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一年大總管，兩萬雪花銀

　　一路緊趕慢趕，黃昏時到了北靈渡口，下馬上船，順流百余里，過青河，入河間，進(jìn)來府城，才堪堪戌時五刻。

　　見夜色還早，張玉郎換上面具，隨意尋了一間客棧，放下行李，邁步街頭，默默感受著府夜風(fēng)華。

　　河間府臨河而建，水陸兩利，夜不眠，城門不關(guān)，商賈小販如織，百姓衣著光鮮，叫賣聲嘈雜熱鬧，市街極為繁華。

　　一派盛世景象，竟是比長安府還盛三分。

　　這就是河間府的實力么，很強(qiáng)！張玉郎瞧得震感，嘖嘖稱贊。

　　翌日，將四不像存入馬驛，徒步前往王府，途中，張玉郎眉頭緊鎖，思索著該以何種方式，人不知鬼不覺混入王府，低調(diào)潛伏，早日尋得“周神三策”，回京復(fù)命，然后和小籠包公主.....還有飛煙，呃...還有靈兒，嗯，還得加上無雙。過上沒羞沒臊的生活。

　　走了幾步，忽然想起自己并不知王府地址，底細(xì)，就這么貿(mào)然前去很是不妥。便折身回到馬驛，問道：“掌柜的，請問...”

　　“不要問，本掌柜已然盡知?！瘪R驛掌柜揮手打斷張玉郎，從柜臺摸出一塊白絹，遞過來道：“小哥是慕名來參加王府招新大會的吧？”

　　見他點(diǎn)頭，掌柜微微一笑道：“吶，這是王府招聘大會規(guī)則，十錢銀子一份，包你對這次招新大會了若指掌，尋到一個適合自己的崗位，順利進(jìn)入王府，從此與富貴為鄰，美女相伴。什么？還價五錢？殺價太狠了吧...哎，小哥莫走！五錢賣你！”

　　張玉郎停下步子，也不回頭：“掌柜的，這種資料，想必河間府到處都有賣吧，你居然賣我十錢？你傷害到了本公子強(qiáng)烈且脆弱的自尊心，現(xiàn)在本公子只能給你四錢?！?p>　　掌柜頓時大驚失色：“我開店十?dāng)?shù)年，從還未見過如此無恥殺價之人...有話好說，小哥莫要動不動就走，四錢賣你了...什么？你只肯出三錢？唉，拿去拿去！真是晦氣?！?p>　　眼見張玉郎不是轉(zhuǎn)身就走，就是開口殺價，掌柜的生怕價格降到二錢，忙不迭將白娟塞進(jìn)他手里，一臉憋屈。

　　他從沒見過這種殺價的狠人，講好的價格居然還能往下殺，把他的膽都?xì)⒑恕?p>　　你太嫩了...張玉郎忍俊不禁，暗暗一笑，摸出三錢銀子遞過去，又問道：“掌柜的，這王府都招聘些什么崗位？”

　　白娟上雖有寫，張玉郎還是覺得問起來更好，這樣獲得的情報更為詳細(xì)。

　　原因無它，這個時代沒有紙，絹布小小一塊，文字表述能力有限，難以盡傳其意。

　　掌柜大叔仔細(xì)瞧了他一眼，反問道：“聽小哥口音，是從京城來的吧？”

　　見張玉郎點(diǎn)頭，掌柜嘆口氣，自豪說道：“唉，這武亂世道，遍地狼煙，生易存難，河間府是天下為數(shù)不多的世外桃源，兵強(qiáng)馬壯，民殷州富，水陸兩通，世風(fēng)淳樸。

　　“河間王貴為河間府掌舵，統(tǒng)領(lǐng)此間百年，將這八百里方圓經(jīng)營的富可敵國，有民百二十萬，有軍五萬，雖然這兩年光景略不如前，但世間敢正覷我河間府的勢力幾乎沒有。

　　“王府規(guī)模宏大，有丁萬余，待遇極好，上至西席，管家，賬房，下至末等丫鬟，低等家丁，逢年過節(jié)都有假期，利市，紅包，到了年紀(jì)可以退休，退休之后還有退休金，各種福利十分繁多豐厚。

　　“每年三月，王府便有一次去舊迎新大會，故而每年到了這個時候，來報名應(yīng)聘的四方來客絡(luò)繹不絕。

　　“這幾日，每日來詢問的應(yīng)聘者都不下數(shù)十人，有年輕貌美，身段青澀的姑娘，有身強(qiáng)力壯，五大三粗的小伙，還有書生，才子，甚至還有及第的文武進(jìn)士?！?p>　　“及第文武進(jìn)士也來應(yīng)聘？”張玉郎神色變了，這些信息絹布上可沒寫。

　　正所謂：盛世文香，亂世武貴，這年頭，才子與佳人，可是很有前途的職業(yè)，女有品容，可選擇的行當(dāng)那可就多了，絕不會缺錢，男有才華，在河間府這個盛世，自然不會缺少追捧者，謀一場富貴應(yīng)該不難。

　　更何況還有已在考場證明了自己的文武舉人。但他們卻全都愿意拉下臉面，去王府當(dāng)一個下人。

　　這說明當(dāng)舉人當(dāng)才子，不如王府一條狗活的滋潤。

　　由此而推論，河間王的確有兩把刷子。

　　因與皇帝相熟，去過數(shù)次御書房，翻閱過許多資料，故張玉郎對大夏朝局勢有一定了解。

　　大夏官方統(tǒng)計人口有七八百萬。這些數(shù)字只包含平民百姓，達(dá)官顯貴，并不包含私仆私將，家丁家奴。總的來說，大夏朝人口總數(shù)約莫會在一千五百萬左右。

