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厄靈
宮澤遍體通寒，全身滲出細密的冷汗。
一瞬間，腦中穿過無數(shù)思緒，又轉眼變成一片空白。
半響，他咽下一口干燥的唾沫，回答道：“請...稍等，我會催促后廚快點制作?！?p> 胖子下巴一張一合，似乎是在說話，但血好像已經(jīng)灌入了他的喉嚨，導致聲帶只發(fā)出“咕隆咕隆...”的聲音——宮澤沒有聽懂，估計也沒人能聽懂。
這時。
“哥哥，你沒事兒吧？”雪櫻踮起腳尖。
她只能看到胖子寬厚的后背，以及正面對著自己的宮澤。
但宮澤待在原地半點沒動，這讓她有些擔心哥哥是不是受傷了？
胖子被聲音吸引，緩緩笑著轉過頭。
宮澤瞳孔一縮，本能的起身想做阻攔。
但一直在旁蟄伏的村田忽然暴起，大吼道：“去死吧！宮澤！”
這位不良根本沒有察覺到胖子的存在，他的內心陷入了被宮澤瞬間秒殺的羞惱之中，所以一直在伺機尋找報復的機會。
于是，他瞅準宮澤起身的瞬間，抽出藏在口袋里蝴蝶刀，鋒芒對準宮澤沖了上去——但他再次失算了。
本打算轉身去尋雪櫻的胖子被這動靜吸引，驀然抬起手臂，一臂膀揮了過去。
咚！
如電線桿撞入胸口，村田應聲倒地，再次被砸入地面。
但與被宮澤的過肩摔不同，那條臂膀壓著他，竟讓瓷磚都層層碎裂，導致他的整個后背都凹陷下去。
他猛咳出一灘血。
下一秒，在宮澤難以置信的眼神里，胖子像捉小雞一般，一手掐著村田的脖子，張開嘴，下巴和上顎的距離瞬間拉長成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咕??！
一口將他吞沒下去。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胖子不停流血的五官勿然止住，身上松垮的肥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緊致起來。
他閉上眼睛，一臉享受神色舔了舔嘴唇，終于發(fā)出了能令人聽懂的聲音：“果然...你們人類才是最美味的糕點。”
低下頭，視線聚焦在宮澤的身上。
心里猛地漏了半拍，宮澤凝滯的表情終于回過神，一個箭步，沖向被嚇傻的雪櫻，拉著她徑直朝餐廳的后門逃去。
活生生的人在眼前被一口吃下，強烈的視覺效果讓宮澤的大腦直接短路，如果不是想到雪櫻還在這里，他根本不可能做出如此迅速的反應——這是一個合格妹控的基本素養(yǎng)。
不明白那胖子究竟是什么東西，但顯而易見絕非人類。
遠離他！
帶著妹妹遠離他！
宮澤的大腦全被這一種想法占據(jù)。
再將要推開后門的那一刻，隱約能看見澀谷中心街區(qū)來往的密集人流，宮澤拉著雪櫻，想要大聲呼救。
但只聽唰唰的兩聲。
“哥哥...”
一聲輕喚。
宮澤僵硬的回頭。
被他牽著的雪櫻表情呆滯，眼角落下一滴淚。
她的腰肢，正被猩紅色似觸手一般的舌頭團團纏住，動彈不得。
餐廳前臺處，胖子獰笑著，猛地一拽頭，長長的舌頭猛地縮回。
“啊！”
雪櫻嬌柔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被拉扯，與宮澤相牽的手似瀕臨崩掉的琴弦一樣分開。
宮澤想要抓，手指卻撲了空。
咚......！
心跳驟停。
下一刻。
如加了三千斤左右柴油的發(fā)動機猛然劇烈跳動起來。
咚咚咚咚！
宮澤撲空的手指驀然攥在一起，握拳怒吼道：
“混蛋！把妹妹還給我??！”
雙眼紅絲彌漫，呈現(xiàn)出一種病態(tài)的猙獰。
他小腿肌肉驟然發(fā)力，整個身軀如炮彈一樣迸射出去。
一瞬間，躍向高空，單舉一只手臂，淡藍光滑涌至全身，對準那回縮的舌頭。
狠狠一切。
斷了。
強大的慣性讓胖子驟的倒退幾步，砸塌了身后的墻壁，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搖晃片刻墜下把他埋沒。
灰塵四起。
宮澤落回地面，一把抱住身體前傾的雪櫻，腳步在地面也因慣性而摩擦，膠底的低幫鞋竟隱隱出現(xiàn)火星。
一個回身，五指扣在地面。
宮澤身形止住。
他柔聲詢問：“雪櫻，沒受傷吧？”
沒有回應。
低下頭，被護在懷里的雪櫻緊閉眼眸，呼吸雖然均勻，但小臉卻異常蒼白。
宮澤握住她的脈搏，有些緊促，并且小手無比冰冷，她的身體溫度在急劇下降。
“雪櫻?”
