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她回去吧。”云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向那個女孩的眼里充滿了對命運的嘆息，“她若是一天之內還沒醒過來，就埋了吧?！?p> 老人看著暗道的墻壁，抬手摸著浮出來的突兀，斂著眼眸，不做回答。
“老歸？閃著你心神了？”云疏嘗試打趣，故作輕松調侃的語氣跟老人講話，順便將手放到了他的肩上。
“嘖。”老人仿佛立刻回了神，拍下了云疏的手，回過身來看著云疏，眼神中透露著一股看傻子的意思，“你這是什么破稱呼！”
“行了，我把她帶走了，有事上山找我?！闭Z氣里充滿了不耐煩。
云疏照著他的話說了一句，“你這是什么破語氣！”他笑意盈盈，就像一個故作穩(wěn)重但又被拆穿了的少年郎。
當然，沒有得到回應。
老人背著女孩在出來時天已經黑了，他帶著女孩坐在了房頂上，手里拿著一壺烈酒，低頭看著萬家燈火?！捌鋵嵃?，我也不是冷心冷情，我就只是……”老頭有些哽咽，欲言又止，只好灌了一口酒。
“我不是啊…我不是啊……我也曾鮮衣怒馬?。∥夷菚r也有個像你這么大的妹兒，誰曾想那幫骯臟心腸的一把火全燒了?。∵B我那妹兒的尸體都成了灰，一坨她的，一坨別人的，分都分不清啊……”老人回想著當年往事，不禁流下了兩行清淚，眼神渾濁。
半壺烈酒下去，醉了？沒醉！真沒醉？遭罪了啊……
老人的身后的夜幕投起了絢爛的眼花，高樓風起，總覺得冷的。他擁了擁女孩，就像他當年離別時抱著妹兒一樣，閉上了眼，恍若當年。
“哥當年就這么抱著你啊，明明家里沒短了你吃喝，結果吧，瘦的跟個貓一樣。”說著說著，老人自顧自地笑了，“當時你還問哥，你要是遇見壞人了怎么整…哥來晚了啊，晚了整整四年??！”
“四年啊…四年啊……哥對不起你?。 崩先丝蘖?，他哭的很大聲。愧疚在心頭，心疼在心尾，難受委屈在心中，五味摻雜……
正在街上走的人有那么兩三個注意到了，也只是搖頭離開，一個人的傷心往事一個人知道就好，何故再多紛執(zhí)呢？
遠處的云疏怎會不知道這些？也只是嘆氣，你啊，就是個面冷心熱不善言辭的呆子！也難得有個人喜歡你，還讓你給整沒了。這都是些什么事啊……
懷中有了異動，老人連忙用手擦了擦眼淚，“醒啦？”
懷中人沒有動靜，老人苦笑了一聲，原來只是自己的臆想。“罷了，不提了，都是些舊事有什么好提的。”老人揮了揮手，假裝不在意的說道，“你這個奶娃娃倒也是命苦?！?p> 酒葫蘆留在了那，老人背著女孩回去了。一場場絢爛煙花的落幕，恰逢落淚，讓這本不帶煙火氣的景象，平白添了幾分落寞。
都說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這…終究是他強求了。原本看她想起自己逝去的妹妹，便也收留了，但還是不盡人意啊……
隨著周圍氣溫的降低，映入眼簾的雪白越來越多，老人也加快了腳步。暗處有一人影襲來，老人若停下便只能將女孩扔下。
“嘭！”
那人顯然是有些驚訝，他從暗處走出，一邊還高聲說道：“前輩，晚輩無意冒犯，只是偶見前輩的曳轉七步步法獨特，特來詢問?！闭f完，便對老人抱拳鞠躬以示歉意。
老人平白受人一掌心下正是不快，也沒管那人說了些什么，就單平淡地說了個“滾”字。
“晚輩真心求教！”見老人抬步要走，那人急忙攔住，“若前輩還為先前的那一掌生氣，那前輩您便給晚輩一掌當作消氣了吧！”
此話一出，老人直勾勾的盯著他，讓他感覺有些毛骨悚然后才說：“不知深淺的年輕人，老夫這一掌下去，你怕是也跟著下去了。”說完便不在理會，輕點腳尖越過那人。
眼睜睜看著老人的遠離，想追，但又對老人剛剛那句話有所忌憚。前輩是真的那么厲害呢，還是說只是為了甩掉我才這么說的呢？他看著老人遠去的背影，對自己的魯莽后悔地都蹲在原地畫圈圈了。
老人回到屋內，先將女孩放到床上，關上透風的窗戶，替女孩蓋了一層薄被子。給女孩收拾好以后舒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喝起了茶。但心里總覺得有點不對，就好像忘了些什么。
哦對了！喂魚……也不知道她還能不能醒來，老人特地將魚缸端到女孩跟前，“老朽跟你講昂，你這個憨娃子要是醒不過來了呢，你的那條花花就難逃被煮了的命運。”
正這么說著，老人低頭看了眼盆里，盆差點砸咯。魚，沒了！老頭訕訕地笑了，“你要是醒了沒看見魚也別生氣，指不定它被哪個神仙點化成人了呢！”
平心而論，老人到底想不想女孩聽見這些呢？他應該是想的，等女孩醒了，他便也不再端著那些冷面架子了。好好地教養(yǎng)女孩，等到了年紀了就讓她下山自個玩去。受委屈了呢就回來，折騰著壞人害怕了就回來，玩累了就回來……
“前輩！你在里面嗎！”一道聲音打斷了老人的思緒。
老人不耐煩地將盛了水的空盆輕輕放下，合上門后快步走了出去。
“他媽的你個熊小子喊什么喊！老子警告過你了，離這遠一點！你要是在亂喊，你就等著吧！”老人瞇眼盯著對面那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聲音與神態(tài)非常的平靜，用的僅僅能聽見的聲音威脅著。
而那個被視作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卻恍若沒有聽到一樣，他滿心歡喜地蹦蹦跳跳到老人面前，“原來前輩你住在這里??！那晚輩日后就來這里向前輩請教了！”
“小毛孩”這么說著，順勢將手搭在了老人的肩上。
老人靈機一動，將他的手打了下去，面無表情地說：“你要是想向老夫請教曳轉七步倒也不是不行，你得先做到一個事?！?p>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