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說的是侯公子啊?”小二哥偷偷斜了遠處一眼,回頭笑道,
“這侯公子可是出身顯貴,祖上跟隨先帝出謀劃策,運籌帷幄,乃是被封了公爵的!在這瓏京城里,侯家乃是高門,百年來詩書傳家,進士都中了好幾位呢!
再說這侯公子,不單生的儀表不凡,而且滿腹才華橫溢,去年就考中了貢士呢!
坊間都說,今年的殿試必有侯公子一席之地,小的都覺得,侯公子高中進士根本沒有懸念!”
京城侯府,江辰豈能沒聽說過。
在這青龍廂中,與榮府可以等量齊觀的,只有四家,其中就有這侯府一家。至于別的,自然沒有渠道知曉。
聽了小二哥一番講述,江辰又不禁遠遠的瞧了那侯公子一眼,不愧出身書香門第,生的面如冠玉,唇紅齒白,舉手投足之間不嬌柔,不造作,當真一個風(fēng)流倜儻翩翩少年郎。
這么一副好面目,即使本屆殿試進不了三甲,皇帝老兒想必也會情不自禁暗忖一番,說不得頭腦一熱,就會將他欽定為今科的探花郎。
與侯公子圍坐在一起的,還有兩個公子,瞧他們的談吐,也都不凡,不過面目就相形見絀了一些。
那兩個公子,一個身穿繡著花紋的藏青色儒衫,另一個則穿著一副顯得有個性的黑色儒衫。
三個公子推杯換盞,觥籌交錯,不時搖頭晃腦,似在吟詩助興,幾位的酒興正酣。
江辰在一旁看的意動,抬眼瞧著小二哥道:“那位侯公子的名諱——”
“侯公子名叫侯煜純……”小二哥掩著嘴,輕聲細語著,“坐在侯公子左側(cè)的黑衫公子,是楚家的楚興洛公子——楚公子的脾性古怪著呢,還望公子小心!
坐在右側(cè)的那位公子,是葉家的葉連城公子,也是葉家唯一的嫡子,不過葉公子為人還挺謙和,輕易不與我們這些下人為難。
這兩位公子,也都是附近有名的才子,下個月也會參加殿試。”
榮侯楚葉,便是這青龍廂里的四大世家了。
江辰的心思一動,心生奇怪,遂問向小二哥:“侯公子的對面,想必坐的是榮府的一位公子吧,怎么未見其人?”
“公子說的是榮府的榮執(zhí)謙公子吧?”
小二哥的眼珠微微閃動一下,才往下說,“榮公子不常來,不過他只要一來,侯公子他們都客氣著呢,店里面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嗯,店里面充滿了快活的氣氛……想必那位榮公子,也不是什么飽學(xué)之士,估計連一介酸儒都算不上。
“客氣?告訴我為何?”江辰有意無意的一問。
“小的……公子都不知情,小的就更……”小二哥苦笑著。
“本公子不是初來乍到,準備迎接下個月的殿試之期?!?p> “哇?!小的這廂有禮了……誠祝公子高中!”
“免禮吧!”江辰甩了甩袖子,“本公子再問你,這青龍廂乃是繁華之地,有名的酒樓并不少,你們食肆有何等大能,居然可以讓幾位貴公子常來光顧?”
這個疑問,才是最令他感興趣,很想一窺究竟。
“呃……”小二哥一臉迷茫之色,不覺搖了搖頭,“小的自然不太知情,也許是……本店乃是百年老店,做的美味興許很對幾位公子的胃口……”
“好了,本公子知道了,你下去吧。”江辰點著頭道,將小二哥打發(fā)走了。
坐著耐心等了一會,小二哥又上來了,兩手端著一個木質(zhì)托盤,上面擺著三個青瓷大碗,還有一只酒壺,一個犀角杯。
“公子慢用!”小二哥盡皆擺上,欠了欠身,下去了。
青瓷碗里誘人的熟肉溢出滾滾的熱氣,伴著杏、粉和魚的味道彌散開去,江辰早已聞到那種堪稱沁人心脾的香味。
這家食肆既是百年老店,烹調(diào)羊肉想必有其獨到的秘方,才能把肉味做到如此極致。
江辰愿意用極致這個詞,在后世他也從未聞到過這般的濃郁鮮香,興許是那些飯店偷工減料的緣故……當然也有可能是,古時候的秘方已經(jīng)失傳了。
如此判斷,侯公子他們常來賞光這家食肆,大概就是饞這里的美味。
畢竟高檔高雅如酒樓,里面的大廚們也不是每道菜都精通,某些菜肴必然會流于粗制濫造,還不如這般用百年時光,深耕某一個領(lǐng)域的非著名老店。
事實上,后世的飲食業(yè)經(jīng)歷過繁榮之后的陣痛,已經(jīng)開始注重單品美食方面的開發(fā)了。
一頓美味,江辰可以用大快朵頤來形容,羊肉做的細嫩爽口,湯也喝了不少,感覺美好多嬌的生活莫過于吃肉喝湯,再啜一口精釀的甘冽美酒。
只顧埋頭享受美味之時,侯公子他們已經(jīng)下樓了,路過近處時,江辰奇怪的瞥見了他們投過來的眼神,那眼神里紛紛都寫著鄙視,而且大寫加粗……
江辰也是無語,如爾等那么細嚼慢品,酒菜都下的如蝸牛一般,在后世也會免費領(lǐng)取一份叫做白眼的贈品。
侯公子他們剛下去,江辰也用餐完畢,抹了抹嘴,這就下樓買單。
“公子,一共四兩銀子,外加六百銅錢!”掌柜的撥拉幾下算盤,抬頭笑道。
江辰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嚇?!”掌柜的接過去便一驚,“五十兩銀票……”
唏噓一聲,掌柜的埋頭下去,兩手扒拉出一陣嘩啦的聲響,捧出來一堆銀子,賣相各異,大小不同,還有幾串銅錢:“公子,這是四十五兩,還有四百銅錢,請收好!”
江辰眨著一雙眼,好生犯愁,這沒有微信支付的年代……一大堆銀兩,通通揣入懷里應(yīng)該有C級了吧……如果有賣儲物袋的就好了。
抓了抓腦袋,江辰老老實實將它們往懷里掖,心里卻在惦記著一種很便宜實用的收納神器:塑料袋。這才發(fā)現(xiàn),沒有工科男的潛質(zhì),這古代的生活過的實在悲催。
揣完銀子,看著鼓鼓囊囊的小胸脯,江辰想打順風(fēng)車回家。
瞥見適才伺候自己的小二哥在遠處擦桌子,把他招呼了過來:“這幾串銅錢,歸你了!”
“多謝公子,公子您走好!”
“嗯,我還會回來的!”
“……”身后靜音。
江辰匆匆走回了客棧,回到房里,將幾錠五兩的銀子丟進花瓶里兩錠,又藏在床底若干,又出了門。
在后世,他早已養(yǎng)成了事先多做準備,不打無把握之仗的風(fēng)格,心里不斷提醒自己,必須時時做到知己知彼,有備無患,方有可能立于不敗之地。
此番出門,是要盡快去黃鵠廂一趟,打探一下清風(fēng)巷的泰隆錢莊。
距離榮府老祖宗的壽辰,還剩下十四天,說長也長,說短也就幾個恍惚之間。江辰想著還是盡早一些,中途即使出了什么疏漏,也有時間補上。
一路上做著各種打算,不覺已經(jīng)到了濮陽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