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溫昊陽和蘇沐楹,兩人通紅的眼眸和低沉的氣氛,讓本歡喜不已的兩人感到事有不妙。溫昊陽已知溫沅汐的身份,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也生出了莫名的害怕之意,上前一把抱住溫沅汐,輕聲詢問道:“是不是,你……”
不想讓不知情的蘇沐楹擔憂,溫沅汐及時阻止了溫昊陽,笑道:“我太開心了,你不知道,墨玨哥哥親手為我打造了鳳冠,好漂亮,真的好漂亮?!?p> 蘇沐楹這時拉著駱墨玨問道:“是嗎?那你是太累了,打造首飾是精細活,確實很傷眼睛。那你今夜可要好好休息,要不然明日的婚宴上,如此面容可不妥。”
交代完駱墨玨,蘇沐楹便拉著溫沅汐上下打量著,摸著她的臉心疼地說道:“怎么瘦了,玨兒真不應(yīng)當,沒照顧好你?!?p> 溫沅汐投入蘇沐楹的懷中,撒嬌道:“才沒有,墨玨哥哥對我可好了,知道蘇姨疼我,可也不能如此冤枉自己的兒子?!?p> “好,好,你說好那就好,只要你們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p> 溫昊陽走至駱墨玨的身側(cè),低聲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駱墨玨略微張嘴卻難以說出口,只有低下頭略微搖了搖頭,抬眸看著相處融洽的兩人,心底更覺傷痛,便詢問道:“托殿下的事,可有帶來?!?p> 溫昊陽微微頷首,一揮手,薛銘澤便將一個紅木大箱子遞給了駱墨玨。
溫沅汐見了,很是好奇地望著他們,駱墨玨淡淡一笑,對蘇沐楹說道:“娘,明嬸,勞煩您們帶汐兒去試一下明日的嫁服?!?p> 明嬸聽聞后,一臉喜慶地拉著蘇沐楹,連連稱是。
溫沅汐卻疑惑地問道:“嫁服不是已經(jīng)試過了嗎?”
“我托你皇兄給你帶了一套來,試試這套?!?p> 駱墨玨剛說完,蘇沐楹便迫不及待地拉著溫沅汐前往后院廂房,溫沅汐來不及表達更多,惟有對駱墨玨微微一笑,心里卻百感交集。
經(jīng)過近兩個時辰的折騰,一身華麗貴氣的嫁服襯托著溫沅汐百媚嬌艷,明嬸和蘇沐楹手巧地將太過寬松的地方都進行了修改,讓整個嫁服更為貼身。
蘇沐楹望著她,由衷地開心,也喜極而泣了起來:“真好,真漂亮,玨兒終于能娶到你了?!?p> 溫沅汐拉著蘇沐楹的手,無聲安撫著,心底卻不停地泣血,那種滋味難以言語,但面上絕不能讓蘇沐楹發(fā)覺,努力擺出平淡的笑顏。
當溫沅汐走后,溫昊陽便連連追問駱墨玨到底發(fā)生何事,駱墨玨經(jīng)過再三沉默后,苦澀地說道:“這場婚宴是我和汐兒最后的時光了?!?p> 溫昊陽難以接受,自欺欺人地不愿理解這話中的深意,想再度追問,可駱墨玨卻并未給他這個機會,而是趕回了金鋪的工坊,為鳳冠做最后的工序。溫昊陽原想跟著去,卻被薛銘澤給攔了下來:“殿下,他也已經(jīng)痛不欲生了。”
在金鋪師傅的陪同下,駱墨玨心無旁騖地完善著鳳冠,師傅感受到他神情不對,卻也不好過問,便盡量配合著他,確保鳳冠能完美呈現(xiàn)。
由于蘇沐楹連日來趕路,如今又興奮地為溫沅汐改制了嫁服,雖一直稱自己現(xiàn)在太過高興而難以入睡,可溫沅汐擔心她身體情況,連連哀求和勸慰她去休息,蘇沐楹終是拗不過溫沅汐,而且身體也確實很困乏,剛躺在床上,便已入睡。
將兩人安置好,溫沅汐知道溫昊陽在外等著她,便備了茶具邀他品茶。
再次喝到溫沅汐親泡的茶,溫昊陽覺得苦不堪言,卻微笑著連喝了好幾杯。
“哥,今后妹妹不能再陪著你了,你一定照顧好自己?!?p> “不要說這樣的話,我知道你并非凡人,你只是要換回你原本的身份,但不論你是誰,你的身份多么不凡,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我妹妹?!?p> 仰頭喝下杯中的茶,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下,溫沅汐沉默了一會兒:“嗯,不論我是誰,你都是我哥哥,我會保護你,我會保護好你們的。”
“汐兒,你怎么了?”察覺到溫沅汐的異樣,溫昊陽擔憂地問道。
“沒事,只是有些不舍罷了,但你說得對,就算我身份變了,但你們還在,都在?!?p> “不說這些了,說些開心的,你明日就要嫁給駱墨玨,你多年的心愿終于實現(xiàn),你一定……”溫昊陽看著溫沅汐的神情,心里一疼,暗恨自己亂說話,急忙轉(zhuǎn)換話題,“你小時候,小時候,很調(diào)皮,總是纏著我,老是想往宮外跑,每每都是滿皇宮地找你……”
