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風很涼。
好在老趙車技可以，分分鐘尋到了馬路邊眼眶紅透的何夕。
“老趙……”
“上車，風大?！崩馅w把提前準備的厚外套扔給何夕。
一路帶回家，先給何夕熬了碗湯，多加姜片和紅糖。
在老趙的認知中，不管心里有多少的苦，吃點甜的多少能緩解一下。
至于，這一招兒是從哪學的？
不難尋，老一輩兒一路傳下來的。
“老趙，你把家所有的紅糖都倒進去了吧！”何夕邊吐槽邊喝。
“有的喝就不錯了，還這么多事，這回又怎么了，一年多沒離家出走了，怎么今兒又來了一遭？”老趙回懟到。
“禁止亂扣帽子，就是在你家住兩天，等著我爸媽走了，我就回?！焙蜗σ豢诰桶烟撬闪?。
“還知道那是你爸媽，你說他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怎么還總對著干呢！”老趙一肚子大道理開始單項輸出。
“老趙，你不知道現(xiàn)場發(fā)生了什么，就別上綱上線的勸我，廚房那是半塊西瓜嗎，我想申請吃點?！焙蜗εe手示意。
嘿，這小崽子，眼睛還挺毒。
“等著，用這個功夫好好屢屢詞，說說到底是怎么了?！崩馅w說著就圍上粉色圍裙，進廚房切瓜。
五分鐘后，兩人相對而坐，一個抱著一塊瓜啃著，這滿滿的儀式感，不錯。
“我爸媽，急切的想表示對我的關心，在學習成績上挑不出毛病，就從我跳舞的事情上下手了，非說耽誤學習，還說馬上要高三了，要把所有的時間用在學習上?！焙蜗氐?。
“你爸媽說的在理?。 崩馅w反應到。
“跳舞是我發(fā)泄情緒的渠道，再說，我成績不也回回全校第一，他們就是沒事找事，非得雞蛋里挑骨頭，顯得和多關心我一樣?！焙蜗Φ纳らT提高了一個調(diào)。
“嗯……你說的也在理……”老趙回到。
“這話聽著順耳多了，老趙你家這瓜確實不錯?！焙蜗φf著就又上手來了一塊。
“先別著急，聽我把話說完，你就沒有想過，他們?yōu)槭裁匆桓睒O力要關心你的樣子？”老趙接著說到。
何夕愣了愣，有點手里的瓜不甜的調(diào)調(diào)。
“你爸媽都是刑警，工作本來就忙，沒過多的時間關心你，你以為他們就不愧疚嗎？所以每次見到你，都想短時間內(nèi)把內(nèi)心的關心都輸出出來?！崩馅w解釋到。
“那也不能每次都和審犯人似的訓我！”何夕皺皺眉頭。
“這就更好說了，職業(yè)病，只要是一坐下訓話，面前站的是誰都是犯人?！崩馅w總結到。
“反正我得在你這住兩天，一年管不了我?guī)滋欤叶剂晳T沒他們的日子了，這猛的一回來，不習慣不習慣?！焙蜗u頭。
“你在我這住多長時間都沒事，但是前提，給你爸媽打個電話，不然我不能收你?！崩馅w提醒到。
“怎么就不能收了？”何夕反問到。
“你爸媽都是刑警，你說我為什么不能收？”老趙的嗓門也上去了。
“不就是連帶責任……”何夕小聲嘟囔著。
“知道就別這么多廢話，要不打電話，要不我再給你送回家，來回的油錢給你記賬?！崩馅w這小算盤打的，那真的是啪啪作響。
“不就是打個電話嗎，隔著屏幕還能咬我不成?！焙蜗φf著就撥通了老爸電話。
“爸，我在趙老師這呆兩天，老趙說有個單獨的輔導對提升成績很管用，就這樣了，掛了?！焙蜗θ齼删湓捑桶牙馅w賣了。
“嘿，你這個小崽子，把我當槍使是嗎！”老趙沖著何夕的腦門就是一下。
“誰讓你是班主任，該扔出去背鍋的時候，絕對不能心生憐惜?！焙蜗π呛堑幕氐?。
“你爸說什么了？”老趙又問到。
“還能說什么，我這都到你家了?！焙蜗氐健?p> “記住啊，以后別再干這種事情了，既解決不了問題，還讓很多人擔心，都是成年人了，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別老是跟我說，跟你爸媽坐下來好好聊聊。你睡里面那屋，床單被罩都是新的，吃完了收拾下，我先睡了。”老趙說著就進了臥室。
等著客廳只剩下何夕后，手里的瓜放下，其實他剛剛撒了謊。
剛剛給老爸打去的電話，對方確實答應了，但是何夕明顯能聽出來焦急和慌張，還有媽媽在電話旁一直在重復的一句話。
“謝天謝地，孩子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其實，他們一家人，都是把彼此放在心尖兒上，但是互相的嘴又是硬到不行。
一個人，啃著瓜，眼淚啪啪的往下掉。
“這瓜，怎么這么甜……”何夕嘟嘟囔囔的自我消化著情緒。
至于老趙呢？
門縫里偷偷的觀察著客廳的動靜。
姜還是老的辣，這小兔崽子，還想騙過他。
就何夕剛剛掛點電話的小表情，老趙就知道接下來要來個少年落淚。
為了給何夕騰出足夠發(fā)揮的空間，老趙隨便找了個理由，趕緊閃人。
果然，這邊剛進屋，那邊的眼淚就摟不住了。
哎，還是孩子。
老趙的手機震動，是何夕爸媽發(fā)來的感謝信息，老趙偷拍了張對方賣力啃瓜的照片回了過去，這下，當父母的應該就能安心了。
直到何夕回臥室睡下，小呼嚕聲從房間里傳出來，老趙才躡手躡腳的溜去廚房，把做八寶粥的原材料先泡上。
何夕愛吃這一口，等著明早起來，心情穩(wěn)定些，再吃點自己合口的食物，這事兒就算是真能過去了。
后半夜，何夕不光是小呼嚕，還伴隨著有一搭沒一搭的碎片化的夢境。
“我就跳個舞怎么了，又沒影響學習……”
“你們這時候知道管我了，早干嘛去了？”
“還好不容易回來趟？我求你們回來了嗎？”
“你們出去，這是我和奶奶的家……”
不過，這味道？有點熟悉。
等著何夕再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了，而且滿屋里都被一種香氣填滿。
這一聞到香噴噴的氣息，腿就不自覺的往外邁。
“八寶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