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夜,被扔回房間的駱?gòu)鹨恢笨摁[著要見駱墨玨,而管叔卻冷漠地讓她自行收拾行囊,駱?gòu)鹨姞畋闫瓶诖罅R,先是罵管叔不顧情誼,后又哭訴老侯爺去得早,回憶自己的勞苦功高,最后更是痛罵溫沅汐,各種污穢之語不絕于耳,管叔無奈之下便命人將駱?gòu)鹄壸。伦∽烊拥搅舜采?。隨后便命令兩個(gè)仆從在房外看守,又尋了一個(gè)侍女幫駱?gòu)饘⑿欣疃际帐巴桩?dāng),直接丟入了準(zhǔn)備好的馬車?yán)铩?p> 而亦安在膳房對(duì)著好幾個(gè)藥爐不停地扇風(fēng),弄得滿臉黑灰,連連哀嘆自己命苦。
湘潮閣內(nèi),駱墨玨一臉擔(dān)憂地照顧著溫沅汐,不停地為她更換額頭上的濕巾,期盼能降低她愈發(fā)高炙的熱度。隨著時(shí)間的流逝,溫沅汐的熱度卻更是連連攀高,望著她滿臉潮紅,駱墨玨更是急的紅了眼眶,心疼之極,握著溫沅汐的手一心想替她受過。
“少爺,快,快,藥好了?!币喟捕酥幫爰泵Φ貨_了進(jìn)來。
駱墨玨聞聲后立馬將溫沅汐扶起身,落坐在床頭,讓溫沅汐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確認(rèn)過藥碗的溫度正好后,便舀起一匙湯藥,送到溫沅汐嘴邊,輕聲喚道:“汐兒,汐兒,你乖,要聽話,來,張嘴,把藥喝了?!?p> 而原本還能聽到駱墨玨呼喚,微微張嘴的溫沅汐,在聽到最后的“藥”字后,牙關(guān)反而咬得更緊,下意識(shí)地皺起眉頭,一臉抗拒地微微搖首。
“汐兒乖,就喝一口?!瘪樐k輕哄著。
而靠在他身上的溫沅汐依舊緊閉牙關(guān),絲毫不松口,臉上的神情更為痛苦。
“少爺,要不強(qiáng)灌?”亦安在一旁著急地說道,“看姑娘這都有些燒糊涂了,您這么哄也不頂事,用灌的要好?!?p> 駱墨玨一臉為難,又探了探溫沅汐的牙關(guān),見依舊未動(dòng),開始猶豫起來。
“少爺,先給姑娘把燒退了才行?!币喟怖^續(xù)勸說道,“再燒下去,萬一把姑娘的腦袋燒……”
駱墨玨抬眼瞪著亦安,亦安立馬一手拍嘴,對(duì)著駱墨玨賠笑著,又端著藥碗沖著溫沅汐示意了一下,也是一臉的擔(dān)憂。
將勺子扔進(jìn)亦安的手里,駱墨玨側(cè)身讓溫沅汐整個(gè)靠在自己身上,一手接過藥碗,一手捏著溫沅汐的臉頰,一臉痛楚地用力將溫沅汐的牙關(guān)捏開,將藥慢慢地倒入她口中,可剛倒下去一點(diǎn),溫沅汐就難受地掙扎,猛地將藥都吐了出來,陣陣咳嗽中還連帶著嘔吐出一些酸水,弄了駱墨玨一身,隨后更是連連嘔吐了起來,弄污了床邊。
駱墨玨驚亂之下,將整個(gè)藥碗摔散在地,扶著溫沅汐,心疼地拍扶,見她難受地咳嗽,他悔得腸子都青了,心里不停地責(zé)怪著自己。
而亦安則是一臉懵怔地看著滿地藥汁和渾身臟亂的駱墨玨。
“真的是……”亦安忍不住感嘆道,“沒想到,姑娘對(duì)藥還真是打心眼里抗拒,都燒成這樣了,還能把藥都吐出來?!?p> “快去打盆熱水?!瘪樐k著急地喊道,見溫沅汐不再咳嗽,小心將她放平在床上,用袖口將她嘴邊的溢物擦拭干凈,“倒杯……”
扭頭見屋內(nèi)無人,他立馬跑到桌邊,倒了一杯溫水,見溫沅汐下意識(shí)地抗拒所喂之物,只好先將她起皺泛白的嘴唇濕潤了一番,不住地輕聲哄著,半天才喂下一口溫水。
見溫沅汐喝完水后,仍是一臉痛苦的神情,駱墨玨心疼地?fù)u了搖頭,一邊摸著她的額際,一邊無奈地問道:“果真如你所言,能喝下藥的就不是你了。為何就如此怕苦呢?”
