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駱墨玨接受白玉后,溫沅汐便更喜黏著他。在被要求歸還醫(yī)典后,她便開始了謄抄醫(yī)典的生涯。不過這練字除了能消磨時光,也正好解了她被周叔責怪的圍,周叔見她不再日日糾纏于駱墨玨,反而日日專心練字,對她是從心底里改觀,連連稱贊。見駱墨玨日夜作息規(guī)律,身體逐漸恢復,臉色也有所好轉(zhuǎn),對溫沅汐便多了一層喜愛和認同,讓周嬸對她格外照顧和上心,更將醫(yī)館的名貴藥材都搬來別院,給兩人補身體,改善膳食。
溫沅汐在駱墨玨和周叔與周嬸的特別照料下,身子都肥潤了一圈,臉色更是紅潤光澤。每每都會掐著自己臉頰上的肉問駱墨玨:“墨玨哥哥,你有沒有覺得我胖了,胖得太過了?”
駱墨玨伸出兩指將那掐著肉嘟嘟臉頰的手指一拉而下,摸了摸被掐紅的臉頰,搖了搖頭:“沒有,這樣正好?!?p> 溫沅汐警惕地看著駱墨玨,說道:“周嬸說,你們男人說的話皆不可信。”
駱墨玨一臉好奇地問道:“周嬸是何時說了這般話?又因何說出這般話?”
溫沅汐認真地思索了一番:“好像是周叔偷偷跟同伴去喝酒,回來先說自己沒喝,后來又說自己只喝了幾杯,隨后就倒在了院子里。周嬸就站在他邊上,就這樣插著手……”溫沅汐學著周嬸的模樣,插著手挺起胸,一臉沒好氣地說道,“男人說的話,果然都不可信。”
駱墨玨撲哧一下笑了起來,伸手摸著溫沅汐的腦袋,隨即想起了什么,了然道:“原來周叔的風寒是這么來的?!?p> “周叔風寒了?難怪這兩日都沒見到他?!?p> “汐兒?!瘪樐k輕聲喚道,“你日后不會如周嬸那般無情,將我扔在院中不管吧!”
溫沅汐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墨玨哥哥,你放心,我會給你留張錦被的?!?p> 說完好似又有些不對勁,溫沅汐迅速問道:“不對,那墨玨哥哥不會也如周叔那般做錯事不認,還滿口胡言吧?”
駱墨玨緊皺著眉頭看著溫沅汐,隨即笑著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如今還真的想象不到那番畫面?!?p> 溫沅汐低頭想了想,伸手覆蓋上駱墨玨的手,略帶羞怯地笑道:“無需想象,只待來日……”
駱墨玨反手緊握那柔荑,含笑點頭。
兩人相處起來愈發(fā)融洽,駱墨玨對溫沅汐更是百般寵溺,所求無所不依。而溫沅汐除了日常謄抄醫(yī)典,如若感覺乏了,便會直奔園林去尋駱墨玨解悶。如今已不像先前那般喜折騰藥草,而是頗有自知之明的遠離藥草,只在一旁看著駱墨玨忙碌,或是拿著冊子幫駱墨玨記錄藥草的生長情況,偶爾詢問一些藥草的習性或藥性,聰慧的腦袋里倒真的記錄了不少草藥知識。
看著駱墨玨忙前忙后,溫沅汐總是會想起兩人曾經(jīng)在外游蕩的日子,頗為懷念。拉著駱墨玨便要求道:“墨玨哥哥,日后我們再一起去各地尋識草藥,就如我們初識那般。我們可以將天下所有的草藥都記載下來,編寫新的草藥典籍,你說好不好?”
“好。”駱墨玨一口應(yīng)下,眸中同樣閃爍著期待之光。
駱墨玨除了培育藥草,心中最大的憂患便是溫沅汐的身子,依舊會潛心找尋醫(yī)治之法,日日會為她研制藥丸。從未有人靠近的制藥房,被溫沅汐堂而皇之地闖入,將里面的制藥工具都一一欣賞過后,便抱怨著房中藥味過濃,見駱墨玨不為所動繼續(xù)手中的工序,便在他身邊晃悠了幾圈后,無趣地走出藥房。在外停留了片刻,便又會跑進房內(nèi),繼續(xù)在駱墨玨身邊晃悠……以此反復,直至駱墨玨無奈含笑帶著她離開藥房。
兩人的生活過得既充實又忙碌,之間的默契也越來越好,偶爾一個眼神都能了解對方所表達之意。除了醫(yī)學上的研究,兩人偶爾也會附庸風雅一番,喝茶、下棋、練字、繪畫、彈琴、賦詩等皆有涉獵,兩人都驚訝地發(fā)現(xiàn)對方所學頗廣,有些甚精。
夜間,溫沅汐見月色甚好,亦會拉著駱墨玨在庭院小坐,一邊喝茶吃點心,一邊談心。
鑒于溫沅汐是初識男女之情,駱墨玨又是她唯一動情之人,心中不免對駱墨玨的曾經(jīng)有些好奇。見兩人相談甚歡,她有所問駱墨玨皆坦白回答,她思索再三,便垂首開口道:“墨玨哥哥,你以前……有跟其她女孩子這般相處過嗎?”
駱墨玨聞言笑了笑,望著溫沅汐頗為認真地問道:“你的‘這般’是指什么?”
溫沅汐聽出了濃濃調(diào)戲之意,不免動手打了駱墨玨一下,又羞澀地側(cè)首假裝生氣不理他,但心中好奇之意甚強,沒一會兒又轉(zhuǎn)過頭再度問道:“你到底有沒有跟別的女孩……嗯,就如這般賞月?”
