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武引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見她從背簍里摸了個毛兒桃擲了回去,說時遲那時快一只猴子吱的一聲從樹上掉了下來,娘子們驚得一個個把頭伸出來、好看更仔細一點。
接下來路七故意要炫耀一樣,往地上隨手抓一把石頭土塊,或左右開弓、或飛馬在田、或蘇秦背劍,各種花式出招,猴子們雖然也奮力往她丟毛兒桃但終敵不過她一招流星趕月、哀叫著紛紛往山里面逃開。
袤山莊的猴子算是一大患了,冬天最嚴(yán)酷的時候還冒險到村來搶他們的東西吃,還敢進屋子翻騰,遇見人也大搖大擺的毫不畏懼,現(xiàn)在看見七娘子一人打翻了一群猴子娘子隊都震驚得話也說不出來。
這七娘子從此在褒山莊又增加一個光環(huán),與之相反的是她的夫婿羅大郎聲望在下跌。
“那羅大郎你別看高高大大的,卻笨得要命,居然從樹上掉了下來?!?p> “就是,我看得清清楚楚他把七娘子拖了下來還要七娘子救他,也不知道當(dāng)初打熊的到底是誰”······不得不說,某些話里透露了真相。
小七名氣大羅武引卻不嫉妒,本來小七就比厲害嘛,他只關(guān)心的查看路七的臉、脖子等地方,看有沒有被猴子撓到。
袤山莊可謂百廢待興,隨手都是做不完的事情,很快就到了年底,山里比平地冷得更早,地面硬了不適合再開荒,一年的耕作終于可以停下來。路七叫各家能編能織的都在家里做活兒,一是攢著春天用,二也是到時帶著一起去城里看能不能賣掉。
這天晚上龍尾村燈火通明,松明火把插在碾場,手腳利索的村民把挑選好的香菇、板栗、木耳、草藥、柿餅等一一裝袋打包過秤,路七一一記下來,毛存和幾個老者在邊上作為見證。
明天是路七去慶水鎮(zhèn)賣山貨的日子,她承諾過山貨村民一起采集、一起翻曬,賣出去后她抽兩成,剩下的各家按出力分。
然后每家要帶些什么年貨都過來告訴她,鹽、油、布匹什么的,她采買了統(tǒng)一帶回來。因為之前路七叫村民干了不少活,都會多少補貼他們點錢,最最關(guān)鍵的是村民今年都有口糧無需再買,因此家家起碼都有買鹽的余錢。
而今年出現(xiàn)了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就是家里有能干女性的攢錢最多,比如杜長貴,他家有三個女兒兩個兒媳,兩個兒媳都身強力壯、光是撿板栗都撿了一百多斤,女兒則做繡活,路七給他們家估算約莫能有七八百錢的收入,喜得一家人不知道如何是好,因此杜長貴家的年貨單子是最長的,杜小姑娘還大膽的要帶一包麥芽糖回來她爹也沒罵她。
褒山莊的漢子們難免有些憋氣,路七做了動員:“各位鄉(xiāng)親,這是好事啊,別把娘子和閨女看得太扁,也別拘著她們,你們看女人這不就可以做出事來,以后還會有更多事情做、更多錢賺?!?p> 她說到這里下面大姑娘小媳婦們興奮的叫好聲。路七示意大家平靜些后又接著說:“各位男子漢也別泄氣,等明年開春地里有干不完的活??傊还苣腥伺舜蠹引R心協(xié)力、和和氣氣這才能把日子過好是不?今年媳婦賺錢給你買酒,明年你們賺錢給媳婦買花戴。”
下面叫好聲瘋狂起來。忙到半夜里東西總算清點好了,說實話就連毛存也覺得意外,沒想到能有如此多出產(chǎn),這境況似乎還在他爺爺當(dāng)莊頭時才有過。
往年村里一年也是年底的時候去鎮(zhèn)上集中采買些油鹽,別的不敢多買,哪里有像這樣有底氣又歡樂。
然后選出些健壯漢子把這些山貨背下山,集中堆放在山下搭好的一個窩棚里留人看著,其他人則返回了。路七起了個大早,早飯就帶著在路上吃好了,巧娘特意煮了雞蛋,這次和她一起去鎮(zhèn)上的人有羅文陽、毛存、杜長貴杜長庚,毛一龍毛二虎。
其中毛家兩兄弟昨晚就睡在窩棚里,揉著眼睛看著大家到來,路七遞給他們一袋饅頭雞蛋:“多吃點,今天要走不少路。”
這時遠遠傳來清脆的鈴鐺聲,然后在晨霧中看見一隊驢子出現(xiàn)了,領(lǐng)頭的漢子吆喝一聲,驢子們停了下來,打頭的正是張家兩個舅舅。原來褒山莊沒有車也沒有大牲口,路七就和張家舅舅商量請他們出面在羅家村借車馬。只見有一架騾子拖的平板車和兩頭駝貨的驢子,褒山莊的人趕快把山貨搬運放好。
這邊路七和張家舅舅寒暄著,她今天進城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炮制了大半年那張熊皮終于硝好了,她用錢的地方不少,這一次帶去爭取賣個價錢。另外路七還要去看看杜志王氏兩口子,這一別也有幾個月了,不知道老倆口在兒子家過得如何,她可是答應(yīng)過杜南煙要善待這老倆口的。
都是山里人,能吃苦,誰也不說趕路辛苦要辛苦,終于是在午后三時左右一行人到了慶水鎮(zhèn)。路七招呼大家到杜家舊宅先卸了褒山莊的山貨,張家舅舅自己的東西不多,就可以去找相熟的店鋪換了買了東西后立刻返回,褒山莊的則不行,賣的東西多,要買的也多,因而路七打算在這里歇一晚,明天再回去。
張家舅舅留了一頭驢子給路七,其他的他們自己帶回去。路七叫毛存他們把驢子牽到院子里喂水、又去買了些草料,這時候就看出杜南煙把宅子留給她的好處了,路七心里充滿了對杜南煙的感激。稍微休息了一下她叫毛存幾個帶著小包的山貨做樣品去鎮(zhèn)上幾個店鋪分頭看一下誰家給的價格好一些,她不指望自己和羅武引那種好運氣再次出現(xiàn),羅文陽則和杜長庚去米鋪和雜貨店比較油鹽雜貨的價格。
她自己則收拾了一下,帶著精心選出來的一口袋干蘑菇和榛子去探望杜志和王氏。杜小郎家不難找,更兼路七和羅武引送倆老回家時來過,片刻就到了。茶水鋪子冬天生意不大好,改了半邊賣些時下年貨并熱水、餛飩什么,供路人隨便墊墊肚子。
杜小郎無精打采的坐在店面里,看見路七精神一振:“這不是羅娘子嗎?”
路七也笑著打過招呼,言明是來看杜志倆老口的,杜小郎守鋪走不開便叫她自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