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該不會是以為我忘記她生日,才生氣的吧?她有時候的確太任性了,不該這么對你的?!毕姆笾笥X,一瞬間又覺得沒什么,“不過真巧,你們的生日在同一天?!?p> “我不怪她?!本褪怯X得委屈而已。
夏樊很意外:“她這樣,你還不怪她?”
想起陶思的話,陸星辰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答非所問:“我們會和好的。”
其實事到如今,連她自己也不敢確定,真的還能做回朋友嗎?但她又很清楚,讓肖雪泥生氣的不止是夏樊忘記她的生日,還有為什么忘記她生日背后的種種猜想,這么想著,陸星辰本能地后退一步,離眼前的人遠一點,悶聲道:“我要回家了?!?p> 說著,她扭頭就走。
夏樊一陣莫名其妙,以為她在生氣,提著蛋糕追了上去:“喂,你怎么說變臉就變臉?”
“我沒有。”
“你明明就有!”
“我說沒有就沒有!”
他們好像又回到最開始的相處模式,夏樊樂在其中,心滿意足地看著身上套著一件寬大運動服的陸星辰,因為她比較瘦,身高也不及他,此時的她就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有點滑稽,也有點可愛。
男生忍俊不禁:“穿著我的衣服跑那么快,你不會是不想還了吧?”
陸星辰被他氣得想笑,明明是他非要她穿的。
她沒有停下腳步和他理論,她以為她上了公交車之后,他就不會再跟著她,沒有想到容易暈車的他竟然固執(zhí)地跟著她上了公交車。
陸星辰不可思議地瞪他,一時無語。
因為是下班高峰,車里沒有空座位,更別提靠窗的位置了。他們只好站在車后門的位置,抓著旁邊的扶手。
此時的夏樊,面色微變,一副隨時要吐的表情。
陸星辰看著都替他難受,不由自主地皺起小臉,她想起他們重逢時的場景,嫌棄道:“你趕緊下車,別再吐我一身了!”
“不下!”夏樊皺緊了眉心,倔強得像個孩子。
陸星辰有些煩躁,干脆坦言:“我真的不想別人誤會我們的關系,尤其是雪泥。她和我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誤會我為了接近你才和她做朋友的!”
“那你是不是?”夏樊開玩笑。
陸星辰一口否定:“當然不是!”
夏樊微微一笑,把蛋糕塞到她的懷里:“拿著!”
陸星辰見他的臉色不太好,也沒好意思拒絕。
夏樊自顧自地說:“明天高考了,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什么嗎?”
她當然記得,卻不想回答。
夏樊皺眉,頓感不安。
他真害怕她又在心底偷偷地盤算什么,就像上次,壓根沒有人發(fā)覺她進教導處是為了把自己的名字改成肖雪泥的名字。那一次,她是為了朋友,他可以不計較,如今高考在即,他不得不變得敏感:“你是不是又想甩掉我?”
他討厭她一次次地食言。
還討厭她,不像他那么渴望她的陪伴一樣渴望他的存在。
陸星辰撲哧一笑,就算不為他,為了蘇話,為了自己,她也必須考上清北。
自從蘇話知道她有可能被保送之后,就到處夸耀自己養(yǎng)了個好姑娘,就像當年她考上凰城一中的時候,逢人就說我們家陸星辰被保送至清北了。她想象不出來,萬一她沒考上清北,蘇話會有什么樣的反應?會不會為自己之前說過的所有話而后悔,甚至顏面無存?
她不忍讓蘇話空歡喜,也懼怕她空歡喜,分外認真地說:“你放心,我一定會考上清北的?!?p> 公交車一路顛簸,突然一個急剎車,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抱緊蛋糕,卻因為忘記抓扶手整個人都撞到了夏樊的懷里,夏樊擔心她會摔,本能地伸出一只手繞過她身后,牢牢地握住她的肩膀。
陸星辰站穩(wěn)后,趕緊檢查懷里的蛋糕是否變形,好在完好無損。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地打量這個蛋糕,上面竟然描繪著滿天繁星和綠油油的草坪,草坪上還躺著兩個小人,旁邊立著一個巧克力牌子,上面用紅色的果醬寫著“11歲生日快樂”。
是11歲,不是18歲。
陸星辰哭笑不得,十歲那年,他承諾她來年會回到村子陪她過生日,看星星??珊髞?,她離開了村子,他再也沒出現。
陸星辰不禁鼻酸,眼角濕潤,將懷里的蛋糕抱得更穩(wěn)了。
她抬頭,想對他說“謝謝”,意外看見男生干凈的側臉被車廂里的燈鍍上一層柔和的光,他的唇角微抿,鼻梁高挺,眉梢緊蹙,俊朗中透著幾分倔強。
有時候,她看著他,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誰能想到,小時候那個白白胖胖的男孩,竟然長得如今這般俊俏。
夏樊似感覺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低頭,撞上陸星辰近在咫尺的雙眸,他能清晰地看見她眼睛里的淚花,以及那個悸動的自己。他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害得她一陣發(fā)癢,心跳如擂鼓。
片刻后,陸星辰才驚覺兩人的姿勢曖昧,扭扭捏捏地掙脫夏樊的手,騰出一只手抓住了身邊的扶手。夏樊挺直脊背,輕聲咳了咳,訕訕收回自己的手,心猿意馬。
兩個人陷入一陣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夏樊重新斜睨身旁的陸星辰時,發(fā)現她每過兩秒鐘,就要低頭看一眼左手上提著的蛋糕,一副生怕蛋糕被弄壞的模樣。
他的眼底悄悄泛起了笑意,意有所指:“陸星辰,你能理解我的吧?”
理解我為什么一邊對你好,又一邊抓弄你。
理解我為什么非得要求你和我考同一所大學。
理解我為什么非得陪你一起坐公交。
陸星辰一臉迷茫地側目,迎上男生柔和的目光,只是一秒鐘,她便心虛地移開自己的視線。她有些恍惚,難以思考。
長時間的寂靜讓夏樊越發(fā)的不安,他忽然害怕她是理解他的。
更害怕她理解他,又假裝不理解。
“算了,你的智商只夠用在學習上。”他索性打破沉默,朝她勾勾手指頭,“你過來,我和你說件事兒?!?p> 陸星辰不安地把耳朵湊過去,他在她耳邊低語一陣,她立刻瞪大了雙眼,連忙搖頭:“不行!絕對不行!”
夏樊卻不以為然地笑起來,勢在必得。
有那么一瞬間,陸星辰覺得夏樊就是光,無懼黑暗的光。而她,也許可以借著這樣一束光,賭一場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