駱墨玨思考了一下回道:“好似有。”
“什么?”溫沅汐心中難受酸楚地問道,“是誰?”
駱墨玨見溫沅汐一臉失落的模樣,好笑地牽起她的手,緩緩說道:“一個算是鄰家的小妹妹吧,很小的時候,父親會帶我去她家,他們大人商量要緊事總會忘了時辰,被交給下人的我只好到處閑逛,偶有一兩次遇見她,所以便一起玩,也一同賞過月?!?p> “那她現(xiàn)在如何了?”
“不是很清楚,自父親走后,便很少再去她家,也很少見到她?!?p> 溫沅汐見駱墨玨神情有些哀傷,自知是提及他的父親,有些心疼地握緊了駱墨玨的手。駱墨玨看著她淡淡一笑,隨即搖了搖頭,表示無礙。
溫沅汐心中酸楚難消,便再度問道:“那,你們賞月的時候,你是什么心情呢?跟如今的相同嗎?”
駱墨玨深吸一口氣,含笑看了溫沅汐一眼,隨即站起身佯裝認真思考:“嗯……當時的心情……”
見駱墨玨如此認真的神情,溫沅汐整顆心跳得越發(fā)厲害,人也越來越緊張,正想說一句“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不料話還未說出口,便見駱墨玨噗哧笑了起來,走過來一落座便捏了捏她的臉頰,取笑道:“那么小的事情,那里還記得。”隨后又認真地說道,“又怎會跟如今的相同呢?小傻瓜?!?p> 溫沅汐懵怔了半天,才醒悟過來駱墨玨是在逗弄她,頗為生氣地又打了他幾下,隨即真的生氣扭頭不再理他。
駱墨玨見狀連忙用糕點哄她:“好了,不氣了,吃塊糕點,你近日最喜歡的?!?p> 溫沅汐瞄了他一眼,隨即拿過糕點慢慢吃起來,心中雖有疑問,卻也不敢再問,生怕駱墨玨又逗弄她。
兩人就如此忙碌且快樂的度過了三月有余。
望著眼前謄寫好的幾冊醫(yī)典,溫沅汐頗為自豪地閱覽了一番,感嘆道:“字果然還是要勤加苦練?!?p> 提筆在冊首寫下:汐兒為墨玨哥哥謄寫
望著兩人的名字,溫沅汐感到莫名的喜悅,再三望了望,才放下筆。將冊首攤放著,一伸手,便覺得有些酸楚,隨即站起身想松松筋骨。
剛走至門邊,便看到院中佇立的釋,一副嚴肅的神情。溫沅汐緩緩放下高舉得手臂。望了釋一會兒,垂眼掩蓋住眼底的落寞后,再度抬首直視著釋,對其點了點頭。
轉(zhuǎn)身走回房內(nèi),拿起一摞書,還未走到門邊,釋便帶著一人站在門前,伸手接過書籍,交給了身后的人,來人接下書籍后便恭敬地退下。
溫沅汐站在原地,拇指摩擦著食指,將房內(nèi)一一打量了一番,抬頭再望向釋時,欲言又止地想說些什么,可對上釋犀利的目光后,心知說什么都是徒勞,惟有垂首苦笑。又在房內(nèi)停頓了一會兒,方下定決心從釋的身邊走過,小跑地離開了房間。
再次領(lǐng)著釋站在園林入口,再次遙望遠處忙碌的人,溫沅汐頓覺眼眶熱熱的,足下猶如被灌了鉛般,無法抬起。
“你在這里候著!”略有些哽咽的聲音交代道。
邁著小碎步走進林中,掃視了一番兩邊生長迅速的藥草,溫沅汐又停下了腳步。而駱墨玨在她身影剛進林中時,便發(fā)現(xiàn)了她,正打算終結(jié)手邊的工作,等待她的靠近。卻見她在那處停留了良久,駱墨玨有些疑惑地向她走去。
背著手隨意踢了踢腳下,一抬首卻見遠處忙碌的人正朝自己走來,望著駱墨玨的身影,溫沅汐心里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形容。
駱墨玨微笑著走向溫沅汐,卻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透過溫沅汐,他看見她身后不遠的人,正如三年前一般。他心下了然,深吸一口氣,再度邁開步伐,卻顯得尤為沉重,覺得這條路格外的遠。溫沅汐也邁步向前走了幾步,兩人只隔咫尺,溫沅汐低頭,手在臉上胡亂擦了擦,駱墨玨見狀閉了閉眼,伸手放在了她的頭上。
兩人沉默了良久,溫沅汐紅著眼睛看著駱墨玨,笑了笑。
駱墨玨正要開口,溫沅汐卻一下?lián)溥M了他的懷里,抱住了他,駱墨玨起初為之一震,愣了一下,隨后伸手環(huán)住了她嬌小的身軀。
而遠處的釋看見后不自覺地向前走了一步,眼底深沉,握緊了手中的劍。
“墨玨哥哥,你會等我……”溫沅汐在他懷里帶著哭腔輕聲問道。
“會?!币皇址旁谒暮竽X上,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溫沅汐破涕而笑,閉上眼感受著他有力卻亂了節(jié)奏的心跳。
“記得按時服藥?!瘪樐k微微低頭,嘴唇在她的耳邊,輕聲囑咐著,“依舊在術(shù)仁醫(yī)館?!?p> 溫沅汐微微側(cè)首,在他懷里點了點頭,抱住他的手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