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就任其流淌,滿腦子都是溫沅汐幼時的畫面,有些亂,但沒關(guān)系,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斷斷續(xù)續(xù),毫無章節(jié)地講述著溫沅汐小時候的種種過往,溫沅汐微笑著聽著,兩人就這樣一人拼命地說,一人安靜地聽。
夜里的風越發(fā)的涼,打更人也已經(jīng)敲過了四更的時辰,溫昊陽依舊絮絮叨叨的,但神情卻顯得有些麻木,溫沅汐心疼地想開聲阻止,但又有些貪戀他的聲音以及他說出來的種種。
臨近五更時分,駱墨玨的歸來打斷了溫昊陽的繼續(xù)傾吐,喝下早已涼透的茶,他轉(zhuǎn)身便大步離去,溫沅汐慌忙站起身,喊道:“哥,汐兒因有你,真的很幸福?!?p> 溫昊陽忍住不讓自己哭出聲,連忙離開了后院,跑至無人處痛快地哭了起來。而遠處薛銘澤靠在角落里,也只是默默地落淚。
溫沅汐看著駱墨玨手中的盒子,知道鳳冠做好了,她拉起駱墨玨便向房中走去,讓駱墨玨在室外稍等了一會兒,她將嫁服的里衣都穿戴好后,便喚駱墨玨幫她穿戴其它的部分,輕聲說道:“謝謝,我很喜歡。”
望著一身嫁衣的溫沅汐,駱墨玨動情地吻了她的前額,兩人相擁了一會兒,駱墨玨便將溫沅汐帶到了梳妝臺前,為其梳理秀發(fā),簡單的編織和定型后,將鳳冠戴在了她的頭上,一切都準備妥后,兩人卻都望著鏡子出神。
眼淚剛滑落,溫沅汐便立即擦去,將粉盒拿出來,將淚痕遮擋住,駱墨玨望著溫沅汐有些慌亂地涂脂抹粉,微微搖首,半蹲下身,拿起了桌上的碳筆,為她細細畫眉。
兩人皆望著對方那張熟悉的臉頰,每一處都細細地看著,撫摸著,以便更加牢牢的記住。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駱墨玨起身走了過去,回來時卻拿著兩個精致的盒子,溫沅汐見到后,一臉喜悅地接過其中一個,迫不及待地打開,望著里面的白玉耳環(huán)和額墜,欣喜地說道:“我以為丟了,再也見不到了?!?p> 駱墨玨打開了另一個,滿滿的信件溢出,幾封落地,溫沅汐彎身撿起,摸著信封上熟悉的“汐兒親啟”笑得更加溫柔了,“真好,都回來了?!?p> 駱墨玨將盒子放在梳妝臺上,伸手摸上溫沅汐的臉頰,再次將她擁入懷中,心里祈求著:“如若你也能如這些失而復得,那該多好?!?p> 兩人相擁不到一會兒,便聽見門外蘇沐楹的笑聲和明嬸的抱怨:“你們怎么能見面呢?等下就要拜堂了,快走,快走,少爺快去準備?!?p> 明嬸上前就要拉駱墨玨走,可駱墨玨卻將溫沅汐抱得更緊了。
“這都要成婚了,以后多得是時間,少爺還是不要耽誤事了,你都還沒有換婚服呢?”明嬸拉不動駱墨玨,有些生氣地拍了拍駱墨玨的后背。
溫沅汐狠心地推開了駱墨玨,看了明嬸和蘇沐楹一眼,有些不舍地說道:“明嬸說得對,你快去換婚服吧,我也要再修飾一下?!?p> 拉起駱墨玨的手,溫沅汐輕聲道:“今日是我們大喜的日子,要開心。”一手撫摸上駱墨玨的臉,將他的淚痕輕輕抹去,溫沅汐露出一個大大的笑顏。
駱墨玨剛微笑頷首,便被進門的蘇沐楹跟明嬸一起將他推出了房間,望著緊閉的房內(nèi),那笑容終是被痛苦取代,眼淚如河般流淌。
鸞鳳現(xiàn)身將駱墨玨扶回了房間,催促著他更換婚服,千萬不能耽誤了吉時,今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晚間會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駱墨玨對鸞鳳感激頷首,努力平復了自己心緒,在亦安的幫助下,更換起婚服。
溫昊陽和薛銘澤老早便坐在了婚堂之上,看著周圍之人都是喜氣洋溢,而他們卻難以微笑以對,只好干坐著出神。
明嬸跟蘇沐楹為溫沅汐重新上了一遍妝,當一切都準備妥后,蘇沐楹便被明嬸要求回去更換衣裳,而她則想起廚房里還有蘇沐楹吩咐給溫沅汐準備的燉品,怕溫沅汐一日辛勞難以進膳,她急忙趕往廚房。
房中剩下溫沅汐一人,她拆開了幾封信件,重新看了一遍。望著頭上的鳳冠,她將金鳳耳墜摘下,還是戴上了有些不相稱的白玉耳墜。
覺得一切都很滿意之時,她從懷中掏出了墨玉,剛將墨玉貼在臉頰,卻聽見“嘭”的一聲,窗戶從外整個破碎,她還來不及站起身,便覺得頸脖處一緊,難以呼吸,胸腔劇烈疼痛,感覺什么被生生撕裂一般,鮮血不斷涌出口中,眼前一片朦朧之時,她身上卻頓時紅光迸發(fā),身體也滾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