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原來你是為了找小狐貍才陰錯陽差救了我!”葉支支躺在床上,啃著咬虎給的玉米。
“其實(shí),我本來也想要去找你的。”紀(jì)瀟瀟躺倒在側(cè)道。
“???為什么?”葉支支問。
“那丫頭偷了…攝身鈴,我又不會召喚它,不得找你??!”紀(jì)瀟瀟滿臉堆笑。
“嗯,我想想,”葉支支忽得支棱起來,“求人辦事是不是該給點(diǎn)好處?”
紀(jì)瀟瀟卻道:“你個財迷心竅的,看看自己這副鬼門關(guān)剛溜達(dá)回來的樣子,好好歇兩天再說吧?!?p> “你不擔(dān)心那只小狐貍了?”葉支支問。
“急不來!”紀(jì)瀟瀟邊說邊打哈欠,“再說,我們的友情撐不到天明!通宵達(dá)旦不合適!困…啊…”
沒多久,傳出輕輕的鼾聲。
“咬虎,你也睡著了?”葉支支搖頭嘆息,“我在里頭睡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出來,說什么都不睡了!嘿嘿,不如,干點(diǎn)正事?”
她邊在腦子里搜尋著關(guān)于攝身鈴的記載,邊挪動身子往外走。
“也不知攝身鈴在哪兒,能召喚來嗎?唉,管它呢,如果成了,紀(jì)瀟瀟一定會夸我!紀(jì)禾禾,小可愛,要見面嘍!開不開心,驚不驚喜?”月光下,葉支支神采奕奕。
心咒在心底浮起,眉間星光點(diǎn)亮,她感覺自己在緩慢升到半空中。左手劍指朝上至于心口,右手劍指朝下,順時針繞圈后與左手手腕交于心口,萬丈光芒充盈周身,一句:“攝身鈴即應(yīng)鎮(zhèn)魂珠,滅邪,誅妖!”
許久,慈云觀依舊一派安寧祥和。
“唉?怎么?沒來!怎么辦…怎么辦?”葉支支轉(zhuǎn)著圈,四處打量,“不會是道觀的氣場蓋住了心咒,嗯,出去,出去再來一次!”
山巖嶙峋,野風(fēng)沉沉。
山間回蕩著凄涼幽怨的:“為什么…不來…不來…不來!”
“好好想,好好想,好像還有一個心咒來著,干什么用的來著?管它呢,都試試!是什么來著?嗯…對…引灼灼入耳,燃?xì)饴尚?,攝身動!”她施完咒,瞧了瞧,四下一成不變,只得垂頭喪氣地回了慈云觀。
跌跌撞撞一路,樊沁才輕推開房門,便見一襲黑衣立于妝臺前。
只一瞬,那人已移至跟前。
她一驚,機(jī)關(guān)獸脫手掉落在地。
“小…葵!”她道。
“是,小姐有何吩咐!”小葵竟向她行禮。
“你…為何在此?”樊沁捂著胸口退后。
“哦,心腹刺痛是不是?”小葵輕笑著,重回妝臺前,指尖在菱花鏡上摩挲,“小姐,洞房花燭夜過得可還好?我猜這鏡中的風(fēng)月定是讓人神魂顛倒,難分真假吧。不然,一個醫(yī)者怎會連自己的癸水和落紅都分不清了呢?”
“你在說什么?”樊沁疼得撕心。
“我在說,你想不想知道…是誰封了你的穴位,讓你疼得死去活來???要不要服一帖失笑散,試試???我在說,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夫君新婚之夜究竟對你做過些什么,是否去了別處,又是與誰在一起?。俊毙】浑p撲閃撲閃的眼睛湊近她。
“你以為你說了,我就會信嗎?”樊沁慢慢攥緊了手道。
“好好,不想知道就不說,我呢,其實(shí)更想知道今夜,你去了哪兒!”小葵踢了一下腳邊的機(jī)關(guān)獸。
樊沁不答,坐床沿,解紅帳。
她道:“若無事,我也累了,要入寢了?!?p> 一株閃著透亮金粉的蒲公英輕舞入眼簾。
就聽得小葵問:“你來告訴我,今夜…去了…哪里?看…看見了什么…什…么…么?”
