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 畫符
也許在整個江北的校園，只有天靈靈社團知道即將面臨的危機。
而在一片祥和之中，學校的迎新大會正在緊鑼密鼓的排練。
社團中的人按照自己的任務(wù)各自準備落成敬神陣的物品。
陳靈抽出身，坐車回到了天師街。
他想請街上的師傅幫忙畫天道符或是祖師符。
以自己的畫工，畫字尚可，有圖、有人的就根本畫不好了。
墨老爹人在安寧，幫不上忙。只得前往天師街尋求幫助了。
天師街上賣符箓的店有很多，口碑最好的是道瑞林，福何祥，以及鎮(zhèn)鬼鋪子。
前兩個算是老字號，在天師街有十幾年了，鎮(zhèn)鬼鋪子是后起之秀，老板也是畫的一手好符。
陳靈與鎮(zhèn)鬼鋪子的老板王慶生關(guān)系不錯。
一些簡單的畫符技巧還是王老板傾囊相授的。但天師街的人無利不起早，陳靈每次學習技巧都要花上三百塊錢。
陳靈這次回天師街的第一站就是去鎮(zhèn)鬼鋪子找他，但是不巧的是，王慶生前兩天剛出差，看店的伙計說要下周才能回來。
無奈，陳靈只得上門道瑞林。
其實就個人情感來言，他極度反感道而且不愿意去道瑞林。原因也是陳家和道瑞林的掌柜積怨已久。
兩年前，道瑞林掌柜孟五谷用一批假符蒙事騙錢，坑了一堆在道上行走的天師和陰陽生。
陳靈年少氣盛，看不慣這種陰謀伎倆，舉報拆穿了。害的孟五谷損失了名譽不說，還不得不賠償幾十萬來補救。梁子也就此結(jié)下了。
之后墨老爹找他買符，孟五谷心中記恨，賣了五十張假符給老爹。
這里說明一下，神符必須要用陽血或朱砂來畫，孟五谷這老小子居然用水彩替代。幸好陳靈和孟老爹已經(jīng)很少接真正的“要命的活”了，才沒有被坑。
試想陳家父子要是遇見真的妖魔邪祟，用了假符迎戰(zhàn)，那還真是九死一生了。
.........
道瑞林在天師街有三家店，陳靈刻意避開孟五谷，選了一家分店。由于最近趕上連日的陰雨，天師街的生意也并不景氣。
道瑞林基本沒有客人，柜上的伙計聊天甚歡，見著陳靈進門立馬正色。
“您好，歡迎光臨，求符是嗎？”伙計很和氣。
陳靈一看就知道這是個新來的，總店的那幫老混子，就沒有不認識他的。
“你們老板不在吧？”陳靈抬眼看著店內(nèi)懸著的神符問道。
伙計和顏悅色問：“小兄弟，您是和老板有約嗎？最近老板閉關(guān)呢，您要找他得等些天。看看有什么我們能幫上的？”
陳靈趕緊笑著回道：“沒有沒有！”
說完陳靈環(huán)視了一周繼續(xù)說道，“我不要平貨，要靈貨?！?p> 伙計聽了這話，臉上突然變嚴肅，他拿眼打量了一下陳靈，試探性的問道：“您是？”
陳靈說的“平貨”和“靈貨”，是天師圈的黑話。
“平貨”是指那些蒙騙游客的神符，他們其實并沒有什么效果。諸如一些平安符，護身符，安心符，等等等祈福保平安的心里安慰符。
當然也有一些真的管用，比如靜氣符，可以助眠。祛病符可以緩解一些疼痛感。
而“靈貨”就是一些狠貨了，像驅(qū)鬼捉妖的，平邪治亂的。
速身符、真火符、天眼符這些都是。
這類符只有道中之人，有修為的人才會用，用了也才好使的符。
陳靈上來開黑話，伙計自然懂。但是他看陳靈太過年輕，自然不敢相信他是道中之人。
“哎呀，是圈子內(nèi)的人，別婆婆媽媽的?！标愳`有些不耐煩。
伙計趕緊走出柜臺，欠身躬腰，語氣有禮：“您莫怪。隨我到后柜看貨?！?p> 陳靈隨著他進了一個小屋，里面坐著一個禿頭中年人，面相上有些兇神惡煞，那中年人嘴里叼著煙袋這一口口吐著煙霧，嗆得陳靈直咳嗽。
