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午飯,岑玄煒等回到了瀚陽府,進到前院,正見一位貴婦人在大院里溜達,她上身穿著邊勒金絲怒放紫梅白底對襟上衣,內(nèi)穿紫色裹胸衣,兩塊白色衣邊處勾出幾朵含苞待花的梅花蕾絲,下穿煙籠梅花百褶裙,裙底滾邊是紫色流云,腰束金絲紗帶,墜一塊碧綠佩玉,耳掛兩串玉珠,梳了一個墮馬髻,髻旁斜插一支碧玉攢金鳳釵,但見她淡掃蛾眉,眸清似水,臉色略顯蒼白,氣質(zhì)高雅,那貴婦人見到玄煒進來,軟聲嗔道:“煒兒,聽說你昨天就回來了,也不進府見過娘,又跑到乾宮去了,自你十二歲以后,你就天天往外跑,我有你這兒子等于沒有,還不快過來向娘請安?!?p> 岑玄煒等走了過去,楚琦,馮小禾等都向她請了安,這時玄煒才跪下請安說:“娘,煒兒向娘請安,祝娘天天美麗,歲歲健康,長命百歲,鐵打的身體,不用我扶,不用我喂?!?p> 原來這位貴婦人就是岑玄煒的親娘,名喚沈珠,這時只聽她說:“呸,你這猴子,你就想我老了你不用侍侯我,好跟你的妻兒逍遙自在是吧?”說著用手輕輕點了一下玄煒的額頭。
“娘,我說的是好意,難道你真想有要我喂的一天?那你可就受罪了,我是寧愿死也不要一動也動不了?!?p> “好了,別說了,盡說些不吉利的話。起來吧?!闭f畢牽起玄煒的手,滿眼憐愛地認真凝視岑玄煒,又說,“煒兒,你看你,又黑了。”
“娘,男人黑一點好?!?p> “嗯,黑一點怎么好了?有哪個好女子看中你黑了?”
聽到“好女子”這話,玄煒腦子閃過傅靈。
“煒兒,煒兒,煒兒?!币娦樞纳癫欢ǎ蛑檫B喚他幾聲。
過了一會,岑玄煒才回過神來,問:“娘,你叫我?”
沈珠奇怪地看著玄煒問:“玄煒,你想什么呢?想得這么入神?”
“沒想什么?娘,現(xiàn)在太陽有點曬,我們回去吧。爹已經(jīng)去南京了是嗎?”岑玄煒邊扶著他娘走進屋里邊說。
“是的?!?p> “他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沒說,只說辦完事就回來?!?p> “弟弟跟爹去了南京嗎?”
“是的,你爹帶他去了,說是讓他見識見識。我聽你爹說以后你們兩兄弟得分工合作,我們家的茶、鹽業(yè)生意有很大規(guī)模但都已上了軌道,管起來不太費事,因此這方面的事以后可能會歸洛兒管,雖然你舅舅會幫他但他的事務(wù)會慢慢移到洛兒身上。而八卦門的事過于繁復(fù)并充滿危險且我們在武林根基不穩(wěn),以后都會歸你管?!闭f到這沈珠憂心地看著玄煒,眼淚也掉了下來,她取出絲帕試了試眼淚,又說,“煒兒,你要小心行事,因為江湖險惡,稍有不慎,會連命都沒了。我真的很擔(dān)心你……”
玄煒聽了安慰他娘說:“娘,你別擔(dān)心,我已練成了昆神劍,現(xiàn)在武林沒幾個人是我的對手,我才不怕呢。”
“煒兒,小心駛得萬年船,你還是要……”
“娘,”玄煒打斷他的娘的話,“我的事你就少憂點心,你總是擔(dān)心我,又操心洛兒,又牽掛爹的,你的心才會這么累,才會這樣多病,我答應(yīng)你,危險的事我不做,你就省省心好吧。”
“好了,娘不說這個了。娘說說別的?!鄙蛑槲站o玄煒的手說。
玄煒猜到她娘會說什么忙說:“娘,我累了,我去房里休息一會?!闭f完,邁開大步往前跑。
“別跑,我還沒說完了?!?p> “娘,有話明天說?!闭f完一溜煙不見了。
“你這小子,晚上我再找你?!?p> 玄煒并沒有回房而是去了自己的書房清音閣,清音閣在他的臥室旁,不甚大,門欄窗槅俱是細雕時新花樣,滿墻懸掛著琴、劍、懸瓶等裝飾,中間隔有雕空玲瓏木板,一隔一隔的或貯書,或安置筆硯或安放盆景。
玄煒來到書桌前,桌上一石一紙,感覺象是等了他很久一樣,他倍感親切。他在椅子里坐了下來,信手拿了本放在桌面上他最愛看的最近流行的書《三國演義》翻了翻。認真地讀了第四十九回:七星壇諸葛祭風(fēng)三江口周瑜縱火。不禁笑了笑,說:“孔明就會裝神弄鬼。”楚琦一直跟在岑玄煒的身邊,見他說了這句話也笑了笑,接著她動手開始研墨,一會工夫就把墨就研好了,并又幫他鋪了白紙。
玄煒笑著說:“你猜到了我想寫什么?”
楚琦俏皮一笑說:“楊慎的《臨江仙》?!?p> “對。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zhuǎn)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發(fā)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fēng)。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玄煒的字寫得很快,當(dāng)他慢慢念完時,字也寫完了。
楚琦贊嘆道:“少門主,你的字寫得又快又好,真是難得。”
“我那是草書?!?p> “這手字龍飛鳳舞、蒼勁豪邁、雄渾有力又收放自如,少門主你練了很久吧?”
“小時候下過苦功?!?p> “難怪,是門主對你的嚴格要求?”
“不是我爹,是我?guī)煾?,不過他就好象是我的父親一樣。”
“原來是高師父?!?p> “我也來填一填這首詞。”
接著他便寫道:笑看古今多少事,滔滔江水流東。英雄且要計謀豐,鞠躬心好瘁,轉(zhuǎn)眼一場空。但愿攜手觀落紅,曲詞相伴情融。哪管山河霧云籠,秋風(fēng)吹送雁,懶數(shù)四時匆。
楚琦看了說:“少門主填得真好。我個人更喜歡你這一首,更自我一點?!?p> 玄煒側(cè)過臉微微一笑,這時他看見了左邊木架上放的一些書,就走了過去。
楚琦見狀,立刻垂手退了下去。
木架上的書目一本一本的瀏覽過,玄煒把眼停在了《西廂記》,良久默嘆一聲:“羅衣不耐五更寒,愁無限,寂寞淚闌干?!?p> 他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青翠的枝葉,取出腰身的玉簫,吹著自編的曲子《離》:“軟風(fēng)拂面,就象你柔情似水;清淺河邊,一朵梅花繾綣。默默地念著你的名字,我獨自憔悴,西邊彎月沉,仍攲枕無眠。問,情在何處?笑,癡心這里。心,隱隱傷痛。淚,無聲無息。”
歌曲凄怨、動人,吹得行如流水,又如珠落玉盤,聲聲清脆。玄煒吹了一遍又一遍思索著自己的感情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