亦安親自端著一盆熱水過來,身后跟著幾個(gè)婆子侍女皆拿著打掃用具。
“快,你們都去把內(nèi)閣收拾妥當(dāng)?!睂崴湃爰苌?,亦安連忙指揮著。
婆子侍女們一接到指令,立馬走進(jìn)內(nèi)閣里,見到駱墨玨半跪于床邊后,隨即彎身垂首,連眼底都不敢抬,連忙清理著床邊周圍的污穢之物。
“少爺。”亦安見駱墨玨起身坐在床邊,心細(xì)地擦拭著溫沅汐的臉頰,出聲喚道,“您先去換身衣裳,您這樣自己不舒服,等再久些,也會(huì)熏著姑娘的。”
駱墨玨聞言掃視了一下自己,伸手又摸了摸溫沅汐額頭,略微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隨即起身離開床邊,在眾人閃躲之下走到亦安的身旁。
“讓她們快點(diǎn)整理好?!瘪樐k輕聲交代道,“你幫我照看一下,我很快回來?!?p> 亦安恭敬地點(diǎn)頭:“放心吧,少爺,您快去快回?!?p> 見駱墨玨離開,亦安繼續(xù)指揮著:“先把墊子都扔出去,用清水多擦拭幾遍,擦干凈了?!?p> 駱墨玨回到自己房間,迅速換好一身衣裳,再出門卻未去湘潮閣,而是飛身趕往西邊的一處院落。
駱墨玨幾度飛躍,踩踏著樹木葉尖,直至落到一處滿布花草灌木,只余一條狹窄的石子路的院落。駱墨玨急步穿過石子路,一把推開閣樓鏤空門扇,進(jìn)入昏暗的室內(nèi),準(zhǔn)確走到一排木柜前,從木柜中間抽出一個(gè)楠木長盒,盒子一到手,駱墨玨著急地離開房間,一出門腳下隨即借力向湘潮閣躍去。
風(fēng)吹葉落,敞開的大門隨風(fēng)搖了搖,不斷發(fā)出“吱吱”的響聲。管叔帶著仆人提著燈籠巡視而過,聽到響聲,特意走進(jìn)來視察,見房門大敞,管叔猛地皺起眉頭,一臉驚慌地詢問:“可是有人闖入?”
“方才,好似小侯爺從這里出去過?!逼腿诉B忙作答。
管叔心下了然,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從仆人手中接過燈籠,進(jìn)入房內(nèi),掃視了一遍,見并未有被損壞的跡象,才放心走了出來。仆人見管叔出來,立馬上前將房門拉上。管叔拎著燈籠率先走上了石子路,心里暗嘆道:看來這女子對(duì)小侯爺?shù)挠绊戭H深,不知是福還是禍呢?
