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早起的太陽散發(fā)出溫柔的光,透過柔軟單薄的窗簾,在白墻上映射出花瓶斑駁的影子,那一簇月季像是白紙折成的云,就這樣靜靜地飄浮在這屋子里。安俊站在窗前擦拭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fā),清澈的眼睛仿佛平靜的湖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喜歡看著鄰居木匠家的鴿子在村子上湛藍的天空里翱翔,它們好像是上帝用白云捏成的一群精靈,和慢悠悠的云一樣自由,這種自由和迎面而來的夏風(fēng)都讓他感到心曠神怡。每次,他都能看到一只灰色羽毛的鴿子,它很特別,總是孤單的跟在隊伍后面,眼里沒有其他鴿子閃爍的靈氣,卻有一種透過城市黑暗角落流露出的哀怨,這種哀怨總讓安俊感到不安。
街旁的包子鋪冒著熱騰騰的熱氣,安俊買了點心在人流中一邊走一邊一個勁的往嘴里塞,今天,他要和阿信去鄰居張木匠的木材店里正式開始他們的學(xué)徒生涯。木材店開在街南較為偏僻的一個角落里,安俊和阿信進店看見張木匠的老婆四姐正在柜臺算賬,四姐看到二人的到來表現(xiàn)的尤為激動,放下賬本就連忙快步向他們走去,“哎呦呦,你們可算來了,這下我們鋪子可熱鬧了”四姐拉著他們?nèi)ヒ环剿慕亲郎虾炔?,她一邊擺茶具一邊說道“平時小艾要上學(xué)沒時間來店里,周末還要去李老師那學(xué)油畫。店里就我和老張倆個人總是空落落的,你們來啊我真是高興,來來來,喝茶?!闭趥z人被四姐的熱情款待弄的不知所措之時,一聲嚴厲的呵斥從里屋傳來,“安靜點!”。四姐示意驚慌失措的倆人不要說話,然后若無其事的回答道“行了,行了,小點聲就是了。”安俊和阿信可不敢再坐在堂屋喝茶了,兩人連忙走近里屋向正在選料的張師傅彎腰問好,只見張師傅身材瘦高,套件藏青藍大褂,耳夾一支半截鉛筆,在燈下攢眉觀察木材的紋路,銀白的頭發(fā)垂于前額,面色不改,沒有答應(yīng)倆人的問好。“既然四姐答應(yīng)了你們來當(dāng)學(xué)徒,你們就該有個學(xué)徒的樣子,都上工了才來!去,把院子里的木料按材質(zhì)分好再搬到屋里來?!睆垘煾挡痪o不慢的說到。二人一聽師傅的話含有責(zé)怪之意,面露怯意,應(yīng)聲說好后,急忙朝后院走去。雖聽起來這張師傅安排的任務(wù)還算簡單,但這確實讓安俊和阿信倆人這一天忙的衣服都沒干過。
夜晚,倆人累呼呼的來到文靜的糖水鋪,趴在桌子上倒水喝,文靜見此情形不禁上前打趣道“您二位是剛從奧運會回來???還是被狗攆了?”安俊不想和她斗嘴皮子,他告訴文靜現(xiàn)在只想盡快吃上一碗結(jié)結(jié)實實的炒飯,文靜也不再說笑走到后廚開始做超大量的炒飯。安俊和阿信盯著電視里無聊的新聞節(jié)目發(fā)呆,就在這時,一個身材嬌小瘦弱,面容清秀的女孩走了進來,她透過玻璃窗和文靜打招呼并點了一份桂圓紅糖姜茶帶走。女孩一回頭,安俊便急忙躲避她的視線,從女孩一進店,安俊便認出這是小蘭,他的心跳加快,光是與她對視半秒便足夠讓他欣喜萬分,更何況此時的她就坐在另一邊的角落里,低著頭孤單又彷徨,可以讓安俊如欣賞一副荒木經(jīng)惟的攝影作品一樣偷偷沉醉在她的如灰鴿子一般的哀怨和惆悵,這種悲傷讓她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如灰鴿子一般孤獨的女人。
晚上,照例文靜坐上了那輛摩托車的后座消失在遠去的馬達聲里,阿信去了街邊美甲店樓上的出租屋找燕子,路過那里時,安俊看見了落下的窗簾后兩人擁抱在一起的剪影,看見了昨天夢里和小蘭有過的場景,風(fēng)吹過,蘭花浮動,空谷幽夢,安俊落在她的腳踝上睡著了,連父親的吼叫都聽不清,只有淡淡的蘭花的暗香在水影上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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