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繁華莫流連,硝煙烽起過云煙。
天界蠻荒勿希冀,命數(shù)氣運自天意。
“源汐?!币簧戆滓逻z世獨立地站在,俯視著腳下的萬物,聲音清冷,背影孤傲。
“源汐,你快過來?!币簧砗谝滤烈獾匦χ瑩]舞著手臂,“這里有好玩的玩意兒?!?p> “源汐,你幫我跟他言明好不好?”嬌俏少女一臉的哀求,“他都不理我,但他卻很聽你的話,我求你跟他說,你幫幫鸞凰,求求你!”
“源汐,為什么……都是你?”一身金邊黑色外袍緊緊包裹著玲瓏的身軀,那眼神冷厲又毒辣地望著她,“我很羨慕你……也很恨你。”
床上的溫沅汐睫毛微微顫抖,額上滿布汗珠,雙手緊緊抓著錦被,時不時地略微搖晃著腦袋,嘴里輕聲喊著:“不要……不是……不要……”
氣流涌動,形成一圈圈的漩渦,白霧縹緲,遮擋世間萬物。
在那白色漩渦中,她慢慢地睜開空洞的雙眸,卻對上他漆黑的眼眸,他們迷茫相望,雙手不受控制地伸手,十指緊扣地相握,一瞬間手中靈光激發(fā)迸散,他們能感受到彼此的所思所想,兩人為這種微妙的心意互通而淺淺一笑。
就在他們享受著奇妙感覺之時,周遭的氣流也隨之瘋狂轉動,他們迷惑地望著四周的氣流,只見氣流凝結成兩股圓柱形態(tài)且自下而上地不斷涌動,她茫然地看著一股氣流猛得注入自己的額間,只覺額頭有陣陣灼熱,身體也好似被撐開了一般充滿了脹痛感。待氣流消失,周遭只余白霧繚繞,她望見他額間出現(xiàn)了一個紅色印記,那印記閃著金色的光,照亮她的雙眼,而她亦從他的眸中看到自己有著同樣的紅色印記,她伸出手撫摸上他的印記,而他也同樣摸上她的額頭。
不遠處,白氣與黑氣交匯,黑氣之中同樣露出兩個腦袋,那額間有著一模一樣的紅色印記,他們也茫然對望著。一瞬間四者視線匯聚,他們還未來得及疑惑,額間印記霎時金光流轉,遍及周身,亦向四處蔓延……他們被迫緩緩地閉上眼睛,任金光環(huán)繞,感受著無窮力量地匯聚……
再度睜開雙眸,她站在一洼泉水邊,泉水中不斷閃現(xiàn)著許多奇怪的場景,有熟悉的亦有不熟悉的,她甚為不解地想看個清楚,卻見頭上有紅光閃現(xiàn),清而利的鳳鳴時不時響起。
隨著紅光望去,卻見遠處有一黑衣男子追逐著一只幼年白虎,那人放肆地大笑著,抓住白虎便是一通揉搓。白虎在他懷里不斷地掙扎,利爪狂張,口中怒吼,一副就要出擊撕碎對方的模樣。黑衣男子邪魅一笑,伸出一指沖著白虎一點,便見白虎即刻癱軟在地,男子哈哈一笑,跑過去繼續(xù)大力地揉搓它,白虎不能動彈,嘴里卻一直“嗚嗚”喊叫。黑衣男子抱起白虎便對她笑著,揮舞著手,喊著讓她快點過去。
她剛踏出一步,卻見黑衣男子和白虎頓時消散不見,她茫然地望著四周,皆是白霧一片。她甚為不安地轉身,卻見那洼泉水還在,便俯身而望,見到里面清楚地映出一個身影,一張毫無波瀾的面容,額間的紅色印記閃著流光,是自己但又好像不是自己。她想再靠近些,想看得更清楚些,不料泉水中驀然多出一張熟悉的臉龐,媚艷而絕色,只是額間的紅色印記已被黑色邊紋而環(huán)繞,那人翹嘴而笑,伸手將她緊緊地環(huán)抱住,紅艷的朱唇輕啟,在她耳邊輕輕地訴說道:“凡間果真是一個好玩的地方,你不去真的太可惜了?!?p> 她認識她,她在心底叫囂著,可過后卻怎么也想不起她的名字,她又陷入了糾結中,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認識她。她苦苦思索著自己到底是誰?如今又身處何方?周遭的一切似熟悉又充滿了陌生感,這種感覺讓她莫名的害怕了起來,更參雜著一絲她領悟不透的情緒。
身后有狂肆的大笑聲傳來,她猛地轉身,雙眸緊緊望著遠處的上空,云霧之上站立了許多人,不,那些好似都不是人,他們是什么?她又苦思冥想了起來,就在她還未想明白之際,便驚見原本與白虎玩耍的肆意黑衣男子已不再歡笑,而是滿臉的冷峻,慢慢地走至最前方,而他額間的紅色印記也已經(jīng)改變,跟自己的不再相同,那黑色的邊紋更濃厚了。他用力地揮動著黑氣環(huán)繞的巨斧,她感覺天地間在不斷地晃動,她耳邊傳來了山巒的轟塌聲,河水的奔涌聲以及震耳欲聾的呼救聲。她看見那巨斧向白衣男子砍去,她看到黑衣男子身后有許多長相怪異的生靈四散而奔,攻擊毀壞著周邊的一切。而白衣男子身旁卻只有一只通身流光的鳳凰,揮動著翅膀,周身散發(fā)著烈火攻擊著黑衣男子,但烈火卻被一只白虎揮爪打散,白虎仰頭長嘯,渾身黑氣四散……黑衣男子睜著血紅的眸子,手中巨斧向白衣男子砸去……
