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禍兮禍兮福相報(3)
浮意和浮若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他們除了覺得很少見到爹娘有些苦惱外,也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紈绔子弟的腐敗生活。
浮意白天給爺爺請個安,便出府四處游蕩,千愿便要跟在他屁股后面。
千愿還不太適應(yīng)睡床,晚上就化為蝴蝶在海棠樹上歇息,和海棠樹說說今日發(fā)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今日浮若起得晚,半睡半醒的被丫鬟抱在懷里去請安,她微張了下眼睛,立刻就被房檐上的琉璃瓦反射的陽光刺痛了眼睛,懶懶地又合上了。
這二小姐浮若越發(fā)像浮意了,懶洋洋的不成性子。走了不一會兒,感覺到丫鬟的呼吸刻意地放輕下來,浮若也聞到了一股濃郁的寧神香味道,便知道已是進(jìn)了爺爺?shù)臅俊?p> 她揉了揉眼睛,打算和平常一樣跟爺爺撒個嬌,爺爺就會一臉無奈地接過她抱在懷里,甚至連她揪爺爺?shù)暮樱瑺敔斠矔櫮绲厝嗡[。
只是今天那熟悉的溫暖懷抱卻并沒有如約出現(xiàn),浮若懵懂地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家爺爺沉著一張臉,頂著她看。
“看看你的樣子,哪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抱著浮意的丫鬟也算被涉及到了,駭?shù)萌眍澏叮乱庾R地跪在地上。
浮若因為丫鬟這一跪,順勢站在了地上。她倒是沒有被自家爺爺?shù)淖兡槆樀?,自顧自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廣袖流仙裙,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這才上前幾步,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跪在爺爺面前,口中請安就拜了下去。
這一套禮數(shù)浮若很熟,每天都要看著兄長做一遍,學(xué)的有模有樣的。
浮若乖乖磕完頭,也不起來,直挺挺地跪在爺爺面前,仰著頭無辜地看著他。
看著自家孫女水嫩嫩的臉龐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沒一會兒就拜下陣來,本來蓄好的氣勢像決堤的黃河水一樣,呼啦啦地泄了個干凈。
嘆了口氣,把小孩子拉了起來,摸著她的額頭,愛憐道:“若兒,是爺爺今天心情不好,沒磕到哪里吧?爺爺都聽到砰的一聲了?!?p> 爺爺揉了揉浮若微紅的額頭,心更軟了,放柔了聲音說道:“都是爺爺不對,若兒想要什么,爺爺補償給你啊?!彼捳Z之中有說不出的疼惜和痛苦,但卻隱藏得極好。
浮若的內(nèi)心暗叫果然這樣,爺爺總是賴皮,就喜歡這樣拿東西哄她開心。不過還是決定試試道:“爺爺!那我想要那個海棠木做的屏風(fēng)!”
那個屏風(fēng),是浮若心心念念的東西,以前也撒嬌耍潑嘗試過無數(shù)次,爺爺總是借她看看,完全不松口送她,其他寶物倒是她想要什么都可以給。
聽說那個海棠木屏風(fēng)是祖?zhèn)鞯模∪舻哪棠桃彩窒矏圻@面屏風(fēng),擺著房里都不愿與人同賞。
久而久之,這個屏風(fēng)就成了浮若的執(zhí)念,她也不知道自己真的喜歡那個屏風(fēng),還只是為了賭一口氣。
“好。”
“爺爺你要是不舍得就算了……咦?爺爺你同意了?”浮若目瞪口呆。
“去把屏風(fēng)搬到若兒房里?!毙『哼@樣難得吃驚的表情,取悅了他。
浮若晃蕩著雙腿,盯著自己心心念念的海棠木屏風(fēng),移不開眼睛。她可聽說這是傳家的寶物,不可輕易示人。
可她覺得也沒什么,海棠木做框架,屏風(fēng)上繡得也是一顆巨大的開得正艷的海棠樹,和院里那顆海棠相似。
好似屏風(fēng)上的更鮮紅更艷麗些,比真的還真,這世間真有這般花兒。浮若細(xì)細(xì)地觀看,撫摸起來,還有帶淡淡暖意。
“咦?樹上面有蝴蝶?!备∪趔@嘆,紅色的蝴蝶隱藏在萬朵紅花中,若不是她看的仔細(xì),都把蝴蝶當(dāng)作花兒。
傍晚暮光昏沉,浮若命丫鬟在屋子里點了油燈,燈光下的海棠屏風(fēng)依舊富麗堂皇。一只蛾子撲向火苗,浮若看著飛蛾撲火。
竟覺得這屏風(fēng)也沒多大樂趣,還不如哥哥從街上帶回來的小玩意。
忽然,屋里的燈顫了一下,冷不防見一個玉制的酒杯落在身旁,卻不知從何而來。浮若雖沒有大家閨秀風(fēng)范,但也不會飲酒,難不成是身邊的丫鬟偷喝酒了?
浮若對面榻上突然冒出了一個慵懶斜倚的男子,披了曲水紫錦織的寬大袍子,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氣與妖氣,清麗出塵中攜帶了入骨的媚惑。
鳳眸星目只輕輕一掃,浮若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隨他眼波流轉(zhuǎn)而起伏跳動。他修長的晶指持了一只翠青龍鳳酒杯,酒色瑩如碎玉。
她看迷了眼。
……
浮意最不想學(xué)的東西就是那些四書五經(jīng),密密麻麻的看得他腦袋疼。就連太學(xué)里的教書先生都搖頭,浮大公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學(xué)術(shù)卻是太學(xué)里墊底的。
浮意去太學(xué),千愿便蹲在門口等他,雖說千愿化成了凡人,但學(xué)識可遠(yuǎn)在浮意之上。
“玉不琢,不成器?!?p> “玉不琢,不成器。”教書先生讀一遍,學(xué)生們就跟讀一遍。
“這就話的意思是說玉石如果不加琢磨,就不會成為可用之器?!苯虝壬f。
門外的千愿托著腮幫子,呢喃:“人不學(xué),不知道。是故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xué)為先?!?p> 恰巧先生走到門口旁,聽到千愿說得話,心里微驚。女子能知道這些,便有些學(xué)識,只是她身穿粗布,一看就是哪家的下人。
“你是何人?”他開口問道。
千愿被身后的人嚇一跳,站起身來,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被浮意搶了去,“她是我的伴讀書童?!?p> 千愿眨巴眼,轉(zhuǎn)向浮意,浮意對她笑了笑,浮意也笑了,點頭道:“對,我是他的伴讀書童?!?p> 此刻就有其他人碎嘴,“什么伴讀書童啊,我是從沒見過找女娃娃當(dāng)伴讀的,定是浮意的童養(yǎng)媳?!?p> “她不是童養(yǎng)媳?!备∫夥穸ǖ?。
“他說得對……是童養(yǎng)媳?!辈粩嘤腥烁胶?,一起湊熱鬧。
教書先生打斷他們的爭吵,“都別吵了,再吵鬧著一律罰抄詩書。”隨后繼續(xù)問千愿,“丫頭,你可知你剛剛說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