樊沁只覺被一道白光穿透,聽自己說道:“我…去…找他…”
“住手!”陸誠出手,樊沁已暈厥。
“你在做什么!”小葵怒道,“我是為了你…她要是知道太多…”
“我的事與你何干?”陸誠厲色道,“難道…你是在覬覦些什么?是奪魄環(huán)嗎?”
見他懸空瓶在手,小葵忿然離開。
翌日晨,芙蓉紅帳里,樊沁蘇醒,驚起。
屋內(nèi)空無一人。
她一身冷汗,心亂如麻。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夫…君…新婚之夜…”小葵的話仍縈繞在心。
“不要說了!”樊沁猛搖頭。
才躲開,心頭又閃過漫天的蔓芽,瑩瑩綠光。
她抱著被蜷縮成團(tuán),聽著門外響起:“這三日的衣物都備好了嗎?”
“回公子,都備齊在馬車上了?!?p> “嗯,下去吧。”
“是!”
門被推開,陸誠端著碗藥,走到跟前,坐在床沿。
溫?zé)岬氖痔缴纤念~頭,即刻拿開。
“還很疼嗎?”他道。
藥碗至唇邊。
樊沁的視線從藥碗往上移,對上他那雙布著血絲的眼睛。
她問:“苦嗎?”
他一愣,淺笑道:“師姐…怕苦?”
言罷,牽過她的手,將藥碗交與她,自去飲茶。
“此藥不苦。喝吧,今日需拜門,馬車已經(jīng)在等著了?!彼鹕恚谛∽琅?。
樊沁暗忖:是不苦,倒是酸得很,果然是失笑散!
彼時,她已牙關(guān)一緊,雙目一閉,和著那聲“師姐”將藥一飲而盡。
恨意漸起,起身褪下了合領(lǐng)長衫,露出纏枝芙蓉紋抹胸。
“啪”茶盞打翻,水濺起,陸誠忙抬衣袖,水滴落,他起身,邊拂拭,邊外退,道:“我…我去換身衣裳?!?p> 見他落荒而逃,樊沁跌坐在床,兩行淚。
“師父,師父,外面打起來了!”小道童奔來。
煙霞院中,咬虎聞聲而出,燈芯隨后。
聞邱道長于三清殿外,輕道了聲:“大呼小叫,成何體統(tǒng)!”
“誰來砸道觀了?”葉支支在紀(jì)瀟瀟身后探頭道。
“不不,是山腳下,有群人模人樣的家伙圍著另一個不太有人樣兒的打!”小道童應(yīng)道。
此時,一聲仰天長嚎傳來。
“聽聲,定是被打殘了!”紀(jì)瀟瀟道。
葉支支的耳邊卻不只哀嚎,還有一串串清脆鈴音。
她道:“我去瞧瞧!”
咬虎聞言自是樂見,緊隨其后。
紀(jì)瀟瀟和燈芯對視一眼,只得跟從。
“等等我,等等我!”小道童一溜煙兒地往前沖,“我給你們帶路!”
幾人一路行來,葉支支遠(yuǎn)遠(yuǎn)地就瞧見群奇形怪狀的人。
“欸,那不是珠珠嗎?”她道。
“珠珠是誰?”紀(jì)瀟瀟問。
“一條想燉了喝湯的小鯉魚?!币Щ⒛パ黎忼X道。
“是正中叉著腰,穿赤紅襦裙的?”紀(jì)瀟瀟又問。
“燈芯,燈芯,他們都是些什么???都是魚嗎?”小道童插話。
燈芯一副傳道授業(yè)解惑的模樣,道:“嗯,正中的確是尾鯉魚,她的左邊兩個,依次是虬龍、螭龍。右邊呢,是應(yīng)龍和蛟龍。被它們圍住的…咦…怎么是匹小狼!”
