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非人類
證件上蓋著“C”的紅色印章，以及一串可以輸入警號系統(tǒng)查看的數(shù)字序列。
這是除靈證，東京政府特頒給除靈師的證件，C級紅色印章代表的是權(quán)限級別，類似警官中的警視職位（公安局副局長）。
這種證件在整個日本中有很高的辨識度，只要是日本政務(wù)人員基本都有所耳聞，特別是警官這一類職業(yè)，他們平常高強度接觸一些詭譎事件，所以和除靈師也常打交道。
交警看了一眼，很快意識到這次并不是單純的車禍?zhǔn)录?，他向同伴們使了個顏色，他們齊齊讓開道，為首的交警鞠躬道：
“拜托了！”
橋本京點頭，一行人迅速朝著車禍現(xiàn)場趕去。
跑了一段路，來到一處往下的斜坡，就遠遠望見焦黑的煙氣高高冒起，從斜坡半道開始，落滿雪花的馬路上明顯有輪胎摩擦的急剎痕跡，顯而易見是車主想剎車卻并沒剎住。
眾人視線沿著痕跡移動，直到看見幾輛轎車沿著護欄撞擊在一起，相互蹂躪成了鐵塊，一只沾滿血的手在那鐵快中的夾縫里掙扎，爬出來半截身體黑漆漆的長發(fā)人影，看體態(tài)是個女人，莫奈衣和岡田猛男人剛向上去搭救，卻被宮澤和橋本京一把拉住，已經(jīng)泄露的汽油蔓延轎車周邊，隨著一點點弱不禁風(fēng)的火花落下，旋即便是轟然炸響。
大地都跟著晃了晃。
無法救人，也無人可救。
“混蛋！”莫奈衣小臉呆了一下，憤怒的吼叫。
宮澤卻注意到馬路中間，蒙蒙雪霧里若隱若現(xiàn)的素白身影。
是厄靈！
宮澤初次來學(xué)府時就見過！
沒有任何猶疑，宮澤率先一步踏出，沿著斜坡一路沖刺下去，還沉浸與車輛爆炸而憤怒的兩人也瞬間反應(yīng)過來，齊刷刷跟在他的身后，不過速度就相差了一大截。
至于橋本京則待在原地，他是兜底的人，在新生三人組沒有陷入絕境前，他只是旁觀者，不會插手。
但厄靈引起車禍卻有必要讓他來收尾，他緩緩靠近剛剛爆炸的地點，耳朵豎起的同時，眼睛謹(jǐn)慎尋視，以確保不會錯過任何一位幸存者發(fā)出的動靜，即便經(jīng)歷爆炸后，所謂的幸存者幾乎不可能存在，
此時。
素白身影在宮澤急速沖來的同時，不慌不忙的靠向護欄邊緣，然后滲白的臉向?qū)m澤笑了笑，驀然跳了下去。
宮澤腳步急停，雙手?jǐn)R在護欄上往下面一看，隱約是一片落滿了雪霜的松樹林，林子里白霧極濃，比之馬路上濃郁了起碼幾倍，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
素白身影融入濃霧，逐漸消失于視野里。
而護欄邊緣與下面的松樹林經(jīng)目量大概有十五米左右，這個高度大概有六層樓，正常人類跳下去只有摔死的份兒——但宮澤不是正常人類。
他單手一撐，縱身一躍。
雙手呈交叉狀護在額前，整具身體被凜冽刺骨的寒風(fēng)包裹，下沖時的無數(shù)松樹枝條嘩嘩擦過宮澤，卻又寸寸斷裂。
破空聲趨于刺耳，降落的速度宛若流星墜落——宮澤落地，半膝而蹲。
地面雪泥震蕩起伏，濺起沉寂無數(shù)歲月的陳腐枝葉。
通過聚合把“式”流變?nèi)?，可起到抵消部分阻力和緩沖的作用
宮澤抬頭，目光如炬，視線緊鎖前方竄在林子中不遠距離的素白尾影。
沒做任何停留，腿部肌肉發(fā)力，宮澤開始猛沖，但林中松樹順序蕪雜沒有條理，加上濃霧的限制，大大阻礙了宮澤追趕的速度；
而那素白身影顯然更為熟悉松樹林，并且好似沒有受濃霧的印象，速度雖不快，但勝在張弛有度，竟然保持著一段相當(dāng)?shù)木嚯x，維持著你追我趕的這種貓鼠游戲。
但...
