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眾妙之門
一座小山上成橋正陪著端木蓉采藥,處在南北交界處的南陽,雖然沒有桑海那么濕潤但是在這個秋季,暖暖的陽光加上一絲清涼的山風確實舒服極了。一個月以前蒙恬把成橋送來的第二天,成橋便醒了,按念端大師所說,成橋之所以病重就是因為此前思慮過度,然后心神受到了比較大的沖擊,再加上風寒入體一路顛簸才高燒不退。
成橋內心感嘆,此番回到咸陽,趙高昌平君的相繼登場讓他壓力很大,再加上雍城之中見嫪毐慘死,確實是受到一點影響,沒曾想居然如此嚴重,聽見念端大師讓他在此休養(yǎng)一個月,便給政哥兒寫了封書信,讓章邯帶回去,必究車隊里還有太后,總不能讓太后也在這住一個月吧。
章邯雖然擔心成橋,但確實如成橋所言,當務之急還是送太后回咸陽,于是便留下幾個精銳士兵住進旁邊村子,暗中保護。
成橋本來想借著這段日子,再好好修習一下武功,卻被念端大師阻止了,內力由心神帶動,雖然平日里修煉對心神有益,但是在心神受損的情況下修煉,是火上澆油。這也不能干,那也不能干,索性就幫端木蓉整理整理藥材,上山采采藥,享受著病號時光。
看著不遠處正在采藥的蓉姑娘,本來以為最起碼要等到她到桑海,荀夫子給她看病時,才能見到,結果這次機緣巧合之下,居然提前見到了,真是頗為有趣??粗h處少女的專注的神情,成橋內心突然有所觸動,盤坐下來運動。
蓉姑娘看著成橋,突然坐下運功,正準備上前叮囑一聲師父的話,剛走到的離成橋十米之處時,卻被一股柔和的內力推開。如果有人從山頂往下看,以成橋為中心,出現了一場太極圖。蓉姑娘站在外圈,看成橋神色帶著一絲喜悅,便猜測估計是武功有所突破。
而突然進入狀態(tài)的成橋明白,這一個多月,沒有刻意控制體內的力量,道家崇尚無為,《和光同塵》也是如此,再加上此次心神雖然大傷但也是種磨礪,在身體徹底恢復后,今日便突破了。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背蓸蜃哉Z道,邁入了七品之境,而《和光同塵》也一起邁入了七品“眾妙之門”的境界,達的了大成的境界,等到踏入九品便是圓滿。只不過如今有一個問題,他突然明白曉夢為何如此行走。
《和光同塵》七品境界便是一個與過去的分水嶺,過去修煉需要的是成橋自行控制內力在體內穿越,如今內力分為陰陽二氣,在體內自行流動,對內力的修煉便只有參悟和理解,并且功法中包含的無為之意,也便不需要他去控制。按理來說這是好事,但是《和光同塵》涉及空間之道,內力本身流轉不控制的話,便如曉夢一樣,行走起來,一步便是好幾步。
要說這本來是一件好事,裝逼利器,成橋也很喜歡,但是他與曉夢身份不同,一個是修道之人可以隨心所欲,一位是秦國長安君,在有些場合他以后必須的控制住才行??偛荒芤娬鐑夯蛘咭院笊铣瘏⑴c早會時,也一閃一閃的吧。
“你沒事吧?”就在成橋開心自己也算是個一流高手時,看見蓉姑娘從遠處走了,關心的問道,成橋站起來了迎了過去。
蓉姑娘看著成橋本來還在幾米之外,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嚇了一跳,便聽到成橋說:“功法有所突破,讓你擔心了?!?p> 蓉姑娘突然退后了一步,羞紅了臉,成橋尷尬的撓了撓頭,兩個人突然沉默了。成橋暗自吐槽自己,第一次用不大熟練,兩個剛才距離差不多只有一拳的距離。若無其事的摸了摸頭,從少女那里拿藥筐。
“走吧,該回去了”少年努力保持著正常走路,而少女原本就羞紅的臉,被夕陽照射的更加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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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城西市的大街上,一個絕色女子正挽著一個男子閑逛,他們身后跟著一隊秦兵。
