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驚艷滿江紅

　　因?yàn)楫?dāng)年老李不聲不響地離開軍營，秦瓊自不會將李默的根底交待明白，話半真半假說道：“早年臣曾結(jié)識過一奇人，因感其文武皆是了得，便結(jié)義以兄弟相稱，只是生逢亂世，往后斷了聯(lián)系，今時他的子嗣發(fā)覺馬蹄鐵一物，又存著一番建功立業(yè)之心，便帶著當(dāng)年的信物找到了臣，他雖不是臣的族親，但卻勝似族親。”

　　李世民聞言，也沒再多問，而他也不懷疑李默獻(xiàn)出馬蹄鐵還有其他用意，一是因?yàn)槠渲杏惺鍖氉鞅?，且還是由叔寶親自將馬蹄之法獻(xiàn)到自己這里；二是，若有有心人能夠獻(xiàn)出馬蹄鐵這般國之重器來別有用心，那耗費(fèi)的代價未免也太高昂了些。

　　是的，在了解道到馬蹄鐵功效之后，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便將之列為了國之重器一列，不過他也清楚，像是這樣普通簡單的器物，無法做到嚴(yán)格的保密，但是大唐可以憑借著先機(jī)，提前取得其中好處。

　　而不管是治理國家還是打仗，先機(jī)一定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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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永遠(yuǎn)都是一件令人惹人心煩的事情，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甘露殿三人的心像是漂浮在海面的一團(tuán)海草，任憑著起起伏伏的波濤卻怎么都沉不下去。

　　鑄造馬蹄鐵需要先鑄造一套模具，隨后還要熔鐵鍛造，加上是皇帝陛下親自讓身邊的宦官傳訊，那軍器監(jiān)的匠人便不敢馬虎，時間上還要再推遲些。

　　甘露殿內(nèi)的宮女給桌上的香爐換了兩次香丸，已是一個時辰過去了，一直沉默的皇帝陛下扭了扭脖子，心道，自己早年在第二次伐西秦（隋末薛舉、薛仁杲勢力）時，與薛仁杲耗了兩個月來尋戰(zhàn)機(jī)都未曾心憂過半分，而今為了一個馬蹄鐵卻成了這般。

　　“叔寶，快來看某的這張字寫的如何？”李世民清楚，自己若不尋些話題，就憑著秦瓊與褚遂良這兩個悶葫蘆，這殿中的氣氛還不知道要沉默到什么時候呢。

　　秦瓊也知曉這是陛下不想讓殿中氣氛無聊，扭頭行了一禮之后，接過陛下遞過來的一紙書貼。

　　不過他翼國公也只是會讀書認(rèn)字而已，可不像皇帝陛下與褚秘書郎深諳書法之道，此刻看著手中的書貼，只是覺得陛下這字寫得比從前多出了一些說不出來的東西，還未等評說幾句，忽然想到了那張小楷寫就的曲子詞。

　　“臣這個粗人可不敢評說陛下書法，不過臣這里也恰好有張字，趁著褚秘書郎也在，就拿出來請陛下與褚秘書郎評說一番?！?p>　　李世民與褚遂良都知道秦瓊對于書法一道一直是嗤之以鼻，甚至若不是因?yàn)樗沂乔俺F族，或許他現(xiàn)在還大字不識幾個，此刻一聽他要獻(xiàn)字，頓時便來了興趣。

　　只見秦瓊自寬大袖口中拿出一張泛黃宣紙，輕輕展開放在圣人面前案幾之上，而后，皇帝陛下與早已在書法一道超越這個時代太多人的褚秘書郎看著這一張紙、幾行字失了神。

　　殿內(nèi)似比先前還要寂靜，秦瓊不解二人反應(yīng)，自己拿出這張紙，只是借著陛下提及書法將十二寫的詞獻(xiàn)出，十二的字在自己看來也就是娟秀整齊了些，難道還真有什么說法？

　　忽而，殿內(nèi)傳來了笑聲，但這笑聲卻不是皇帝陛下發(fā)出的，而是褚遂良褚秘書郎發(fā)出，此刻也虧不是在朝堂之上，不然那些個整日閑得無事只盯著官員圣人的御使們定參他褚秘書郎于君前失儀一本。

　　笑過幾聲，褚秘書郎也是覺著自己并不是在自家書房與人探討書道，急忙收斂笑容向著皇帝陛下請罪道：“如此行書，已是自成流派，竟是讓臣心覺妙感，觸動頗深，請陛下恕臣失儀之罪?！保ù诵袝潜诵袝馑际菍懽郑?p>　　且說這褚遂良在甘露殿做出了兩個關(guān)于書道的評價，一是自成體系，意思是說皇帝陛下先前的那張書貼中已經(jīng)有了些自己的東西，但其實(shí)還有臨摹前人書貼留下的桎梏；二是評說桌上這張紙上的字跡，自成流派，流派可視作能流傳后世，成世人楷模，如此卻是非自創(chuàng)一派超脫前人桎梏之精粹不可。

　　兩個評價高低頓顯，他如此在皇帝面前評說，卻也印證了他對書法一道確實(shí)認(rèn)真。

　　李世民此時可沒功夫定褚秘書郎失儀之罪，更是懶得思考其他，現(xiàn)在還正欣賞著這篇美則美矣的字跡，忽然覺得這詞好生熱血，不禁將之讀了出來。

　　“怒發(fā)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渭水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p>　　話說這詞與原先岳武穆詞作有了些變動，是李默學(xué)著前世穿越者前輩將原本的靖康恥改成了渭水恥。

　　他作這首詞可不是為了凸顯自己作詞的水品如何如何，還是要說貞觀三年某日，老李將飛鷹放走之后回寨中舞槊。

　　他知道老李的營生，也清楚當(dāng)今是何年月，很容易猜到老李為何會那般熱血激蕩。

　　貞觀三年十一月，東突厥侵犯大唐河西之地，太宗以此為由發(fā)兵，命兵部尚書李靖為定襄道行軍總管，并州都督李世勣為通漠道行軍總管，華州刺史柴紹為金河道行軍總管，靈州大都督薛萬徹為暢武道行軍總管，兵力總十余萬，皆受李靖節(jié)度，遠(yuǎn)征東突厥。

　　大唐的軍人無不以當(dāng)年太宗在渭水定下的盟約為恥，可那時的唐國再經(jīng)不起戰(zhàn)爭，尤其是面對日漸強(qiáng)大的東突厥汗國，盡管唐眾將主戰(zhàn)，然卻無法。

　　老李絕對稱得上是大唐的軍人，可卻因?yàn)樽约旱臓I生，無法明面參加這場唐國的雪恥之戰(zhàn)，無法親自縱馬去隨大軍砍殺突厥賊人。

　　那時，他拿到李默這首滿江紅，天上恰有飛雪而來，他便將手中長槊扔于地上，將一身皮襖盡數(shù)脫下，裸露上身怒目圓睜看向天北，沙啞頌詞之聲傳遍寨子，那時寨子萬籟俱靜，也是那時，李默有了馬上封侯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