她踏步飛身而去,擋在了白衣男子的身前,與黑衣男子對峙著,嘴里莫名地喊著:“停下吧!一切都還來得及。”
黑衣男子猖狂地笑著,眼中飽含復雜的情緒看著她,繼續(xù)揮舞著手中的巨斧,一劈而下。而她閉上了眼,從懷中飛出閃著七彩光芒的紅色石頭……她只覺全身失去了力量,看著自己四肢慢慢化成白霧,緩緩消散……眸中是白衣男子憐惜的神情,耳中是一個嬌俏女孩的哭喊聲……
轉動多時的眼珠終于得以睜開,瞪著驚恐的雙眸,溫沅汐一坐而起,滿臉的不可置信,雙手抱住腦袋,痛苦地壓制著腦中不斷閃現(xiàn)的畫面以及最后的呼喊聲。
半響后,溫沅汐無力地放下雙手,臉上更顯蒼白。閉上眼略微緩和了一下自己的心緒后,她再度睜眼,卻因望見熟悉的床?;y而緊皺眉頭,略微側首,將屋內(nèi)的擺設都打量了一遍,又搖了搖頭確定此景非夢幻后,不禁伸手摸了摸床幔,隨即疑惑地說道:“這……這里是兼勵城的術仁醫(yī)館,可我為何會在此?”
一手按在太陽穴上,花轎崩裂開的一幕乍然在溫沅汐的腦中閃現(xiàn),她驚慌喊道:“小寒?!?p> 聲音剛落,便見房門一下就被推開,一個人逆著光沖了進來,溫沅汐恍惚間望著,原以為是期待的熟悉身影,正想脫口而喚出那熟悉的名字,可當光影消散而看清后……只見亦安著急地喊著自己。
“公主,您醒了,您真的醒了?!币喟才d奮地手舞足蹈,又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溫沅汐,“公主,您感覺怎么樣?還有沒有何處不舒服?”
溫沅汐一臉自嘲地搖了搖頭,垂首沉默了一會兒,方疑惑地問道:“我……我為何會在此處?”
“您……不記得了嗎?”亦安一臉擔憂地詢問道,“您不會什么都不記得了吧?您傷到頭了嗎?”
在亦安驚慌的神情中,溫沅汐淡淡一笑說道:“我記得?!?p> 見亦安松了一口氣,她緩緩地說道:“但我記得,我是要去南璃和親。途中車駕卻突然裂開了,是小寒……是小寒抱住了我?!睖劂湎喟布泵Φ貑柕溃骸靶『趺礃??她有沒有事?”
“我不清楚?!币喟矡o奈地解釋道,“我只看見少爺抱著昏迷不醒的您回來,然后我們就來到這里休養(yǎng)。少爺也一直在為您尋找醫(yī)治之法。您不知道您不僅昏迷不醒,還時不時地嘔血,身子也一天比一天虛弱,又找不到病因,可把少爺愁壞了。您昏迷著,少爺可是一刻都沒休息過,連飯都沒怎么吃,整個人都憔悴死了。”
溫沅汐聞言不禁向房門處望了望,確定無人后,她失望地問道:“他……他在哪?”
亦安撓了撓頭,猶豫了一番,還是如實交代道:“少爺去找您皇兄了。您遇襲后,你們西澗都說是我們東驪做的,說是少爺策劃的,所以您皇兄為了給您報仇,如今已經(jīng)舉兵東驪邊境,隨時都要攻城。少爺過去找他,希望能勸誡他放棄攻打東驪,想把這誤會解開?!?p> 溫沅汐聞言,皺著眉頭慌張地想起身,卻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無力,最終只能癱坐在床上,心急地問道:“他去多久了?有沒有消息送回來?”
亦安搖了搖頭,也是一臉的擔憂:“這都去了三日了,目前還未有消息傳回?!?p> “那我皇兄處可有出兵的跡象?”
“也沒聽說西澗有所動作,目前都相當安靜。”
溫沅汐略微松了一口氣,連忙說道:“亦安,你幫我準備紙筆,我立即給皇兄寫封信,他就會退兵了?!?p> 亦安一臉喜色地點了點頭,轉身就沖出了房門,嘴里喊著:“好,您等下,我這就去拿?!?p> 溫沅汐癱坐在床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間,又望著窗外的陽光,喃喃自語道:“是夢?為何卻這般真實?是幻?可為何有此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