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隨將軍前往軍營找溫昊陽,眼見昶州城已然破落的厲害,許多房屋倒塌,濃烈的尸臭味熏得溫沅汐和馬瑾萱連連作嘔。駱墨玨很是憂心溫沅汐,猶豫再三還是上前攙扶著溫沅汐,又從懷中拿出藥膏給溫沅汐嗅著,抵擋些許臭味。
早已習以為常的將軍,眸中只是略微的悲涼之感,因顧及著溫沅汐,便也行走了慢些:“侯爺實在不該帶公主過來,等下見了太子,還是盡早帶公主離開吧,如若可以,末將還想請公主勸慰太子,跟隨你們一塊離開,此處實在不宜多待了?!?p> “你的意思……南璃到底做了什么?”溫沅汐讀懂了將軍的言下之意,擔憂地問道。
“如果知曉他們做了什么,那還有應(yīng)對之策,就是完全不知道他們做了什么才可怕。這將近十日,我們除了不斷焚燒尸體,什么也做不了,將士們的軍心早已被磨滅干凈了?!?p> “到底發(fā)生何事?你細細說來?!瘪樐k問道。
“我不知道,我們都不知道,南璃半月前來的士兵突然就死了大半數(shù)人,不是我們做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死了。但剩下的南璃人都說是我們做的,紛紛逃跑離開了昶州。詭異的是他們一出昶州城就又多出了近一萬多的南璃士兵在外守著,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的,之前我們沒有探聽到一點消息。再后來,東驪的駱老將軍就帶著剩余的人馬逃過來了,稱南璃派人襲擊了他們,將他們逼退到了昶州。他們一進城,原本死去被下令掩埋的南璃士兵就……就‘詐尸’了,全部醒了過來,見到我們就殺,三方人馬交戰(zhàn)在一塊,甚是混亂。而且,我們發(fā)現(xiàn)南璃那批人是真的死人,任我們怎么打,怎么殺都沒用。我們……死傷無數(shù),后來是薛軍師發(fā)現(xiàn)他們怕火,只要用火燒掉他們,他們就不會再動了。我們便用了火攻,將死掉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燒掉了,這一燒也就燒到了現(xiàn)在。如今昶州城外有南璃的兩萬人馬,自從將東驪的兵馬放進來后,他們也就沒有什么動作,不知道在等待些什么,也沒見他們有要進攻的趨勢。不過近幾日,我們都聽到了可怕的虎嘯聲,那聲音不像是正常的老虎聲音,有些士兵聽到虎嘯就暈死了過去。哎,我們一直在苦勸殿下離開,但殿下就是不聽,如今公主來了,便求您帶太子殿下一起離開這里,這里實在太危險了?!?p> 駱墨玨看向溫沅汐,溫沅汐輕嘆一口氣,腳下的步伐略顯遲疑。
馬瑾萱落在他們身后,臉色甚為蒼白,雙手捂腹,一臉痛苦的模樣,更有連連作嘔的架勢。
還未走到軍營,便聽聞了城外的南璃擺好了陣形,有要進攻的架勢。幾人聞言,都加快了步伐向軍營跑去,跟他們擦身而過的是一隊隊的穿戴整齊的士兵向城門進發(fā),但各個都精神不振,一副絕望的神情。
到達軍營,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大批士兵在將軍的指揮下整齊排列,溫沅汐一臉擔憂地望向四周,駱墨玨拉起她的手,安撫道:“先去見你皇兄,再想辦法?!?p> 駱墨玨拉著溫沅汐快步?jīng)_入了溫昊陽的營帳,看到營帳中焦頭爛額的溫昊陽和東驪的駱彥祥,馬瑾萱則站在營帳外,看著奔赴城門的士兵。
“汐兒?!睖仃魂栆姷綔劂湎ⅠR上前,將她上下都打量了一番后便一把抱住,嘴里激動地說著:“你沒事,太好了。你真的沒事,我不是在做夢,汐兒,真的太好了。”
“皇兄,我沒事?!睖劂湎珳厝峄貞?yīng)著,緊緊地回抱著溫昊陽。一旁的薛銘澤在看到他們后,很是震驚,過后又很是擔憂。
溫昊陽激動地放開溫沅汐,再度將她打量了一番,抬首看到駱墨玨,他微微頷首,很是感激道:“你說到做到了?!?p> 駱墨玨有些黯然地垂首,隨即走到駱彥祥身邊,一臉關(guān)切地問道:“叔父,您沒事吧?”
駱彥祥拍了拍他的肩旁,輕微嘆息著,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帳簾再度被撩開,馬瑾萱站在門口,看著帳內(nèi)的幾人,駱彥祥不解地喊道:“驪姬公主,你為何在此?”
“你怎么在這?”溫昊陽說完,疑惑地看向駱墨玨。
溫沅汐見帳中的氣氛一下變得劍拔弩張,很是不安地看向駱墨玨。
駱墨玨隨即說道:“這些日后再說,如今戰(zhàn)況如何?有何應(yīng)對之策?”