喚了好幾次，卻仍然沒有半點回應。
宮澤向來冷靜的臉龐終于出現(xiàn)一絲慌亂。
他搞不清這是什么情況，妹妹即便是被嚇暈過去，但身體溫度流逝的速度卻極不符合他所修的醫(yī)學常識。
“別喊了，剛剛她被厄靈的肢體觸碰過，被施加了厄靈的“咒式”，導致生命正在被汲取，光靠喊是沒辦法救她的?！?p> 陌生的清冷聲音。
宮澤一怔，扭過頭，一道修長身影不知何時站在身旁。
是一名帶著方框眼鏡的文靜女孩，看上去年紀不大，穿著白色運動外套與短裙。
而她的身后，背負著一跟與她體型并不相配的棍棒。
等等，不是棍子——宮澤視線移動到棍棒的最下方，是白色的筆毛。
而棍棒整體從下到上，由粗變細。
這是...毛筆！
一根放大了百倍的毛筆。
“你是....？”宮澤下意識的戒備起來，這女孩裝扮怪異不說，光是在這種情況下主動出現(xiàn)的人類就絕對不屬于正常人的范疇。
他護住雪櫻。
“喂喂喂，妹控小哥，你不會以為我這樣的美少女是壞人吧？”女孩彎下腰湊近的宮澤的臉，玩昧的笑了笑，自我介紹道：“我是梨香莫奈衣，東京除靈高級學府一年級學生。”
“東京除靈高級學府？”宮澤蹙眉，在東京生活十九年，他從未聽說過這所學院。
莫奈衣攤攤手，無奈道：“沒聽說過很正常，畢竟到現(xiàn)在學院也就十幾個人左右?？傊覀儗W院負責解決你現(xiàn)在所看到的生物?！?p> 她指向灰塵中站起來的龐大身影，輕聲問道：“對了，忘了問你，你應該能看到我所指的家伙，對吧？”
“怎么？”宮澤掃了一眼。
莫奈衣嘴角微勾，道：“那種家伙被我們稱之為厄靈，普通人是看不到厄靈的，只有身上擁有“式”的人才能看見?！?p> 宮澤挑挑眉，低下頭，目光停留在仍然昏睡的妹妹身上，問道：“我現(xiàn)在沒空聽你胡扯，能解釋一下我妹妹現(xiàn)在到底屬于什么情況么？”
“我可不是胡扯...”莫奈衣扶住額頭小聲吐槽，又解釋道：“總之，你可以暫時把你妹妹這種情況理解為中毒，但不同的是，這種毒沒有解藥?！?p> “沒有解藥？”宮澤神色陰沉下來：“你的意思是我妹妹只能等死？”
“不，唯一救你妹妹的方法只有一個....”莫奈衣單手抽出身后毛筆，旋轉一周。
鏘的一聲，緊緊一握：
“從根源解決問題，也就是抹除眼前的厄靈。終止它的‘咒式’。”
莫奈衣微笑道：“所以這里就交給我吧，我會抹除它，還你一個健康活潑的妹妹。”
嬌小的身體揮發(fā)出淡淡的熒光，似乎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加持，在燈光黯滅的餐廳中隱隱可見。
她正要揮動毛筆進行攻擊。
但宮澤卻默默站了起來，低頭看著枕躺在地面的妹妹，低聲道：“開什么玩笑.....讓妹妹的生命掌控在陌生人的手里，我卻只能干等著？”
宮澤霍然抬起頭，死盯著灰塵里桀桀陰笑的胖子：“這絕無可能。”
不等莫奈衣反應，宮澤俯沖前去。
如離弦之箭。
“喂，拜托，它是厄靈唉！你雖然是擁有“式”的普通人，但你沒有學會控制，根本不可能是它的對.......”