“丹,你所說之人靠譜嗎?”東君焱妃看著燕丹擔心的說道。
“田光兄弟武藝高超,膽識過人,再說你我二人皆是一流高手,一定能成功的?!毖嗟るm然因為嬴政之因,他的自由不受限制,但是他眼看著秦國在嬴政帶領下,與日俱增,而燕國在自己無能的父王手里,越來越來衰弱,燕丹越來越心急。
燕丹看著身旁的女子,陰陽家的東君焱妃,本來是陰陽家臥底于自己身邊的人,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心思卻極為單純不多。燕丹給了她一個普通女子的尊重,送禮物也只挑一些寵物、布偶之類的小女子喜歡之物。慢慢的焱妃也喜歡上了這個胸有大志,對她獨一無二的男人,把她當做小女孩的男人。
惋惜的是,你可以相信一個男人的話,但你不能相信一個把你當做工具的男人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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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秦王宮中,知道燕丹逃走的嬴政暴怒,直接下令斬了看守燕丹的將軍。他明白燕丹有多大能力,他與燕丹都有當質子的經歷所以惺惺相惜成為了朋友,他還曾與燕丹打賭,要是他能逃回燕國,便不追究。
現在看來,是燕丹贏了這一局,政哥兒也明白,以燕丹的能力逃出咸陽便是魚歸大海,想再抓回來就難了,只是大秦還是有不少老鼠的,否則憑他一人之力就算看守他的士兵被搞定,咸陽城的大門可沒那么好出。
在南陽的成橋收到兩封信件,一封是趙高發(fā)來的,他曾求政哥兒幫他找焰靈姬,看來是派羅網調查的,信中說道焰靈姬出現在百越北邊的吳城。另一封則是章邯的,自從南陽歸去,章邯就和成橋一直有書信往來,信中只說了一件事,燕丹逃走,政哥兒暴怒。
看完來信,成橋內心感嘆,昌平君真有你的,為了楚國居然現在就開始布局了,表面上是最忠于政哥兒的,背地里又一直捅刀子。思索了一會,便換了身衣服,向醫(yī)莊的主屋走去,是時候該告辭了。
“念端前輩,我是來告辭的”
“你要走了?”念端還未說話,一旁的端木蓉便開口確認道,她眼前這個人突然好像又變成了來時的樣子,一身黑衣上面繡華麗的金絲,俊俏的臉上掛滿了自信與溫柔。
“承蒙二位相救,成橋感激不盡,只是家中有事,不得不告辭了?!倍四救刂敝钡目粗矍斑@人,成橋醒來后,便換了一身儒衫的著裝,讓師父和自己稱他為子風即可,往日里也跟諸子百家弟子沒什么不同,今日才明白他終究是秦國的長安君。
“一路順風,我就不送你了,讓蓉兒送送你吧?!蹦疃丝戳丝闯蓸?,看了看自己的徒弟。笑了笑便出去。她挺喜歡這個孩子的,知書達禮,出生王室,但沒有平常王室子弟的囂張跋扈,但是和自己的徒弟終究不是一路人。
“這是我自小帶的貼身玉牌,如果有事,便托人送來,我一定會趕過去的。”貴族乃至儒家子弟一般都會在身上掛玉牌,做裝飾之用。和送給章邯的那一塊不一樣,這一塊是自己的便宜老爹送他的,他自小帶在身邊,雖然知道后來她加入墨家,但是她是他的朋友不是嗎。
“謝謝。”看著眼前這人,蓉姑娘笑了笑,有些失落,有些不舍,自己多年來一直跟在師父身邊,也沒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一個,如今也要走了,在這個亂世之中,一別可能就是一輩子。
看著遠去的成橋,端木蓉突然痛哭起來,念端搖搖頭,可能那位長安君和自己的傻徒弟可能都沒明白對彼此是什么感情。
...
