心有些觸動。
老媽以前其實是很溫柔的，性格是在自己墮落之后才逐漸變得殘忍起來的，癥結(jié)其實就在自己身上。
這次考好了，讓老媽找回了曾經(jīng)的她自己。
下次翻車了的話……會不會被老媽給當場誅殺？
想到這，段鄰立馬心如止水，不好不好，牛皮已經(jīng)吹出去了，成績確實做不得假的，下回考砸了的話真的會出大事的。
“下次不準再隱藏實力了，該考多少就給我考多少。”
段鄰咋咋嘴，不好說呀。
“都可以。”
段鄰糊弄道，試圖蒙混過關(guān)。
然而這次，老媽卻沒再抓緊不放。
“你隱藏實力可以，下次考試不準掉出班級前二十名，不然我不愿你的意?！?p> “我盡量?！?p> 段鄰不愿意一口答應，三兩口把手里的雞腿啃完就跑去衛(wèi)生間洗漱去了。
老媽盯著段鄰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然后收拾起桌子來。
洗漱完回到房間的段鄰坐在床頭，心里有種淡淡的溫馨感覺。
這兩年來，家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冷冰冰的，一直到他的內(nèi)心都已經(jīng)麻木，習慣了每天被老媽冷臉以對。
今天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老媽沒有改變，改變其實的是他自己。
當他變回去的時候，一切都會變回來。
……
這種感覺，在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總是在公司加班的老爸出現(xiàn)在了早飯桌上。
父子二人雖然沒有交流，但段鄰明白了，老爸愿意重新跟他坐到一起吃飯，這本身就代表著一種認可。
虧他還天真的以為老爸真的每天都在加班，原來只是不想看到自己。
老媽呈上豐盛的早餐，餐桌上的氣氛就像過年一般。
“老段，今年過年我們一家出去玩吧。”
“行?！?p> “兒子，你想去哪玩？”
老媽眉眼含笑，整個人都散發(fā)著一股發(fā)自內(nèi)心里的愉快，仿佛一夜之間年輕了十幾歲。
段鄰有些慚愧。
“寒假可能放不了幾天，隨便去哪都行?！?p> “那就去京市吧，我和你爸帶你去看看京大，看看龍大，你看看喜歡哪所，隨便挑，明年我和你爸送你去?！?p> 段鄰強顏歡笑，老媽在瘋狂明示自己。
“媽，我想上海大?！?p> 段鄰還記得陳軍的建議，比起學府如何，他更想去見見那個觸及語文道天花板的人。
“海大，海大也行，那我們過年就去海市吧，再去海上玩玩?！?p> “行?！?p> 老爸話不多，對老媽的建議基本不反對。
“那就這么決定了。兒子，高考的時候可不能隱藏實力啊！”
“好好。”
段鄰苦笑，跟老媽聊的他都快真以為自己是個學霸了。
他又不打算把所有科目都學得多好，高考的時候當然還是想想覺醒者的方法。
吃完飯，老爸悄悄放了幾張粉紅色的鈔票在段鄰桌前，然后就出門上班去了。
段鄰心里一暖。
原來老爸工作真的很忙，還特意抽空來陪自己吃早飯，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