莫奈衣聲音忽然一頓，視線中，宮澤一拳轟在了胖子的身上，把對方幾近三百斤的龐大身體硬生生砸的飛起。
“？？？”
鏡框中的瞳孔逐漸放大，莫奈衣喃喃道：“這家伙簡直離譜...”
但她緊接著就低聲道：“不過這樣的攻擊對厄靈的傷害微乎其微，再沒“式”包裹的攻擊下，想憑純屬的力量干掉厄靈只能是癡人說........”
莫奈衣聲音再次戛然而止，視線中，宮澤躍到天花板頂，然后雙腿夾住胖子的頭顱，倒轉身形，從天而落。
“這是.....”
“表蓮華??！”莫奈衣忍不住驚呼：
“厲害呀?。?！這家伙是怎么會用這種漫畫招數(shù)的？”
她拿出手機，急忙開啟攝像模式錄下這一幕。
但，也正如她所說，純依靠蠻力似乎無法對胖子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即便是宮澤抱著胖子從天砸入地底這種致死性的攻擊。
當對方重新站起來予以反擊時，宮澤終于知道眼前這個家伙絕對不是靠常規(guī)手段就能戰(zhàn)勝的。
在胖子桀桀的笑聲中，對方一手提起他的腳，如像先前吞沒村田一樣吞下他。
“唉，還真是個莽夫啊，到頭來還是得靠我?！蹦我聼o奈的嘆了口氣，卻有些得意的笑出兩個酒窩，她揮動諾大的毛筆。
筆觸在空氣中輕輕滑動，寫出一個黑色的“禁”字。
“禁”字速度極快，壓了過去，在中途變成無數(shù)條黑色墨線纏繞住胖子，并圍著它裹成了一個繭。
而宮澤也從胖子的手里落下。
他呼吸急促，望著眼前的黑繭，有些懵。
“哦豁，震驚了嗎？哈哈！”莫奈衣一蹦一跳的走近，小手拍在黑繭上，比了一個‘耶’的姿勢，然后用手機咔擦咔擦的自拍，并露出卡哇伊的表情道：
“最強美少女再次成功除靈！值得紀念！”
宮澤無語，對這個外表文靜卻有些神經(jīng)大條的女孩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這算是解決它了嗎？”
“解決啦，你去看你妹妹吧，她應該醒了。”莫奈衣十分自信眨了眨眼，然后換了一個自拍姿勢。
宮澤眉目難言喜色，他鞠了一躬：“謝謝。”
說罷，頭也不回的來到雪櫻這里。
可是...
雪櫻依舊昏迷不醒，宮澤手輕搭在她的額頭上，溫度低的嚇人。
宮澤疑惑的喊道：“前輩，我妹妹沒有醒，你知道什么原因嗎？”
莫奈衣自拍的動作一頓：“沒醒？”
她微微蹙眉，緊接著神色一變，想拿起放在一邊的毛筆，但黑繭瞬間破出一個洞口，一只大手從中探出，勒住了她的脖子。
黑繭如玻璃一般層層碎裂，胖子的軀體從中顯現(xiàn)。
他高高提著莫奈衣，聲音嘶啞道：
“即便是御門三思面對我，也得費點的力氣，你一個小小的丫頭片子，憑什么小瞧我？”
“還是說...你們除靈師都有御門三思那么強大，所以變得都很猖狂？”
“桀桀桀桀?。。?！”
在不寒而栗的滲笑聲中。
他的上顎與下巴再次分開，小雞似的把莫奈衣提到深淵一般的巨口上方。
他松開手。
一口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