溫沅汐昏昏沉沉之中,只覺渾身難受的厲害,耳邊好似一直有人在呼喚她,卻又聽不清到底在說些什么。她覺得身子很軟很軟,又好像一直在往下沉,總覺得有人一直在拉著她,她想握緊些什么,卻又什么都握不到。腦中是一陣陣的疼痛襲來,很是灼熱,模模糊糊之間好似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圖案,但當(dāng)她想去努力看清圖案之時(shí),又感覺身子很累很疲倦,她便會(huì)無止境地下墜。
駱墨玨拿著木盒回到溫沅汐的房間,見一切都收拾妥當(dāng),對(duì)亦安交代道:“亦安,你守在門口,我未傳喚的話,不許任何人進(jìn)來?!?p> 亦安掃了駱墨玨手中的木盒一眼,立馬點(diǎn)頭,將濕掉的巾帕搭在水盆上,轉(zhuǎn)身走出房門,連忙將房門帶上,盡責(zé)地守護(hù)在房外。
駱墨玨放輕步伐慢慢地走到床沿,眼見溫沅汐臉上的潮紅更甚,心下微嘆,握著木盒的手不禁緊了緊。下定決心后便坐在床邊,將木盒放在床沿,打開后取出里面的棉布包,將系帶一扯,無數(shù)銀針按照粗細(xì)整齊地排列著,在燭光下閃著亮光。
將溫沅汐扶起身,先是靠在自己身上,駱墨玨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不僅手中的溫度嚇人,就連身上隔著衣物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熱度。駱墨玨輕嘆后,附在溫沅汐的耳邊輕聲喚道:“汐兒,汐兒,哎……不能再讓你這么燒下去了,你又不肯乖乖喝藥……你我既已認(rèn)定,我便不拘泥那些俗禮了?!?p> 從身后環(huán)住溫沅汐,駱墨玨側(cè)首猶豫了一番,伸手便握住溫沅汐腰間的衣帶,輕輕一扯,便將衣帶整個(gè)取掉,雙手放在溫沅汐的兩肩,將溫沅汐的上身扶正,手指微動(dòng),按在溫沅汐的衣領(lǐng)上緩緩向下一拉,溫沅汐頸脖上的紅帶讓駱墨玨臉色一紅,將衣服脫至肩胛骨下,駱墨玨立馬起身,將溫沅汐背部朝上地平放于床上,讓她面容朝向床壁。拿起錦被將她的下身蓋好后,連忙從包里抽出一根毫針,準(zhǔn)確地扎入背頸上的大椎穴中,拉直溫沅汐的手臂,在合谷、曲池、外關(guān)等穴位之上依次扎入銀針。
手指猶豫地取出一枚鋒針,駱墨玨捏著溫沅汐的一根手指,眼底包含不舍,但感受到手指傳來的熱度,便立刻收斂心神,沉心靜氣地將針往溫沅汐的手指上一扎,頓時(shí)鮮血涌出針孔,接連扎破了三個(gè)手指,見指尖皆是鮮血直流,駱墨玨心疼地閉了閉眼,快速將鋒針扔到一旁,捏著幾個(gè)扎破的手指,猶豫了許久后,方心一沉皺著眉頭用力地?cái)D壓著……
見雙手都沾染了不少血跡,駱墨玨有些慌亂地從懷中拿出一方巾帕,小心翼翼地將手指上的血跡吸拭干凈,又掏出一個(gè)白色瓷瓶將幾個(gè)針孔都涂抹上藥膏。
駱墨玨溫柔細(xì)致地檢查著幾個(gè)指尖,確保針孔都已經(jīng)不再出血和覆蓋上了藥膏,依依不舍地用臉頰輕撫過溫沅汐的手背后,輕柔包裹住,心疼地望著溫沅汐。
等待了一會(huì)兒,在確定溫沅汐的熱度有所下降后,駱墨玨方松了一口氣,將幾個(gè)穴位的銀針拔出后,為溫沅汐將衣物穿戴好,再度為其診脈。
熱度雖不算高,但也并未消散,駱墨玨只好繼續(xù)用冷帕幫溫沅汐覆著額頭,用濕巾幫溫沅汐擦拭著他能見到的肌膚,期間更是不斷地自責(zé)道:“汐兒,都怪我,沒能好好照顧你?!?p> 恍惚之中,溫沅汐握緊了駱墨玨的手,輕微地?fù)u了搖頭,隨后又沉沉地睡去。
駱墨玨見狀更是滿心愧疚,緊緊握著溫沅汐的柔荑,眼中盡是憐惜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