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蒙蒙亮,咸濕的海風帶來絲絲涼意。
臨海的懸崖上,枯坐了一夜的蘇成,望著腳下翻涌的怒濤,眼中死氣沉沉。他的頭上,戴著孝帽。
胃癌晚期、公司破產(chǎn),還有女友沈琳和蘇成的父母一起在車禍中去世,這一連串的打擊,讓他到了徹底崩潰的邊緣。
一夜之間,二十七歲的他,頭發(fā)竟像書中人物一樣,成了花白。
唯一拉住他,讓他昨夜沒有投入大海懷抱的牽掛,就是沈琳還有個在上高中的妹妹。
沈琳死后,他就成了沈瑤在這世上唯一親近的人。
等到東方泛起魚肚白,蘇成還是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轉(zhuǎn)身往回走。他決定在被病魔吞噬以前,盡可能多地給沈瑤留下上大學的錢。
要不然,他沒有臉面去見已經(jīng)跟自己訂婚了的泉下女友。
這時,像是有照明彈升空一樣,整個天空忽然被點亮了,霎時間猶如白晝。
察覺到身后的不對勁兒,蘇成回頭看去。
視野中,一道璀璨的流星,劃破寂靜的夜空,越來越近,竟是朝他所在的地方砸了過來!
他本能地往后退了兩步,但很快就止住腳步,然后聽天由命般閉上了眼睛,臉上還帶著一絲解脫。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似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沒有撲面而來的狂風,沒有砸到臉上的石塊,沒有隕石砸落地面的響動。
睜開眼睛看了看,周圍沒有出現(xiàn)什么隕石坑。
閉上眼甩了甩頭,再睜眼看,四周的確沒有流星落下的任何痕跡。他便以為自己一夜沒睡,困倦到出現(xiàn)了幻覺。
不一會兒,蘇成眼神恢復了空洞,沒留意到原來的破曉前,已經(jīng)成了黃昏。他更沒辦法看到,自己花白的頭發(fā)重新恢復了烏黑,臉上也年輕了好幾歲。
而且頭上的孝帽,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山溝蘇家村,低著頭往家走。蘇成打算回屋收拾一下東西,送沈瑤回學校。
十幾年來,小山村變化不大,碎石街上尚能看見牧羊人和騎在牛身上的晚歸牧童。各家各戶住的,也還都是石屋。
“你回來得正好,趕緊買鹽去!”母親林招娣的聲音,忽地在耳邊響起。
一個激靈,抬起頭,蘇成看著剛出大門的母親,不由一窒,一臉的難以置信。
“傻愣著看啥?鍋里還等著用呢,趕緊去?!闭f著,林招娣將剛掏出的五塊錢,塞到蘇成手中,轉(zhuǎn)身進院子往廚房去了。
看著手中的五塊錢,蘇成猶豫片刻后,咬向自己的手腕。
又是流星又是林招娣,讓他以為自己在懸崖上睡著做夢了。
以前做夢的時候,夢中咬手腕,就跟咬上橡皮泥一樣??墒乾F(xiàn)在,疼痛感很快就蔓延上來。
手腕處,出現(xiàn)了深深的牙印兒,還有少許殷紅滲出。
“這竟然不是夢!我重生了嗎?”
眼中驚疑不定,他想進屋多看母親幾眼,但是很快就被罵了出來。
“算了,先買鹽吧?!?p> 攥著五塊錢,走過一段碎石路,很快到了村中的小賣部,他將錢放進窗口里,“柳爺爺,來兩包鹽?!?p> “好咧!”
趁老柳頭拿鹽的功夫,蘇成四處打量,目光最后落到了玻璃窗外的報紙上。
往窗口瞥了一眼,拿了鹽和找的錢,他忐忑不安地湊到報紙前。
等看到日期是2015年8月15日,蘇成心噔噔直跳。
這些報紙,是往出賣的。村里識字的沒幾個,喜歡看報的更少,報紙很難賣得出去。不過這些報紙就是不是今天的,也是最近半個月的。
也就是說,他重生回到了五年前!
禁不住心中狂喜,蘇成一臉亢奮地往家走去,臉上浮現(xiàn)出了久違的笑容,眼眶漸漸有些濕潤。
他忍住淚水,怕被母親看見。
“啪嗒”一聲,手中的鹽掉了一包。
他彎下腰去撿,眼中正視地上的鹽時,卻忽地僵住了。
就在蘇成臉部下方,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平板電腦大小的藍色透明面板。
【目標物:氯化鈉?!?p> 【純度:98.7%?!?p> 【提純上限:99.9%(0/10)?!?p> 【當前狀態(tài)不可選。】
【是否將目標物純度提升至99.9%?】
下面還有“是”和“否”兩個選項。
“嘶!”
蘇成倒吸口涼氣,心說:“這是系統(tǒng)嗎?怎么沒有綁定提示,也沒有宿主信息?”
上學的時候,他有那么一兩年,也曾沉迷于網(wǎng)絡小說。創(chuàng)業(yè)之后,雖然沒時間看,但也聽別人議論過,知道系統(tǒng)大概是個什么存在。
頓了頓,他在心中默念了“是”,并沒有去點面板。
【是否保留有效成分碘酸鉀和亞鐵氰化鉀?】
“是!”
【目標物純化中……】
就見蘇成眼中,射出來兩道白光,透過外面的塑料包裝,罩住了地上的食鹽,然后當即收了回來。而他的眼睛,竟然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純化成功!】
吞了吞口水,他將鹽撿了起來。
試劑提純的能力,對他來說大有用處。他此前創(chuàng)立的公司,經(jīng)營試劑耗材,專門給高校實驗室提供實驗產(chǎn)品。
同樣的化學試劑,純度不同,價格那是天差地遠。
純度只提升了百分之一點二,看似提升幅度不大。但對化學試劑來說,每在小數(shù)點后多一個九,都是質(zhì)的飛躍,同時也往往是價格的飛躍。
看面板信息,提純的程度跟熟練度掛鉤,是可以提升的。當初要是有這樣簡單的提純手段,公司根本不可能破產(chǎn)。
低下頭,再看向食鹽,面板又出來了。
【目標物:氯化鈉?!?p> 【純度:99.9%,已完成純化。】
【提純上限:99.9%(1/10)。】
【當前狀態(tài)不可選。】
【是否取消純化效果?取消不影響熟練度?!?p> “還能取消?”他不由訝然,然后抬頭看向別處,那面板隨之消失了。
再去看食鹽外包裝、鞋子等物品,全都沒有反應??礃幼?。是因為熟練度的緣故,面板目前只對成分相對簡單的物質(zhì)起反應。
興沖沖回到家,蘇成把鹽扔到案板上,看著林招娣幸福地傻笑。
“去去去,別礙事!”林招娣一臉嫌棄,將蘇成轟出了廚房。
他仍舊嬉皮笑臉,然后跑到堂屋,去陪著父親蘇建國,默不作聲地看衛(wèi)星電視。看一會兒電視,看上兩眼自己的父親。
蘇建國是個木訥的木匠,他雖然察覺到了兒子的異常,卻什么也沒有問,連看兒子一眼都沒有。
吃完飯,蘇成借口出去散步,又來到了懸崖邊。
“啊?。?!”
他對著大海,連聲呼喊著,心中的郁結(jié)徹底消散了,最后忍不住放聲痛哭。
既然重生了,那就可以再次見到沈琳了。
至于重生前的那條時間線,是被抹除了,還是依然存在,那就不得而知了。如果那條時間線依舊存在,他就只能祝愿那邊的沈瑤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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