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自垃圾堆里面探出一個腦袋,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雖然同樣是臭氣洶天,但至少比垃圾堆里面的好聞。
“特么的憋死老子了!”
李楊轉(zhuǎn)頭一瞧,沒發(fā)現(xiàn)另一個腦袋,忙又鉆下去將顧星辰一把拎出來,發(fā)現(xiàn)顧星辰已然昏迷過去,他忙抵住顧星辰的背心度入一股真氣。
顧星辰悠悠轉(zhuǎn)醒,望了望四周,接著突然咳嗽起來,然后吐出一口污物。
“此地不宜久留!”說了一聲,李楊便拖著顧星辰向遠方而去。
李楊帶著顧星辰一直來到城外,尋了一處下雨過后的水潭,洗了一把臉卻發(fā)現(xiàn)顧星辰還傻傻的站著,便回頭道:“兄弟,你也洗洗呀!”
顧星辰緩緩走過去,附身看著水潭里面的自己,默默發(fā)呆。
“真是熏死老子了!”李楊脫下外套又在水里泡了泡,然后擰干掛在旁邊的一處樹枝上。
“你發(fā)什么呆,洗洗呀,不臭嗎?”看著傻了一般的顧星辰,李楊奇怪道。
顧星辰緩緩捧起水揚在臉上,臉上的污穢隨著水流緩緩流下。
“在下李楊,湯陰人士,不知兄弟叫什么名字,來自哪里?”李楊又從懷里摸出一個水壺,在水潭里洗了洗,然后靠在水邊仰頭喝了一口。
“無名無姓!”顧星辰嘶啞著嗓子道。
李楊頓時眉頭一皺,道:“兄弟,你這就不地道了呀,咱二人昨晚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怎么也算生死之交一場,難道連姓甚名誰都不肯如實相告嗎?”
看著李楊遞過來的水壺,顧星辰微微猶豫接過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道:“我只是一個無能的廢物,姓甚名誰已經(jīng)不重要了?!?p> 李楊冷冷一笑,從顧星辰手中奪過水壺,道:“話不投機半句多,即然如此,咱們便后會無期了。”
李楊早已遠去,顧星辰還癡癡的待在原地,然后抬頭向天,似是在問蒼天,究竟為何要這樣對他。
顧星辰拖著沉重的步伐,沿著官道緩緩向前走去。
蒼穹在上,烈陽如火,神疲體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聞到前面?zhèn)鱽硪还擅嫦?,顧星辰的腹中頓時咕咕作響。他已經(jīng)幾天沒有進食了,之前心智懵然之時到也不覺得,此時醒轉(zhuǎn)過來,頓時饑渴難耐。
前方不遠處正有一處供官道旅人歇腳吃飯的面館,面館內(nèi)總共四五張桌子卻已坐滿了人,客人們都是旅途勞累進來歇歇腳順便填飽肚子以便繼續(xù)趕路。
顧星辰行至附近,看著熱氣騰騰的面食,腹中愈發(fā)饑餓,想要吃上一碗,可惜囊中羞澀,只能繼續(xù)低頭前行。
“嗨,那路過的朋友,餓了嗎?要不要過來一起吃碗面?”
聽到聲音,顧星辰回頭便看到了李楊爽朗的笑容。
面是好面,又香又勁道,尤其是對于一個幾天沒有吃飯的人來說。
“你幾天沒有吃飯了?”看著顧星辰狼吞虎咽的模樣,李楊忍不住問道。
顧星辰搖了搖頭,忙的沒時間說話。
“店家,這里再來一碗面?!崩顥詈暗?。
“兄弟,你要去哪里?”李楊道。
顧星辰喝了一口茶水,怔了怔,道:“不知道,可能去杭州吧?!?p> 在獄中顧星辰和顧正恒見最后一面的時候,顧正恒叮囑他如果逃出天牢,必須隱姓埋名,然后去杭州暫避風(fēng)頭,因為顧正恒的至交兄弟傅毅此時正任杭州知州。此時北方戰(zhàn)事焦灼,敵人不至于去鞭長莫及的特意派人去杭州抓你,但也不可大意,在傅毅處也不可常住,以免連累他們一家人,盡早另覓他處。
“不去撫州?這里這么多人,他們都是要去撫州的?!崩顥钜苫蟮?。
遍觀面館內(nèi)的眾人,每個人的身上都可以看出幾分江湖氣息,而且?guī)缀趺總€人都配備武器,如此多的江湖人士在此齊聚,顯然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撫州。
顧星辰搖搖頭,道:“我不去,你要去?”
李楊當即得意道:“我自然是要去了,本來我打算前往北方投軍,不過聽說這段時間撫州有大事發(fā)生,所以也想過去湊個熱鬧?!?p> “你和神游宮怎么打起來了?”顧星辰問道。
神游宮此言一出,頓時四處幾雙眼睛轉(zhuǎn)向了這邊。
李楊看了看四周,低聲道:“走吧,邊走邊談?!?p> 李楊背起長刀,與顧星辰離開面館,走上官道,繼續(xù)南下。
離開一段距離后,李楊解釋道:“神游宮這些邪魔外道害人不淺,我李楊自然是為民除害了,只不過我沒有他們厲害罷了,不過再給我?guī)啄?,到時候等老子當上將軍,帶上軍隊必定將這些邪教妖孽連根拔起?!?p> 李楊此人倒也坦率,說到‘技不如人’倒也坦坦蕩蕩。
顧星辰?jīng)]有說話,繼續(xù)走去。
李楊忙快步追上來,道:“兄弟,你又為何要與肖千凡同歸于盡?”
顧星辰腳步一頓,喃喃道:“他師傅金鼎道人殺了一位對我恩重如山的前輩,我要替他報仇。”
“好,從今往后,你我二人一起練武投軍,將來踏平神游宮?!?p> 顧星辰蕭索道:“我們連一個徒弟都打不過,又如何打得過師傅?”
李楊拉住顧星辰,道:“兄弟,你這就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了,天下有很多艱難的事,但只要你肯努力那難事也可以變成易事了,如果你什么都不做,容易的事也會變得艱難。我們現(xiàn)在打不過他們,但不保證以后,你說對吧?”
顧星辰望著李楊那一雙明亮的眸子,道:“但這世間有些事,盡管你如何努力去做,它也不會改變分毫?!?p> 李楊笑道:“問心無愧就好?!?p> 顧星辰全身一震,眼前依稀又浮現(xiàn)了那個獄中蒼老的身影,當時他也是如此說,問心無愧。
可是如何才能問心無愧呢?
傍晚時分,兩人露宿一處破敗的寺廟,李楊生了火,又在山間撿了幾個野果勉強果腹。
“明日應(yīng)該就到舒州境內(nèi)了,繼續(xù)向東便是杭州,向南就是撫州,你確定不和我一起去撫州?”看著目光呆滯望著火光的顧星辰,李楊道。
顧星辰搖搖頭。
李楊嘆了口氣,道:“明日便要分開了,還不知兄弟你的名字,呵呵。”
“顧星辰!”顧星辰輕聲道。
“好名字,星辰日月高天際,雪散煙花遍海隅,這是本朝太宗皇帝的詩句,磅礴大氣,看來令堂對兄弟你的期望很高呀!”
顧星辰?jīng)]有說話,只是轉(zhuǎn)身將自己的身體卷縮在陰影中,任黑暗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