　　大夏有三百多個州府，但人口超過五十萬的州府只有十多個，超過百萬的只有河間府一家，就連繁華無比的長安府，都只有六十多萬人口。

　　而八百里河間府，官方人口就有一百二十萬，不光人口多，還富裕，這相當(dāng)于大夏官方人口的七分之一，總?cè)丝谧钌偃偃f，幾乎相當(dāng)于全大夏人口的五分之一。

　　還有五萬強(qiáng)軍，民擁國富，法令暢通。軟硬實力都不容小覷。

　　這個時代，人口就是生產(chǎn)力，人口的多寡意味著實力強(qiáng)弱，戰(zhàn)爭潛力的強(qiáng)弱。

　　后知后覺，張玉郎總算有些明白，怪不得大成皇帝慌得一比，說周家有改朝換代的實力，急急忙忙派他來臥底。

　　如此局面，無論誰是皇帝，眼皮底下有個龐然怪物，都會驚慌失措，夜不能寐。

　　掌柜大叔說的興起，神色鬼祟四下打量一番，湊近張玉郎，小聲道：

　　“小哥，你打算應(yīng)聘什么職位？這其中可是大有玄機(jī)啊。”

　　“哦？還請掌柜的賜教一二?！?p>　　“這其中門道嘛，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每年，王府對外應(yīng)聘的職位都是十種，名曰九明一極，又叫九加一，分為下三類，中三類，上三類，和一個終極之位。

　　“這下三類，指的是低等家丁園丁門丁府丁，家將家仆家奴雜役等。除家奴需是女子，其他皆需為男子，下三類家丁做的都是門房，苦力，伺候人的活計，月俸四兩八錢，沒多少自由。平日里接觸的都是臟頭累活，下人丫鬟之類，除了錢，沒多少盼頭。

　　“這中三類，指的是賬房，西席，隨從，近侍，近侍和隨從有男有女，女的需年輕貌美知禮，平日里跟隨公子小姐，夫人王爺。男的需是面目周正，無不良前科。

　　“賬房，西席需是男子，還得有一定才華勝任，在此基礎(chǔ)上長相越好，越容易通過應(yīng)聘，并得到主家賞識。平日里，接觸的都是些美貌丫鬟，府中郡主公子，活計清閑，待遇每月十八兩。那日子么...你可以發(fā)揮一下想象力，往大了想，往美了想。

　　“這上三類，指的是管事，管家，管院。管院掌管內(nèi)院，需是女子，管事和管家需是男子，管事負(fù)責(zé)府外諸事，管家負(fù)責(zé)府內(nèi)諸事。月俸五十兩，那日子么.....嘖嘖嘖?！?p>　　掌柜停下話頭，端起茶碗，潤了潤嗓子。

　　信息過于勁爆，張玉郎驚愕的嘴巴微張，久久不能回神。

　　僅僅是下等家丁，月俸都有四兩八錢，這沖擊到他脆弱的神經(jīng)，猶記得剛當(dāng)上衙差時，月俸才二兩八錢。

　　就算如今套路段大富，漲過工資，也只有四十兩每月，仍然比不過王府上三類家丁，更何況還有一個終極職位沒說呢。

　　不等他詢問，掌柜的是清了請嗓子，娓娓說道：“這終極職位嘛，就是王府總管，自從上一任總管故去，河間王府已經(jīng)十年沒有總管了。

　　“總管，總管府中大小所有三百名管事和一百名管家。待遇以年薪方式計算。數(shù)目多少本掌柜就不知道了。

　　“不過河間府流傳著一句話，一年大總管，兩萬雪花銀?！?p>　　年薪萬兩？張玉郎徹底震驚了，連忙問道：“年薪兩萬，會不會有些高了？王府有這么賺錢么，那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

　　掌柜嗤笑一聲，斜一眼他道：“王府從不搜刮民脂民膏，相反，每年還反利與民。

　　“河間府號稱不夜城，西通長安，北連草原，東達(dá)河北山東江南，南接中原，單單是青河灣的四個碼頭，就有十六個管事日夜不停輪值，每日來往停靠的船只不下千艘，?？抠M(fèi)每船每次一兩。

　　“府城中所有店面鋪子房產(chǎn)，全屬王府，我的馬驛花費(fèi)三百兩銀子買下，其實只是買了二十年使用權(quán)，房子鋪子仍是王府的。

　　“很多商人并不會買下鋪子，大多都是從王府租鋪。雖然這樣算下來每年的費(fèi)用多出一倍，但勝在輕便，隨時可撤離。

　　“王府有八十個管事負(fù)責(zé)管理府城房產(chǎn)，另外，還有鹽鐵漁米布酒六大獨(dú)家生意。以及客棧，賭坊。青樓。車馬船行，等龍頭產(chǎn)業(yè)，三百名管事捉襟見肘，常不夠用。

　　“王府每日最少進(jìn)千金，如此，小哥還覺得總管年薪兩萬多么？”

　　“......”張玉郎沉默無言。

　　日進(jìn)千金，便是白銀萬兩，一年就是三百六十萬兩，與王府一年的受益相比，年薪兩萬，的確不算多。

　　張玉郎總算知道，這幫舉人才子，為何擠破頭也要來王府當(dāng)下人了。

　　“對了大叔，您為何對王府了若指掌，知道的如此詳細(xì)？”

　　掌柜的嘆了口氣，目光悠遠(yuǎn)望著遠(yuǎn)處：“這就牽涉到個人隱私了，你給二十兩銀子，我就告訴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