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落英山調(diào)查結(jié)果(二)
林茉:“什么意思?”
明溯:“也沒什么,前段時間,我讓阿夢去了落英山一趟?!?p> 林茉:“阿夢是誰?”
孟雨:“一只蜃妖。”
林茉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失色道:“你讓蜃妖造了一個假的落英山?”
“你怎么會這么想?”
明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繼續(xù)說:“先不說阿夢本身修為如何,落英山作為端朝修者的官方培訓(xùn)組織,阿夢跑過去吞云吐霧造假山,不是上趕著給那些狂熱的修者們送捉妖業(yè)績嗎?這世上可就這么一只蜃妖了,你舍得我還不舍得呢!”
林茉:“那你做了什么?”
明溯:“沒做什么,就是讓她給當(dāng)年見過我的人,送了一場夢境?!?p> 林茉:“什么夢?”
明溯再次看了她一眼,道:“說你蠢吧,偶爾也能機靈一次;說你聰明吧,你又能立刻證明我的想法是錯誤的?!?p> 林茉黑臉。
孟雨將杯中的清茶喝完,道:“蜃妖天生就會制造幻境,但很少有人知道,他們也具備改變他人記憶的能力。如果我猜得沒錯,明老板應(yīng)該是依靠蜃妖的能力,把那些人記憶中的明老板,都換成了現(xiàn)在這副樣子?!?p> 林茉看向明溯。
后者點點頭,好心地補充道:“包括小時候的我和長大后的我。”
林茉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皺起眉頭道:“我記得咱們初見時,你是在和別人拼酒。如果換成凡人的話,那時也才十歲不到,會不會太生猛了些?”
明溯笑笑,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冷滄瀾想看證據(jù),我給他了,他再怎么心思縝密城府深,也還是個凡人。難道他還能跑到那個時候去揪著我問:你到底是不是明溯嗎?”
林茉聽他說完,卻一點兒都沒有如釋重負的樣子,反而皺著眉頭,繼續(xù)用吃奶的勁兒冥思苦想。
明溯看著她,問:“想什么呢?還有哪里不明白?”
林茉搖搖頭,說:“不是這個,我就是在想,我明明記得初遇時你在和別人拼酒,而且那個人還很重要??赡莻€人是誰,我怎么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呢?!到底是誰呢?”
林茉繼續(xù)苦想。
明溯眼神一變,臉上的笑意淡去,故作輕松道:“可別想了,年紀輕輕的記憶怎么這么差?和我拼酒的不就是送菜的劉叔嗎?你那時還嫌人家送的菜是自家農(nóng)肥澆的,絕食了三天?!?p> 熟悉的記憶襲來,林茉立刻從那股莫名奇怪的感覺中解脫出來,說:“才不是這樣,我是因為你形容的過于繪聲繪色,膈應(yīng)的。”
孟雨握著茶杯,若有所思地看了林茉一眼。
“等一下!”
林茉突然靈光一閃,狐疑地看著明溯道:“你不會是讓蜃妖也修改我的記憶了吧?”
“你?”
明溯鄙夷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說:“修改你的記憶?我有什么好處嗎?再說你那記性過目就忘,還用得著修改?”
林茉的靈光一閃頓時偃旗息鼓。
景王府。
來自落英山的靈鴿落在虬骨嶙峋的梅樹枝上。
一只手,取下靈鴿腿部的細小竹筒。
展開信箋,閱后,冷滄瀾將信箋投入一旁的炭盆,望著濺起的火星,墨色眼眸微閃,如果不是趙長安,那她又是誰?