伙計在中年人耳邊低語幾句，轉(zhuǎn)身過來對陳玲說道：“小兄弟，這是我們分柜，秦五哥，您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和他說?！?p> 陳靈別看小，江湖跑的多了，他從面相上就看出這個叫秦五哥的肯定也是道中之人，于是拱手說道：“秦五哥，小弟打擾，來求幾張安身的符?！?p> 秦五哥嘿嘿一笑，說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也做了天師。師父是誰?。俊?p> 陳靈自然不可能報老爹的名號，要是這人曉得道瑞林和陳家的梁子，估計又要使絆子。
他激靈的狠，隨機應(yīng)變答道：“家?guī)煵辉诮稚希奥纷?，江湖圈?nèi)有個不起眼的稱號，黑老祖。這次在江北捉妖，少了些符箓。聽人說，天師街道瑞林的符很絕，家?guī)煴闱参襾碣I上一些。”
墨老爹肯定不知道，他被自己的兒子冠名新的外號。
因為是墨老爹，所以變成了黑老祖。
秦五哥一皺眉，說道：“這個......我還真沒聽過，不過既然做買賣，就不管是哪的人了。你想要什么直說。符都是新畫的，舊點年份的也有！”
陳靈眼光一斜，秦五哥立刻明白，他讓伙計不要旁聽，伙計退了。
陳靈這才說了話：“我來不是為了買您的符，是為了讓您幫我畫一個符?！?p> 秦五哥身體往后微傾，語氣有些警惕：“畫符？這可不是個簡單活，難道我們?nèi)鸬懒诌€找不出小兄弟你要的符嗎？”
陳靈笑道：“我估計是沒有，您可以看看，再決定。”
秦五哥點了點頭，陳靈把手機中拍攝的祖師符和天道符的樣子給秦五哥看了看。
秦五哥嘲笑道：“小兄弟，您這是哪里來的符箓？我見都沒見過，還有這張?！彼钢謾C屏幕上的祖師符，說道：“這哪里是神符，這明明就是一符畫?！?p> 陳靈聽了這話，知道這個秦五哥應(yīng)該不識貨，他也最好不識貨。
這是秘術(shù)，見過的人肯定少。
他不想見孟五谷其中的一個原因也是怕那老家伙江湖資歷深，識得這符，導(dǎo)致被逼問神符的由來。
陳靈答話：“你可以不知道，但別看不起。我花錢你畫符，照著畫就行?！?p> 秦五哥打量了一下陳靈，見這年輕人談吐不凡，怕自己蔑高人有罪，馬上說道：“成！您要說畫，咱就畫。畫完了要是出了茬子，您可不許找事?！?p> 陳靈擺手笑道：“五哥您放心，只要您一筆一劃畫好，就差不了?！?p> 秦五哥咂摸著嘴，低聲問：“小兄弟，我問句題外話，這符您自己也能畫，干嘛畫這冤枉錢，找我們。”
陳靈心里暗笑：“小道爺我要是有這手藝，干嘛找你?！?p> 但是他故作正色說道：“你這人還挺有意思，做買賣還刨根問題，我不畫自然有不畫忌諱?！?p> 秦五哥趕緊賠笑，管陳靈要了照片，向更深的一間小屋里走去了。
伙計過了一會便進來請陳靈，說讓他外面先喝茶吃瓜子等著。
大概有半小時左右，秦五哥從后面走出來，手里拿著兩張紙，上面是兩張符的白描本，陳靈接了過來，心中不禁暗嘆：“道瑞林的畫師果然都是一頂一高手，這兩張符如同拓版，簡直一模一樣?！?p> “行！道瑞林就是道瑞林！”陳靈豎起大拇指。
秦五哥笑道：“小兄弟過獎了，您要是覺得可以，咱就談價錢?！?p> 陳靈請他出價，秦五哥思忖片刻，說道：“我看小兄弟也是道中人，交個朋友，我開個朋友價，要是以后有生意，您多照顧就行?！?p> 這個秦五哥做買賣有一套，先套近乎，陳靈點頭客氣道：“五哥。您說個價，有買就有還，多的不過分，我也不還價了?！?p> 秦五哥憨笑，然后抬起右手比了個三。
“艸！真黑啊！兩張符要三千??！”陳靈心中暗罵，但是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波動。他說道：“五哥，您手藝確實精湛，但這兩張符您就收三千，是不是有點獅子開口了。整個天師街也沒有敢向您這么要價的。”