厄靈并不是鼠。
在一抹濃霧繚繞的同時，在幽寂林中的一息蕭冷寒風(fēng)鋪面而來迫使宮澤眨眼的瞬間，余光似乎瞥到那素白身影拐入轉(zhuǎn)角。
宮澤眼神微凜，同樣拐入轉(zhuǎn)角，但眼中除了白霧雪枝外卻空無一物。
宮澤戒備起來，那厄靈是不打算逃了么？
如果不是怕厄靈失蹤后難以尋覓，宮澤也不會如此貿(mào)然跟上它，但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說的，見招拆招就好了。
當(dāng)然，宮澤心中并沒有放松半點警惕，畢竟厄靈的咒式未知，而憑借剛剛那起慘烈的車禍，委托文件上猜測這名厄靈的咒式與“電磁”有關(guān)或許八九不離十。
“喂，宮...哪兒啊?！倍伬锏乃{牙耳機傳來斷斷續(xù)續(xù)莫奈衣的聲音，并且似乎還伴有雜亂的電流聲。
“還能影響信號么？”宮澤蹙眉心想，學(xué)府給的所有設(shè)備都高于民用N個級別，并且還向太空發(fā)射了特質(zhì)衛(wèi)星制造的網(wǎng)絡(luò)系統(tǒng)，在大部分環(huán)境下都不會有信號紊亂這種情況，但現(xiàn)在信號卻被影響了。
看來委托上的描述沒有錯么...
宮澤警惕的環(huán)顧四周，回復(fù)道：“我在林子里面跟蹤厄靈，具體方位未知，你們可以通過手機上的定位來找到的我位置，但是厄靈的能力似乎是電磁，可以影響手機之類的智能設(shè)備，你們小心一點?！?p> 宮澤的聲音清晰的從耳機里傳到頭頂上方馬路上的莫奈衣和岡田猛男耳朵里。
兩人站在護欄邊，得到消息的莫奈衣回道：“好的，那你小心，我們馬上到。”
她擺正有些松動的耳機，昂起頭，眼睛瞄向護欄下白雪皚皚，朦膿一片的松樹林，小臉微抽：
“我說...死猛男，這里起碼有十幾米高了吧。”
“是的。”岡田猛男咽下一口唾沫。剛剛宮澤一躍下去的動作被他們盡收眼底，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他是宮澤，他們都以為是哪個悲催到家的東京社畜在跳涯自殺...
“簡直不是人類?！蹦我峦虏邸?p> 純憑身體素質(zhì)一躍十幾米，簡直是超人的體質(zhì)了。
“我們也跳下去？”岡田猛男試探問。
“你如果不怕死你盡管跳?！蹦我聸]好氣掃了他一眼。
岡田猛男撿起地面一塊堅硬的石頭在手里拋了兩圈：“六七米還好說，畢竟我的咒式可以獲得石頭堅硬的特性，但是十幾米...老天，我可不想變成乙武洋匡。（日本知名殘疾作家）”
“所以我們從那邊下去吧?！蹦我轮赶虻缆费厣降牡貛Вm然跑過去有些耽誤時間，但確實是正常人類能夠過去的辦法。
“沒問題！”
兩人開始行動。
但這時霧更大了些，且加上這一次的初雪并不像往年只有寥寥幾許，而是磅礴大雪，所以才一夜的功夫，整座松樹林都積了一層砂白，雖然還不算太厚，但卻掩去了大自然中天然的陷阱。
兩人在下坡的途中，岡田猛男便著了道，一腳踩上那看上去厚實卻是蒙了薄薄一層雪的水洼，在這相當(dāng)陡度的坡里一下子臉朝下摔倒，然后身體徑直滑了下去，莫奈衣想拉住他，但終歸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岡田猛男消失在濃霧中。
略顯陰森的松林里瞬間只有她一人，她頓時有些害怕起來，加上對伙伴的擔(dān)憂，她對著耳機有些焦急的喊：“岡田猛男，聽得到嗎？”
“滋滋滋?！?p> 電流聲。
岡田猛男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傳來：
“小心...”
“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