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gè)深冬的夜晚，那個(gè)瘦弱的女孩正揮動(dòng)著一把鐵劍，劍一下又一下的落在樹粗壯的枝干上。女孩的力氣也不大，但又每每震下來些雪。

　　雪下的不大，卻模糊了女孩的視線。

　　咚，咚，咚……

　　女孩力氣越來越小，那雙嬌嫩的手也已被磨破了，鮮紅的血液在這漆黑的雪夜并不明顯。但她扔緊緊握著那一把劍，不曾松開半分。

　　忽地，她支撐不住了，劍被甩飛了出去，削下了女孩的幾縷發(fā)絲。女孩昏倒在地上，眼前越來越模糊，太累了……

　　在那個(gè)雪夜，大雪覆蓋在那單薄的身體上，一個(gè)披著蓑衣的老人來到了女孩的面前。

　　他將女孩臉頰上的雪拂去，長(zhǎng)嘆了一口氣，說：“這孩子，老朽才離開幾日啊…凡事需得有個(gè)度?！鄙砼蛞碌睦先瞬]有明顯的肌肉，但他卻很輕松的抱起女孩，向一處茅屋走去。

　　茅屋不大，但五臟俱全。

　　老人卸下了蓑衣，將女孩放在床上，從一旁的柜中翻找出些許瓶子來。瓶子上的標(biāo)記也因時(shí)間的流逝而暈染開來，但老人只是掂了掂瓶子的分量便清楚哪些是了。

　　老人將藥膏均勻的涂抹在女孩的雙手，女孩因手上細(xì)微的刺痛而皺起了眉，但還是沒有醒。

　　老人給女孩上完藥后才發(fā)現(xiàn)女孩緊皺的眉，他用手想要將那抹愁緒抹去，可沒想到手指的粗糙讓女孩有了意識(shí)，醒了。

　　女孩睜開雙眼便看到老人伸過來的手，身子向后仰了仰，說：“你想做什么？”

　　老人因?yàn)榕⒌男褋矶α耍f：“你這女娃到是惡人先告狀了……”

　　“用的不對(duì)?！迸⒗淅涞拇驍嗔死先说脑?，看向老人的那雙眸子古井無波，“你方才是要做甚？”

　　老人嘴咧的更大了，似乎是因?yàn)榕⒌姆瘩g。

　　他沉吟了一會(huì)，詳怒道：“你這女娃當(dāng)真是沒有心肝喲。若非我昨夜來得及時(shí)，你怕是要魂歸九天之外了！”

　　面對(duì)老人說的此事，女孩低下了頭。是她不對(duì)，是她莽撞，報(bào)仇之事不可急于一時(shí)……

　　老人摸摸女孩的頭，神情溫和，沒有一點(diǎn)責(zé)怪之意，“為師跟你說這些不是為了訓(xùn)斥你，莫要有下次了?！?p>　　“你需得記著，習(xí)武是為了保護(hù)，是為了強(qiáng)身健體，不是為了報(bào)仇血恨。你肩膀上擔(dān)著血海深仇是不假，但也別讓那蒙蔽了你的雙眼?！?p>　　“……”女孩逐漸握緊了拳頭，手上的傷尚未痊愈，如此一來怕是又要遭些罪了。她就是想不明白……

　　為什么不是我死在那啊……

　　一道清淚從她的眼角化落。

　　此時(shí)，老人已經(jīng)走出了屋子。

　　他不甚在意地掃了掃溪邊岸上的雪，盯著結(jié)冰的溪面發(fā)愣。他知道，女孩不可能放下仇恨。只是他還是希望，女孩能夠從仇恨的苦海中脫離出來。

　　下午吃飯時(shí)，女孩同老人坐在一張桌子上。

　　“你今日手上的傷還未痊愈，就不要揮劍了?！崩先藷o意間問：“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女孩聽到這話愣了愣，但沒有講話，只加快了吃飯的速度，飯桌上都有著清脆的聲音。老人用筷子敲了敲盤子說：“沒人同你搶，慢些吃！”

　　還是像往常一樣，老人還是沒能知道女孩的名字。

　　女孩吃完后放下碗筷，走出了茅屋。這時(shí)夕陽西下，她正巧趕上了太陽下山。

　　外面寒風(fēng)冽冽，她卻不覺得冷，女孩看著那逐漸下沉的太陽說：“樞昀靈，以后就叫樞昀靈了……”

　　她知道老人聽得見。

　　老人聽見了，心中五味摻雜。這取了個(gè)與“姝”諧音的姓，與“蘊(yùn)翎”差不多音的名，這哪里是放下了？

　　這么一句話竟也在大庭廣眾下說出來，也怪我……

　　晚間睡覺時(shí)，老人與女孩睡在兩個(gè)房間，很近。

　　“老頭，我今日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那你叫什么？”女孩躺在床上，看向窗外，她一向不怕冷。

　　“我啊…小靈靈你以后下山時(shí)出去打聽打聽就成，老朽也不算太有名……”老人和女孩有一搭沒一搭的嘮著。

　　“那我什么時(shí)候方可下山？”女孩不死心地追問

　　“你睡醒了就能了……”

　　“我怎么可能會(huì)睡不醒？”女孩顯然沒有理解老人話中的含義，忍不住的反駁，“一睡不醒的不是病了的就是死了的?！?p>　　“嘖”老人不樂意了，“睡你的吧，明天你一早還得練基本功呢！底子那么差……”

　　那一夜，靜謐的很。

　　“你把她留下了？你就不能想想后果嗎！”一位束發(fā)的中年男人壓低了聲音不贊同地說，“幾個(gè)月前你害的她家破人亡，她若知道…后果你也是清楚的?！?p>　　“我自是知道的…但未來的路還很長(zhǎng)，萬一……”

　　“那兒本就不太平，最近又動(dòng)蕩的很，這種情況下難保有人窺伺。再算上那個(gè)女娃，難道你真想早日見閻王不成……”

　　那人揮了揮手，滿是不在意的說：“反正依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沒幾天好日子過了，怕這做甚？我若怕那群烏合之眾，我當(dāng)年便不會(huì)做出那些事了！”說完揮了揮手，滿是不在意的樣子。

　　“算了…路是你自己選的，看在往日的情分，有什么難處跟我說吧……”

　　“我盡量做到?！?p>　　“瀚黎，你這份情我記住了…無以回報(bào)……”那人說到這就頓住了。

　　“不過小事。倒是你，記得回山上看下她，她真的是無心之失。終究同門一場(chǎng)，你日后若有難處……”那位中年人的疲憊了很多，也不再像一開始的中氣十足。

　　那人沒有答話，只是默默的走了。

　　女孩迷糊中覺著吹風(fēng)了，風(fēng)吹的不錯(cuò)，但明早怕是會(huì)頭痛。

　　她慢吞吞地關(guān)上了窗子。

　　我明明記得關(guān)緊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