“里面有…龍?”小道童興奮道。
“沒有,它們不是,絕對不是!”咬虎道。
“為什么,為什么不是?”小道童有些好奇。
“你看這條,鱗是魚鱗,身是魚身,尾還是蛇尾,有倆角,裝的是蛟龍。而這條只有一個角,裝的是虬龍。那個連角都沒有的,裝的是螭龍!這條居然還長翅膀!什么不好裝,裝應(yīng)龍!應(yīng)龍可是舉世之尊、無敵戰(zhàn)神!一群年幼無知,其貌不揚(yáng)的蠢貨居然敢出來招搖撞騙褻瀆大神!它們啊,其實(shí)是群…水虺!”咬虎搖頭擺尾念了個訣后道。
“哦!”小道童透過他施的鏡像看得出神,正連連點(diǎn)頭,又問,“水虺又是什么?”
只見一只爪子攀上了小道童的肩,稍一用力,便將他拽了過去。
“小童子,你怎么又回來了?還帶了不少人嘛!也是來看熱鬧的?”
“你裝的是虬龍?”小道童指著個打扮得似只藍(lán)色燕尾蝶的男子道。
燈芯自后一掃腿,假虬龍一躍而起,燈芯幻出麈尾,輕輕一搖,扇得假虬龍在半空亂扭,反手就把小道童推回給紀(jì)瀟瀟。
紀(jì)瀟瀟對咬虎使個眼色,咬虎忙擋于前。
燈芯瞧著傷痕累累的小狼,道:“你們是在以多欺少嗎?”
“與你何干?”珠珠氣勢洶洶。
“姑娘,這小狼崽子不是好東西,平日偷雞摸狗,作奸犯科的,這回也是見他大半夜的鬼鬼祟祟,才追到此地!我們是在為民除害!”走進(jìn)一個好似開屏了的野公雞般的男子。
燈芯心頭一陣惡寒,她往紀(jì)瀟瀟那瞧了一眼。
“這個裝的是應(yīng)龍,應(yīng)龍!對不對,咬虎!”小道童在咬虎身后細(xì)語。
葉支支在小道童的后面也探出了頭。
她瞧見,困在其中的小狼被假應(yīng)龍的猛踹一腳,耳中忽得鈴音大作。
燈芯不忍道:“你們可有證據(jù)?”
“嘿!美人要救他?”假應(yīng)龍晃到小狼面前又是一腳。
葉支支耳中鈴音才漸止又驚起。
她道:“咬虎,救他!”
咬虎一聲虎嘯,單掌撲倒了假應(yīng)龍,將他踩在腳下,對身旁的燈芯道:“我二,你三怎么樣?”
“她也歸我?”燈芯指著飛身躍起舉劍殺向葉支支的珠珠道。
此時,一條披帛已在半空畫出一串連貫的螺旋弧線纏上了珠珠。
“羨慕??!動動手指頭就能完事!”咬虎此時剛又摁住一條珠光寶氣堆金砌玉的假螭龍。
“乳臭未干的小東西,真是可愛!”紀(jì)瀟瀟則指著五花大綁仍忿忿不平的珠珠笑道。
燈芯望著只豎了根食指,轉(zhuǎn)轉(zhuǎn)手腕收緊披帛的紀(jì)瀟瀟,隨手扇出個旋風(fēng),假虬龍便困在其中,寸步難行。
轉(zhuǎn)頭見黑金雙色的假蛟龍作勢欲逃,又扇出陣風(fēng)困他。
“葉支支,你為何救他?”珠珠掙扎著。
“小狼帶走,其它幾個…嗯…”葉支支思量著,“把他們?nèi)拥窖鄄灰娦牟粺┑牡胤桨?,咬虎,行嗎??p> “姑娘高抬貴手?。 ?p> “美人放我們一馬吧!”
咬虎瞧了一眼燈芯。
“行??!”燈芯便道,“咬虎把他們堆一塊兒!”
咬虎拳腳并用忙活起來。
就見一陣狂風(fēng)掀起,慘叫連連,這幫貨都給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