“這……甚是為難,不知南璃又準備了怎樣可怕的東西?!毖︺憹煽鄲赖卣f道。
“看這架勢,我們根本招架不住,對方不僅來勢洶洶,陣中還有兇猛的野獸,還不知道是怎么馴服的?!瘪槒┫閾鷳n地說道。
駱墨玨看向溫沅汐,溫沅汐不由地垂首,不知該如何說明。
“不僅如此,前線探子來報,說對方將領(lǐng)和士兵都很怪異,說不像正常的人,更像是南璃的那些死尸,面目猙獰,極其恐怖?!睖仃魂柹砼缘囊幻髮⒄f道。
溫沅汐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神情有些焦慮,想開口勸慰他們不要出戰(zhàn),可還未開口。
便聽到了擂鼓之聲,探子來報,南璃已經(jīng)擺陣城門下,隨時要攻城。
溫昊陽聽聞,跟駱彥祥相視而望,隨即帶著一眾將領(lǐng)動身出了營帳,幾人翻身騎上馬,溫昊陽交代道:“駱墨玨,本太子將汐兒交給你了,快帶她離開,以后有勞你照顧她了。汐兒,要聽話,能見到你安然,哥哥就放心了?!?p> “玨兒,快些離開這里,去府中將你娘親救出,就遠離這些吧!”駱彥祥輕聲囑咐道,一夾馬腹便向外奔去。
溫昊陽深深地望了溫沅汐一眼,淡淡一笑,在眾人的擁簇下離開,薛銘澤對駱墨玨微微頷首,便隨溫昊陽而去。身后整個大營的士兵都跟隨他們走了,只余下傷病者和漫天的灰塵。
溫沅汐紅著眼眶望向駱墨玨,駱墨玨略微頷首,隨后一躍而起,身影便消失在她眼前,再出現(xiàn)時,駱墨玨已經(jīng)騎在一匹馬上,對溫沅汐伸出手。溫沅汐還未伸手,便被駱墨玨攔腰抱起放在了身前,感受著馬匹的震動,溫沅汐微微側(cè)首看了看駱墨玨,駱墨玨垂首對她淡淡一笑,苦笑地說道:“其實,我真的好想帶你離開這里。如果那只是普通的戰(zhàn)役……”
“可惜,沒有如果,我們也只能如此了?!焙ε埋樐k再說出什么,讓彼此更為艱難,溫沅汐快速打斷他,心里卻疼得厲害。
駱墨玨不住地點了點頭,略微側(cè)首,便見馬瑾萱追隨而來。
抱起溫沅汐,借助士兵的肩旁,一路飛奔落在城墻石梯下,將領(lǐng)們見到他們,紛紛上前攔截,不準他們上城墻。
溫沅汐正要發(fā)火,便聽聞城外響起了陣陣擂鼓聲,三聲過后,突如其來的老虎吼嘯聲響徹天際,士兵們的怒吼聲緊隨其后。不少士兵因聞到虎嘯聲而驚恐失措,膽小的更有癱軟在地,原本整齊的隊伍,頓時顯得有些凌亂。
溫沅汐和駱墨玨也懶得理會幾位將領(lǐng),駱墨玨幾個側(cè)身便將溫沅汐帶到了城墻上,俯瞰城外的景象。
城門下,溫昊陽和駱彥祥已經(jīng)派遣了三千騎兵和三萬步兵嚴守城門。在望向遠處,南璃國的士兵站姿頗為怪異,而他們的前方更有上千只猛虎,時不時地仰天長嘯,眼睛閃著異樣的黑紅色,口中流淌著唾液,已經(jīng)在地上囤積成水。仔細觀望猛虎身后的士兵個個神情呆滯,只是眼中冒著狠厲的殺氣。
這邊打頭的是東驪的數(shù)千騎兵,但面對南璃的猛虎和不絕的虎嘯之聲,馬匹受驚,紛紛退后逃離,馬上的將士根本無法控制,有些士兵已經(jīng)被馬甩下拖行,又或者被其它的馬匹踩踏,后面的士兵受到前方的馬匹退后的波及,還未上前,便紛紛亂了隊形。數(shù)千馬匹到處狂奔,也導致了前方一萬多士兵亂成一團,因撞擊和踩踏而死傷無數(shù)。這還未開戰(zhàn),只是對方虎嘯了幾聲,東驪和西澗這邊已經(jīng)亂了隊伍,喪了士氣,何談再對戰(zhàn)……溫昊陽和駱彥祥見狀,心中不禁感到悲涼,溫昊陽心下不禁猶豫了起來。
“太子殿下,請您離開?!毖︺憹勺咧翜仃魂柕纳韨?cè),再次懇求道。
溫昊陽望了他一眼,堅定地搖了搖頭,再望向下方時,南璃趁亂已經(jīng)出擊。城下的士兵卻還處于慌亂之中,眼見東驪騎兵們毫無還擊之力,溫昊陽一急便大喊道:“下令撤退,全部退回城里?!?p> “來不及了?!瘪槒┫槟樕蠎K白,阻止溫昊陽的命令,堅持道,“現(xiàn)在不能退了,猛虎會直接進入城里的?!?p> 溫昊陽看著遠處,猛虎已經(jīng)開始撲殺地下的士兵,所到之處已經(jīng)是血流成河,殘肢斷骸滿地,溫昊陽不禁握緊了拳頭,滿臉不可置信,再次下令:“準備弓箭手,全力射殺那些猛虎?!?p> 駱墨玨將溫沅汐護在懷里,一手遮住她的眼睛向后退了幾步,給弓箭手們讓位。而溫昊陽這時也看到了他們,驚慌地吼道:“駱墨玨,你帶汐兒來這做什么?不是讓你們盡早離開的嗎?”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他要做什么?”在駱墨玨的懷里,溫沅汐感覺陣陣無力感襲來,濃厚的血腥味直沖鼻中,她不禁痛苦地問道。
馬瑾萱趕到城墻上,定定地看著他們一會兒,隨后淡淡地看著無數(shù)弓箭射向了城下的猛虎,她心中略微一抽,一股無名的火氣燃起,但很快又被她壓下。
“你在這里呀,終于找到你了?!甭牭绞煜さ穆曇?,馬瑾萱驚恐地回頭,身子不由地慢慢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