秦五哥哈哈大笑，對著伙計說道：“看來小兄弟是真不知道咱們這的行情啊?！?p> 伙計心領(lǐng)神會，說道：“小兄弟，您說笑了。秦掌柜比的三，都是萬起，您說這三千是這兩張白描本的錢！”
“什么？??！”陳靈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沒有掩飾自己對這個價格的不滿和驚訝：“畫兩張符要這么多錢，你們是要吃人嗎？”
伙計語氣依然平和，回道：“您可以去街上的福何祥柜上問問，李掌柜畫一張符都是五萬開，靖安知的段掌柜是四萬開，我們秦五哥和這兩位都是并肩，要了三萬，是少說了！”
“嘿！這王八犢子，裝個什么勁兒，老子要是丹青畫的好，用得著你?！被镉嬚f著，陳靈拿眼掃秦五哥，那禿頭一臉得意勁兒，甭提多裝X了。
陳靈心里罵了一通，穩(wěn)下情緒說道：“那還真是買不起。”
他確實買不起，身上的卡里余額有限，兩個符造出去三萬，墨老爹要是知道了能罵死自己。
“告辭！”陳靈起身就要走，卻被秦五哥給攔住了。
“哎哎，小兄弟，這白描本都給你畫了，你說走就走哪里行??！”
“怎么？這白描本我不買還不行了？”陳靈沒想到，堂堂的瑞道林也玩起這種強買強賣，坑蒙拐騙的勾當。
秦五哥笑了：“您這么說就不對了，是您自己沒付不起，又不是我們一開始強迫給您畫的。你初來乍到不知道天師街瑞道林，還不能四處問問嘛？”
“孟五谷這個狗日的，養(yǎng)了一幫什么東西?！标愳`心中不爽，但這是人家的地盤，他只是想求符，然后還要趕緊趕回江北大學，不宜節(jié)外生枝。只能忍氣吞聲，刷了三千，拿了兩張白描本走出了瑞道林。
陳靈走在街巷里，心中憤懣不平：“如果按那個伙計所說，那整個天師街，我還就找不到一個人能畫符了？”
時間不禁耗，逛著逛著就是下午一點了，而且天色暗了下來，像是有雨要飛過來。
“要不然就先回去，這符紙就算畫好，也不知道如何使用？能不能派上用場還不知道?！标愳`心里盤算，轉(zhuǎn)眼間天師街已經(jīng)快走到了盡頭。
“長安？”
山窮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陳靈抬眼看到一個招牌，上面用墨筆，書行楷，寫著“長安”二字。
招牌下面一扇破門半開半掩，門前落葉枯黃而散，仿佛很久沒人光臨。
陳靈尋著臺階走上去推開門，一個人正背對著他，奮筆疾書。
陳靈看了看四周，店內(nèi)三組玻璃展柜，里面放著各式各樣的神符，有的已經(jīng)顏色發(fā)暗，大概是放了很久。
想不到在這天師街的犄角旮旯，還能找到了個小門臉賣符。
“您好?！标愳`探身，向里面正在寫著什么的人問去。
那人聽到聲音，停下筆，轉(zhuǎn)身看向陳靈問道：“買什么？”
是個年輕人，或者說年輕的男孩，頭發(fā)很長，膚色很白，樣子看上去很年輕，眼神溫和。
陳靈愣了一下，說道：“請問這里能畫符嗎？”
年輕人放下手中的筆，把雙手放在腰前系著的圍裙上摸了摸，說道：“沒問題，您要畫什么符？”
陳靈像是如獲至寶一般，趕緊走了過去，目光盯在這年輕人臉上時，竟有種說不出的英氣。
“你看看這兩張符能畫嗎？”陳靈把手里，秦五哥畫的拓本交到年輕人手中。
那年輕人端詳了一番，點頭說道：“這好畫，也很快！”
陳靈心中大喜，想不到他這么痛快。
“多少錢？”陳靈問。
“你什么時候要？要多少？”年輕人回道。
“馬上就要，這兩張符各一張?！?p> “哦，那我這就給你畫，兩張你就給一百吧?！蹦贻p人輕描淡寫。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