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意外

　　陳浩然一路騎著小藍單車回到了陽間，一路上他一直覺得有些事情似乎忘記了，一直到了門店門口才突然想了起來：“我真笨，我那5套房子都是毛坯，短租怎么可能租的出去？”雖然冥界的人對住房內(nèi)的設(shè)施要求的不像陽間之人那么高，不需要特供水電、燃氣什么的，但是一些擺設(shè)和基礎(chǔ)的東西還是需要的。陳浩然剛剛接觸冥界的房產(chǎn)，對這些下意識的忽略了倒也不奇怪。

　　當(dāng)陳浩然抵達的門店的時候才早上七點半左右，現(xiàn)在正值冬季，天短夜長，所以剛剛天才蒙蒙亮，街邊上賣早飯的也才出攤不久。陳浩然在店邊上的煎餅攤拿了一個煎餅，一杯豆?jié){就自己進店了。

　　依照慣例，陳浩然還是先把自己辦公桌上的電腦打開，一邊吃著早飯一邊檢查昨天同事們錄入的房源。“?！本驮谶@時，王詩詩辦公桌上的公用電話響了起來。陳浩然眼睛掃了一下，并沒有去接。這個點不可能是客戶打來的，九成九是廣告。很快鈴聲就停止了，陳浩然繼續(xù)吃著自己的早飯?！岸！彪娫挼穆曇粲猪懥似饋?。

　　“現(xiàn)在的廣告公司都這么拼命嗎？”陳浩然吐槽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接起了電話。

　　“你好，請問是遠鶴房產(chǎn)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磁性的聲音。一聽到這種聲音，陳浩然就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一個做銷售的人打電話推廣東西的。聲音雖然很禮貌，但是缺乏了一絲銷售人員特有的熱情或者目的性在里邊。

　　“是的，您是？”陳浩然回答道。

　　“王詩詩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吧？”電話那頭再次問道，讓陳浩然覺得有一絲被審訊的味道。

　　“您是哪位？”陳浩然沒有直接回答。

　　“我是千州市七里河區(qū)的交通民警，我叫楚風(fēng)?！彪娫捘穷^再次問道，“王詩詩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嗎？”

　　“是的，您好，楚警官……”

　　陳浩然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楚風(fēng)打斷了：“今天早上七點一刻左右在七里河區(qū)發(fā)生一起交通事故，造成三死一重傷。我們從其中一個女性傷者身上找到一打名片，是王詩詩的。具體的事故責(zé)任我們會持續(xù)排查，傷者我們已經(jīng)安排送往千州市人民醫(yī)院了。你盡快聯(lián)系一下傷者的家屬。”

　　“好……好的，謝謝楚警官。”陳浩然掛了電話，連忙撥通了王詩詩的手機。

　　“喂……”陳浩然發(fā)現(xiàn)電話被接通剛想松一口氣，但是電話那頭的聲音卻讓他再次絕望了。

　　“你好，我是千州市七里河區(qū)的交通民警，請問你認識這部手機的機主嗎？”楚風(fēng)的聲音再次響起。

　　“您好，楚警官，我們剛通過電話。我想確認一下傷者是不是我同事王詩詩。”陳浩然說道。

　　“現(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確定了，抓緊時間聯(lián)系親屬吧?！背L(fēng)表示理解，畢竟現(xiàn)在騙子太多，招數(shù)五花八門的，別人堤防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

　　陳浩然掛了電話再次拿起手機撥通老板的電話：“梁姐，不好了。王詩詩可能出事了……”

　　“你慢點說，慢點說，一大早的，腦袋還沒清醒呢?！崩习辶航氵@個點顯然還沒有起床呢。梁姐是一個三十五歲的單身女人，知性、漂亮，在業(yè)內(nèi)絕對算的上一號人物。但是可能就是太優(yōu)秀了，所以也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對象，家里也催了無數(shù)次，但是緣分沒到，催也是白催。不過她對陳浩然這幫下屬確實是不錯，公司待遇在行內(nèi)一直是最高的，私下里也很會關(guān)照人，所以陳浩然他們店里的人員流失率非常低。

　　“梁姐，剛才七里河區(qū)的交警打電話來。王詩詩出了交通意外了，我現(xiàn)在馬上趕到醫(yī)院去，你聯(lián)系一下她的家人吧。”陳浩然知道每個入職的人都在入職申請表上填寫“緊急聯(lián)系人”的，房屋中介公司一般規(guī)模都不算太大，陳浩然所在的遠鶴房產(chǎn)也是如此，所以后勤工作都是梁姐自己在做的。

　　“浩然，你先別急。你現(xiàn)在去醫(yī)院先確定一下是不是王詩詩出事了。如果是的話，你先把醫(yī)藥費墊上，多少錢你回頭跟我說，我打給你。王詩詩的家人暫時不要聯(lián)系，她入職的時候跟我說過，她父母早逝，是爺爺把她帶大的，留的緊急聯(lián)系人也是他爺爺?shù)穆?lián)系方式。我擔(dān)心老人家受不了這種刺激。要是事情不大，等她痊愈之后再通知她爺爺吧?！绷航愣硕ㄉ裾f道。