冬日宴過后不久,就是立春。
明溯為了迎合本地民俗,早早地在桃源鎮(zhèn)訂了一批糯米釀,用紅泥小火爐煨著,三三兩兩的好友來到酒肆,圍坐一處,不提民生疾苦,只聊聊近日城中發(fā)生的新鮮事兒。
例如,煙波樓的花魁尤仙仙是如何嫵媚動人,在黑街生活的人兒是如何傳奇詭異,四殿下對新王妃是如何疼愛有加,圣寵最盛的十一皇叔是如何瀟灑不羈,諸如此類。
明溯無事時,最喜歡呆在酒肆一角,聽這些酒客聊天。
不管是針砭時事,還是單純的家長里短發(fā)牢騷,他都聽得津津有味,從沒有不耐煩。
有人喝醉了耍酒瘋,砸了桌子椅子,他也是笑呵呵的,讓冬至用馬車給人送回家去,討了酒錢,下次再來,還是一如既往地歡迎,從不區(qū)別對待。
但,也有例外。
例如眼前這位王公子,據(jù)說是殿前都指揮使王大人的兒子,身上還擔(dān)著鎮(zhèn)懸司的官職,不知道是哪里得來的消息,愣是說明溯與一樁殺人案有關(guān),正帶人堵在門口,準備將她緝拿歸案。
天氣寒冷,阿瞳懶得化形,蜷成一團縮在小火爐旁取暖,蓬松的大尾巴蓋了半個腦袋,一雙紫色眼睛從縫隙里露出來,幽幽地盯著門口那群人。
“明掌柜的,都是聰明人,咱們就不饒彎子了,目前這情況,你負隅抵抗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識相的,趕快跟我回鎮(zhèn)懸司,把事情交代了才是?!?p> “真是怪了,怎么最近人人都有事來找我?”
明溯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看過去。
廚子老羅已經(jīng)聽到動靜,握著大勺子從后廚沖了出來,被冬至攔著,二人站在柜臺旁邊,看著來勢洶洶的鎮(zhèn)懸司諸人。
“你說我與殺人案有關(guān),還說我這酒肆里藏著逃犯,有什么證據(jù)嗎?”
明溯反問道,在酒肆眾多酒客的閑談中,他大致了解鎮(zhèn)懸司是個什么所在,不管有罪沒罪,只要進去,恐怕都要脫一層皮的。
“證據(jù)?”
王執(zhí)禮輕蔑一笑,道:“那還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p> 這話一出,明溯頓時有些想笑,原來是這么回事,只不過他初來盛京,應(yīng)該還沒有得罪過誰才是,能動用鎮(zhèn)懸司,說明背后這人來頭不小。
“是顏之雪?”
趙長安突然出聲道。
“不好說。”
明溯以心聲回應(yīng)道。
“你們還愣著做什么?”
王執(zhí)禮一臉不耐煩地朝身后招招手,道:“還不快點把人帶走!”
“等等!”
明溯后退一步,躲開對方伸來的手,信口開河道:“你們無憑無據(jù),說帶走就帶走,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就罷了,難道不知道這間酒肆背后的主子是誰嗎?”
此話一出,鎮(zhèn)懸司眾人面面相覷,一時愣在原地。
其中一位上前幾步,湊在王執(zhí)禮耳邊低聲道:“聽說前些日子的冬日宴,景王府點名要這間酒肆送酒,難不成這是景王殿下所設(shè)?”
王執(zhí)禮臉色變了變,作為最近熱門的儲君人選,這位四殿下他暫時還真是得罪不起。
“唬誰呢?!你倒是說說,這酒肆背后的主子是誰?”
人群中,有人出聲叫道。
“你們這么好奇,何不親自上樓去問問景王殿下?”
明溯站在樓梯上,讓開一條道。
他并沒有說這間酒肆背后的主人是冷滄瀾,說得如此模棱兩可,就是認定這些人不敢親自去和冷滄瀾對峙。
“這......”
王執(zhí)禮有些猶豫,眼角余光看到樓梯上走下來一道清雅的身影,神態(tài)立刻變得十分恭敬,恭身行了一禮,道:“景王殿下安好!”
他身后眾人紛紛見樣學(xué)樣。
明溯一愣,回頭一看,冷滄瀾正從樓上往下走,頓時暗道,糟了,這位爺怎么下來了?
“既然這間酒肆背后之人是我,那出了問題,我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冷滄瀾停在明溯身后,一雙墨眸冷冷地從她臉上掃過去,落在王執(zhí)禮身上,表情仍是一如既往地淡漠。
不知是不是錯覺,恍然間,明溯似乎在那眼神中看到了笑意。
話說回來,他原本只是想借一下冷滄瀾的勢,沒想到他不僅沒拒絕,反而還默認了,這是什么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