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傳來一眾人瓜分銀兩的吵嚷,還有趴在地上的壯漢弱弱道謝的聲音,江辰幾乎充耳不聞。
對于阿福的忽然失蹤,他心里隱隱的有一絲不妙……暗暗做著各種猜測,卻也只能原地徒呼奈何,一切似乎已經失控。
江辰不喜歡這種感覺,畢竟這種感覺帶來的結果一般都不太好。
吉人自有天相的話,自己又豈敢輕信,他更愿意堅持我命由我的樸素觀念。
過了一會,江辰坐在了擺棋攤老者的對面。
“公子,老夫做的乃是小本生意,每局一百文,不知公子意下如何?”老者瞇著一雙老眼,捋著胡子,陪著小心問。
江辰扇著扇子,呵呵一笑:“本公子看不上一百文,每局一兩銀子!”
“這……”老者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臉為難之色。
“怎么,敬酒不吃吃罰酒?”
“那便依了公子便是。”老者無可奈何,只好應承下來,雙手在棋盤上一番動作,擺了一個殘局,然后伸手示意,“公子先請!”
江辰應了一聲,歪過頭來,瞧了立在身側的白衫公子一笑:
“沈公子,我的銀兩適才打賞完了,待會與老丈對弈的時候若是輸了,煩請幫我賠付一下!若是本公子贏了,銀兩自然歸你!”
白衫小紈绔頓時不淡定了。他的心理活動很多,又是擔憂對方是個臭棋簍子,又是害怕被這個云公子設了局……
適才下了橋頭,彼此做了一下自我介紹,白衫小紈绔自稱沈公子,這位看著省油其實很費油的呆霸王便是云公子了。
“多謝沈公子!”江辰沒等他回話,便拱了拱手,回頭便走了一步棋。
“……”白衫小紈绔一時哭笑不得。但他也不便開口拒絕,只好提著一顆心,與青衫小紈绔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侍立左右。
兩個小家伙早已隔空眼神交流了一下,這位云公子若是贏了還好,若是接連輸了兩局,那便腳底抹油。
他們二人出身顯貴,琴棋書畫乃是必須課,雖對象棋一道不甚感興趣,然而棋藝也非普通人可比,這番一看老者擺的一個殘局,頓時都很傻眼,不單未曾見過,其難度也可謂登峰造極。
至少他們不愿意相信,這位云公子真的可以破局。再留心了一下周圍的十余名圍觀者,無一不在絕望的搖著頭。
再看那位云公子……咦,邪了門了,他居然落子飛快,讓對面的老者徒有招架之功?不可能吧,誰給的他此等自信?
一局很快戰(zhàn)罷,老者推秤認輸,遞過一兩銀子,言談之間盡是愿賭服輸之情,一臉的甘拜下風:
“公子年紀輕輕,棋藝就如此非凡,他日定不可限量,說不得就會成為一代震古爍今的棋壇大家!”
“哈哈!”江辰一手接過銀子,另一手甩開折扇,意氣風發(fā)的扇著風說,“本公子對那金榜題名都提不起興趣,又豈會在乎棋藝一道!”
“公子眼光開闊,非我等市井小民可比!”老者露出無比欣賞的眼神道。
“我們接著對弈!”江辰交代對方一下,便回過頭來,將手里的一兩銀子瀟灑的拋給了白衫小紈绔。
“公子棋藝實在高超!”白衫小紈绔雙手接住銀子,笑著拍了個馬屁。
“非我等可及!”青衫小紈绔也跟著附和。
江辰呵呵一笑,望了一眼老者擺好的又一個殘局,繼續(xù)他落子飛快的風格。
又一局戰(zhàn)罷,老者再次認輸,拱手送出一兩銀子。如此這般,一直下了十局,老者連連敗北,輸了十兩銀子。
兩個小紈绔收錢收的眉花眼笑,江辰卻將折扇插在了腦后,一臉意興闌珊:“這便作罷,找個地方去耍!”
“誒公子!”白衫小紈绔臉色驟變,急慌慌伸手制止,“不如趁著手正熱,再連下幾城豈不美哉?”
“兄長說的有理,公子何不乘勝追擊?”青衫小紈绔也跟著起哄。
“本公子免費分享一個很深奧的哲學信條:不可貪勝!”江辰說著,已然起身,兩臂抻了抻渾身的筋骨,開口道,
“棋藝一道,注重的是清心寡欲,方可催生棋力,無往而不勝。若是心中起了貪欲,棋力也便退步飛速,二位公子可懂此理?”
沒等兩個小紈绔開口,棋攤老者接話了:“公子此言極是!公子有此等超凡脫俗的眼界,成為棋壇大家指日可待!”
“謝老丈不吝溢美之詞……”江辰回身拱手,心中卻虛的很……自己說的那些看法,只是從后世販賣而來。
“公子高見!”兩個小紈绔在背后踴躍點贊著。
江辰又回過身來,粲然一笑道:“二位,且隨著本公子尋一處附近的茶樓,飲幾杯清茶,吟誦一番詩詞歌賦如何?”
“也好?!?p> 一行三人離開棋攤,大搖大擺著沿街逍遙而行。不一時,尋了街邊一處茶樓,幾人魚貫而入,江辰掏出一兩銀子,要了一個樓上雅間。
三人落座沒多時,幾杯香茗便被端了進來。江辰啜了一口茶,不知為何嘆了一聲,眉頭緊蹙著,順勢壓低了身段,輕輕搖了搖頭。
對面的兩個小紈绔面面相覷一眼,白衫小紈绔奇道:“云公子,為何嘆息?”
“誒,不怕兩位公子笑話,本公子乃是東都洛城人氏,因被家中看管甚嚴,每日里聞雞起床溫書,晚間還要懸梁刺股,好生煩悶,才一氣之下偷溜出府,一路潛行到這瓏京城,為的是一睹這都城風物?!?p> 說到此處,江辰又嘆了一聲,“卻不成想,我那日在柳鶯巷,邂逅一青樓女子,彼此互生愛慕之心,大有非她不娶之心,就想著給她一個名分,可一想起我這身世,誒。”
白衫小紈绔聽的興起,忙問:“公子,然后如何?”
江辰又是嘆息,無奈搖頭:“我家乃是東都洛城有頭有臉的人家……”
“恕我不才,東都洛城似乎沒有云氏一門……”青衫小紈绔在一旁早已是急不可耐了,忍不住插了一嘴。
他的話音未落,就被白衫小紈绔冷冷使了個眼色,青衫小紈绔見狀,弱弱的縮了縮身子裝無辜。
江辰一副心不在焉,露出一臉苦笑:“我是偷逃出來,被府里追的兇,一路東躲西藏,豈敢逢人自報家門,索性自稱云游公子,大家都習慣了稱呼我云公子。”
“云公子一直被府里追著?”白衫小紈绔聽罷,不覺雙眼瞪的溜圓了,他似乎聯(lián)想到了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