　　“好的，知道了。我馬上過去?！闭f完陳浩然掛了電話連忙去開車。這兩天給陳浩然折騰的一直沒怎么合眼，剛剛還在犯困，被這一個突然事故搞得精神起來了。

　　千州市人民醫(yī)院靠近市中心，離陳浩然他們門店的位置卻不遠。雖然早上這個點有點堵車，但是陳浩然沒用半小時就到了醫(yī)院的門口。他想問清楚咨詢臺的小護士早上交通事故送來的傷者送到了哪個科室，卻再次迎來了噩耗——傷者在送醫(yī)的途中已經(jīng)不治身亡了。

　　“可以讓我去看看她嗎？”陳浩然神情落寞的問著小護士。

　　“您到負一樓太平間找王主任吧?！毙∽o士也是剛上班沒多久，還沒有習(xí)慣這種生離死別，看著陳浩然落寞的樣子有些不忍。

　　“謝謝。”陳浩然道了一聲謝就往負一樓走去。

　　“您好，請問您是王主任嗎？”一樓的太平間里只有一個年紀大約五十多歲兩鬢斑白的老人，所以陳浩然也不用問哪位是王主任了。

　　“我是。”老人走出辦公室看了看陳浩然，目光似乎有些疑惑。

　　“是這樣的，早上七里河區(qū)交警隊楚風(fēng)警官給我們公司打電話，說是有一起交通事故，我們的一個同事可能……”陳浩然也詞窮了，想盡量的表述清楚，但是平時口若懸河的他，今天怎么也擄不直自己的舌頭。

　　“哦，我知道了。來認尸的吧？”王主任說道，“跟我來吧?！?p>　　他領(lǐng)著陳浩然往停尸房走去，指著單架上的女尸說道：“你看看，是不是她？”

　　陳浩然還抱有一顆僥幸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雖然王詩詩的臉部已經(jīng)模糊不清了，但是朝夕相處三個月了，陳浩然還是能夠認出她的。眼前的這具冰冷的尸體就是昨天還纏著他叫他師父的姑娘——王詩詩。

　　“謝謝。我可以在這待一會兒嗎？”陳浩然默默地蹲下了身子，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兒，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年輕人，節(jié)哀順變吧?！蓖踔魅握f道，“其實人死了會進入另一個世界，或許她會在那里幸福的生活呢，你說是嗎？”王主任看著陳浩然，仿佛另有所指。

　　陳浩然顯然也是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抬頭看了看他，卻沒有說話。王主任靜悄悄地離去了，偌大的停尸房只有陳浩然對著一具冰冷的尸體。

　　“喂，程姐嗎？我是浩然啊，能幫我一個忙嗎？陳浩然拿出了魏老鬼留給他的手機打給了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程雯雯。

　　“找我?guī)兔κ且冻龃鷥r的哦？”程雯雯略帶調(diào)侃的說道，顯然太平南路的房源信息讓她停滿意的。

　　“我有個徒弟，剛剛下去報道了。能幫我把她帶到我店里去嗎？”幸福南苑在千州市的郊區(qū)，而新人下冥界都是直接在市中心“政府辦公大樓”閻王殿報道的，陳浩然自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要是自己過去接人的話，估計要把自己也搭進去。

　　“你說你大白天的打電話給我就這事??？你還讓不讓人家睡個美容覺了？自己去！”程雯雯和陳浩然的關(guān)系顯然沒有好到那種幫忙干跑腿的活的地步。在程雯雯看來這就是一個跑腿的活，但是她不知道陳浩然自己是真的辦不了這個事啊。

　　“50條太平北路的房源信息?！标惡迫还麛嗾f道。不是他給不了更高的價碼，也不是他認為王詩詩不值得他花更多的代價。而是一則不能讓程雯雯覺得自己就是她嘴邊的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二則談判也是要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把自己的底牌露出去就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太平北路與太平南路一脈相承，但是太平南路屬于冥界鬧市區(qū)，而太平北路相對而言就比較弱了一點。

　　“看來你這徒弟跟你關(guān)系也不怎么樣啊？要不你這50條房源自己先留著吧，我還是睡會去吧。”程雯雯顯然也不是傻白甜。

　　“剛收的小徒弟，有點香火情分罷了。要不程姐，您說個數(shù)？”陳浩然雖然心里還在悲痛，但是卻努力壓制著自己的情緒，沒有敢表露出半分。這讓程雯雯有點拿捏不住了。

　　“100條太平南路的房源信息還差不多?！背迢┰囂叫缘恼f道。

　　陳浩然內(nèi)心松了口氣，100條自己用不上的房源信息而已，無傷大雅，但是絕對不能讓程雯雯覺得還有談判的空間，否則她趁機敲詐就完了：“那不行，程姐，魏大哥給我留下的太平南路的房源信息總共也就500條。上次已經(jīng)全部給您了，您再要100條，那也是重復(fù)的，對您能有什么用？”

　　“那這事兒我就管不了咯。”程雯雯揶揄地說道，反正房源信息又不代表一定能成交，對她來說快一步獲得更多的房源信息對她發(fā)展更有利而已，又不是什么急的事情。

　　“這樣吧，100條太平北路的房源信息，不過我有一些關(guān)于冥界的房產(chǎn)問題要請教您。您必須要教我?！标惡迫幌胂胝f道。

　　“最多回答你三個問題?！背迢┱f道。

　　“十個。”

　　“五個?！?p>　　“成交?！标惡迫煌纯斓卮饝?yīng)下來。

　　“你……”程雯雯顯然發(fā)現(xiàn)自己被套路了，“你等著吧。”說著電話就掛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