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生槍擊事件后，省廳致電明市公安局，將案件卷宗全部封存，等候?qū)０附M下來接手，不得擅自行動。
李正義被檢察院帶走，刑偵支隊暫時交由卓維中領(lǐng)導。
卓維中緊握住秦教授雙手，使勁晃了晃，“秦教授，一定要將兇手繩之以法，不能讓為民同志白白犧牲！”
秦教授嘆了聲，說道：“等專案組同志下來接手吧。卓局，我能再見見吳良么？”
專案組帶隊的人，也得喊秦教授一聲老師，破案過程中的功過是非，秦教授是有話語權(quán)的。
更何況卓維中急著解決案件，好抽出手來爭取刑偵支隊支隊長一職。心里早就打定主意要全力支持秦教授，當即吩咐王功帶秦教授去拘留所。
……
尋常人再次犯罪被抓，叫作二進宮，吳良不一樣，二十進宮都是往少了說。
在拘留所這幾天，吳良除了一開始瘦了些，后來居然胖了不少，接受審訊時還充大爺，要煙抽，要茶喝，渾然不像是在被調(diào)查。
叼著煙，捧著茶，吳良樂呵呵道：“不勞煩您問，我來說，吳良，男，60歲……”
“挺悠閑啊你！”秦教授打開天窗說亮話，“昨晚上李正義差點被人殺了，黃為民救的他，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被保護起來。你覺得兇手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吳良手一哆嗦，煙掉到地上，安之若素的態(tài)度瞬間消失，叫道：“是辛薇，肯定是辛薇，她是來給白顏報仇的！”
“那你說說，你，或者說你們，怎么得罪她了？”
“還不是因為白顏，當年白顏想殺我沒殺成，被警察抓了。那個瘋婆子，難道我就得伸出頭去被她男朋友殺嗎？”
秦教授笑著說道：“我還以為是因為你糟蹋了她的好朋友韓麗?！?p> 吳良神色有些不自然，強顏笑道：“韓麗離開福利院都多少年的事情了，那之前我跟她也沒什么交集。你這紅口白牙的，隨便污蔑人，不好吧？”
秦教授遞了個眼神給王功，王功走到吳良身邊，低聲道：“我們找到了你兒子吳善?！?p> “你們干什么了？”
吳良太過激動，一頭撞過去。
王功順勢跌倒在地。
直到被警察按住，吳良才反應(yīng)過來。王功是故意的，為的是讓他犯下襲警罪名，延長案件追溯期。
難道秦教授拿到了能給他入罪的證據(jù)？
秦教授擺擺手，“把他銬椅子上，接著審?！?p> 吳良腦子飛速運轉(zhuǎn)，有些慌，他做過的事，明明沒有留下任何證據(jù)。
這又不是山寨，是講法律法規(guī)的地方，容不得秦教授威逼利誘。
冷靜，冷靜。
定下心后，吳良臉色緩和許多，沉聲道：“劉老實死的前一天，辛薇找到我，閑聊了幾句就走了。呵呵，那天我見過辛薇，晚上就去找了李正義，一起喝了幾杯，沒干別的。他讓我放心，辛薇小丫頭片子，不能拿我怎么樣。我又找劉老實，劉老實那個膽小鬼聽說辛薇回來了，嚇得不行，一定要凌晨跟我見面。第二天我起晚了，也沒接到劉老實電話，出了酒店沒多久就聽說明山公園出了人命。然后，就被你身邊的這位小同志抓了?！?p> “這些話你為什么之前不說？”
“劉老實死的不明不白，李正義又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我不敢說。萬一說錯話，讓你們誤會我是殺人兇手，或者無意中引導了你們往錯誤的方向偵查，我吃罪不起??！”
“這么說我還得謝謝你。呵，吳良啊吳良，你相信報應(yīng)嗎？”
吳良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不是因為劉老實被害一事，而是他在小紅花福利院造下的惡。
報應(yīng)？
……
離開拘留所。
王功問道：“秦教授，剛才你為什么不跟他說清楚，我們已經(jīng)查出來他和明山公園一案沒有關(guān)聯(lián)，現(xiàn)在要跟他算的是陳年舊賬?！?p> “他也沒跟我說第一張照片的事情呀，我干嘛要說那么清楚，有時候知道多了知道少了，都一樣痛苦?！鼻亟淌谝煌蒲坨R，樂呵呵道：“吳良已經(jīng)六十了，坐牢又能坐幾年？太便宜他?！?p> 王功不太明白，奇怪道：“吳良好像很看重他兒子，可據(jù)我們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他兒子跟他一向不和，這案子真是越來越讓人迷糊了。”
秦教授忍俊不禁道：“少問點為什么，我保證你會輕松許多。破案要像庖丁解牛，順著脈絡(luò)精準追查，發(fā)現(xiàn)不對立馬做出暫時拋棄或是立刻拋棄的決定，轉(zhuǎn)而去找下一條脈絡(luò)。就像作案現(xiàn)場，我看完你們的調(diào)查報告后，實地又走了一圈，確認了兇手殺人手法帶有泄憤成分。之后的提審吳良和韓麗，跟江籟見面，其實都是有關(guān)聯(lián)的?，F(xiàn)在還差最后一環(huán)，那就是問清楚李正義發(fā)現(xiàn)了什么，讓兇手迫不及待的想要將他滅口……”
王功心里恨死了李正義，可沒吭聲，只是握了握拳頭。
“假設(shè)兇手襲擊李正義，是因為李正義發(fā)現(xiàn)了能讓兇手感到恐懼的線索。那么，兇手是從哪得到的消息？”
“難道……有內(nèi)鬼？”
“不要懷疑自己的同伴，想想你師父和李正義?！鼻亟淌诤吡艘宦?，繼續(xù)道：“明山公園案發(fā)后李正義身邊一直有個女孩跟著，那女孩從昨天開始就不見了。能找到她嗎？”
王功回答：“她是偵探，明面上是月朋商務(wù)調(diào)查公司的經(jīng)理，在鼓樓街。”
秦教授點點頭，“找到她，她知道兇手為什么要殺李正義?！?p> “我們?yōu)槭裁床恢苯尤柪钫x？”
“如果李正義不想瞞著我們，早就說了，也可能是李正義不在意，兇手卻很在意的線索?！?p> 車上。
秦教授喝著紅牛，臉上是趕不走的疲憊，說道：“小王，你知道世界上最可怕的案子是什么嗎？”
“永遠破不了的懸案？”
“是你明知兇手是誰，卻拿她毫無辦法，甚至還要幫她出罪。”
王功愣住，好半晌，嘆了一聲，眼神變得堅定，“秦教授，您能收我當學生嗎？我不想只當個沖鋒陷陣的將，還想縱覽全局，成為一個能撥開迷霧，看清楚真相的帥。”
“能想到帥和將的區(qū)別，勉勉強強的，也夠資格當我學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