南陽往東八百里便是秦、魏、韓三國的交界處,也是渭水和三國的交界處。成橋出了南陽便帶著蒙恬留下的六騎直奔這里而來,他預測燕丹一定會在此經過,選一條合適的水路回燕國,陸地一路都有關卡檢查,而順著渭水而下,便是韓魏兩條路可選。
燕丹與焱妃二人,剛到三國交界之處,還未停船便看見一位身著黑衣華服的俊俏少年,一臉興奮的看著他們,揮手向他們示意。
“緋煙,你可認識此人?”緋煙是焱妃的真名,燕丹疑惑的問道。
“我還想問你?!膘湾彩且荒樸拢@人他們倆都不認識,怎么這么熱情的打招呼。
“但是他有點像一個人,不能說有點像,而是非常像。”燕丹逐漸變了臉色,旁邊的焱妃好奇的看向燕丹。
“嬴政”
聽到答案焱妃一驚,看向岸邊的成橋,非常像嬴政,這個年齡,那么答案只有一個,長安君贏成橋。
“他既然一個人在此等我們,那么必然要做什么,小心行事?!毖嗟た创呀浛炜堪读耍咭沧卟坏?,不如看看他們要做什么,便叮囑焱妃小心。
看著燕丹神色坦然的走了過來,成橋心中暗暗一嘆,果然是政哥兒都要防備的人,也算是一代梟雄了,只不過死的有點太草率。
“在下贏子橋,聽聞燕丹兄和陰陽家的東君大人將要離開我大秦特來送行。”成橋又是那副笑咪咪的樣子。
“多謝長安君相送,只是不單單相送這么簡單吧?!毖嗟ば南肴缛羰钦宜?lián)盟的那就太棒了,秦國內斗,被自己親愛的弟弟反叛,想必嬴政會很頭疼。
“難道是抓你回咸陽嗎?”成橋一句話打破了燕丹的幻想,成橋可沒那么作死,他也不是沒想過抓燕丹,但是調兵要有虎符,而且燕丹還有焱妃,這兩個人單獨一個他能扛扛,但是兩個人,他跟自己找死沒什么區(qū)別。
燕丹看向成橋的眼神越來越嚴肅,焱妃也暗暗蓄勁,成橋正在猶豫怎么開口時,畢竟是來挖墻角的,這鋤頭揮的好不好可是個關鍵。一旁的焱妃卻已忍不住出手了,成橋內心大罵年輕人不講武德啊,說打就打。
焱妃一掌拍在了成橋身上卻發(fā)現拍了個空,眼神一凝,這長安君武功并不低。正要再向成橋出手,卻被燕丹攔住了。
“和其光,同其塵。沒想到長安君拜師儒家荀子,修的是道家心法?!毖嗟さ爸S到。
“哦?儒家之人便不能學道家心法了嗎?我還會這個。”成橋邊說邊伸出手,從他手心里冒出一條金龍。
“我陰陽家的《魂兮龍游》怎么你也會?”焱妃面漏驚色,陰陽家的功法向來是傳承的,她所傳承的就是《魂兮龍游》,是東皇太一叫他來的?
“我來只是要和東君打個賭的,至于功法的問題,這個得東皇太一告訴你了?!背蓸蛘伊藗€機會,趕緊把他的目的說了出來。
“什么賭約?”燕丹替焱妃問了出來。
“事關燕丹兄還請你回避?!?p> “丹,沒事的,他對我做不了什么,我們趕緊趕路才是正道?!膘湾鷶r下了準備發(fā)作的燕丹,她倒很好奇,成橋要和她打什么賭、
想著離開時因為成橋溫柔的送別焱妃而臉色鐵青的燕丹,成橋不禁想笑,賭約什么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種下顆種子,他給了焱妃一個無法拒絕的籌碼,當然他也得到想要的約定。
而船上的兩人,關系似乎有了一點裂縫,而裂縫中的種子,在慢慢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