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區(qū)的夜很靜,春蟲不叫夏蟲不鳴。王天睡得很踏實。
早上四五點鐘,這里就有了聲響。王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想起今早要搭趙爸趙媽的車進城,他也沒了睡意。掙扎著起身,收拾好床鋪。
他把那個U盤塞在口袋里,又看到那疊錢,想留下它,以做這幾日的花費。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算了!
錢這東西,對愛利的小人可以悅心養(yǎng)德,但對樸實的人家來說,不是什么萬能藥水!
王天走出院子,果不其然,趙爸趙媽還有趙玲都在往拖拉機上搬奶桶。
天還有點黑,風(fēng)也有點涼。趙玲的一身白色休閑運動衣格外顯眼,只是帶了頭巾顯得成熟不少。
一個奶桶約摸有三十多斤重,趙父體壯一手一只毫不費力,趙母也可以拎動,只有趙玲實在是手上沒勁。
只見她環(huán)抱著奶桶,踉踉蹌蹌卻是格外費勁!
“起來了!”趙玲擠出個笑臉和王天打招呼!
王天笑笑,還沒回話,就見趙玲腳下一拌,人和奶桶就向后仰去!
“啊…”
王天見了,心里知道危險,一個健步?jīng)_上去連人帶桶就全都抱在懷里!
自從吃下地紅花,丹田里多了內(nèi)力,王天的力氣比以前要大多了。只是運用尚不能自如,剛剛這一抱明顯力氣有些大,居然懷抱著趙玲使其雙腳離地!
“你沒事吧?”王天問。
可天太黑,表情模糊不清,并不能看見趙玲的臉。
只聽見趙玲難為情地說,“放…放下我呀!”
王天一愣,笑了笑,趕緊松手。
不由分說,王天拎起趙玲手里的奶桶,又從地上拎起另一桶,雙手一舉一塊放在拖拉機上!
趙玲沒來得及推辭,只“哎”了一聲。
趙父趙母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一同沖著王天笑。只是,趙父笑得比較單純,而趙母的笑里似乎別有意味。
由于王天加入了勞動,原本一個小時的裝載時間,縮短了半個小時。
王天干得起勁,也不惜力氣。有時一手提一個,有時就一下抱三桶。
這樣以來,身子單薄氣力不足的趙玲就沒了用武之地。
在趙母的授意下,她干脆成了“輔助”,對像主要是王天。
當(dāng)王天搬奶桶時,趙玲就抱起一個給他,有時王天要求抱三個,她就給他三個,要四個就給他摞上四個!
可她看到王天抱著四個桶,依舊身姿挺撥有如無物,于是她突然想起豬八戒在高老莊的事。
同樣的力氣大,能吃苦,一人背幾麻袋,一人可以頂上一個搬運隊!
可是,如果他是豬八戒的話,自己是誰呢?很明顯,是高翠蘭!
這樣想著,天亮了,奶桶也搬完了!
“歡迎你下次再來!”
趙玲這算是告別,王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到她的笑臉,然后揮揮手直到這笑臉看不見。
“好險!好險!”王天拍著胸口,為剛才趙玲的上一句話害怕!
趙玲把王天送上拖拉機時,第一句話是,“你的解題思路很高明!”
王天當(dāng)時心里一驚,心想,果然趙小弟不是個守信的人。
可當(dāng)趙玲說,“歡迎下次再來!”時,王天才確定這是一場虛驚!
王天拍了幾下胸脯,心里沒了緊張的感覺!
只是,屁股開始受罪了。
拖拉機的駕駛室有兩個位置,王天自然不會坐在里面,即使趙母一度謙讓,但他終究還是沒有恬不知恥地坐進去!
讓趙母坐在車斗里,不是自己能干的事!
所以,王天坐在了車斗里。
柴油車的單缸運轉(zhuǎn)讓車抖得厲害,再加上無減震的車斗和顛簸的路面,使王天的屁服接受著重生般的考驗!
其實,他挺羨慕那些奶桶的,還能有根繩綁著。而自己則只能抓著車斗,努力地不讓自己被顛飛起來!
這種痛苦,不言而喻。
而再痛苦也需要克服,因為出山的最好交通工具就是拖拉機。比起走二十幾里山路來,這點苦不算什么!
不過還好,一路的風(fēng)景讓王天幾乎忘記了這般痛苦。
只見,兩側(cè)是山,山是綠的。偶有幾個大樹伸出山頭,似在迎來送往!
天上有鳥,有的成群,有的單飛。有的雙雙追逐,也有的馭風(fēng)懸停!
它們會叫,也許是在唱歌,聽得出它們很高興!
一群不知名的鳥追逐拖拉機,忽地落在車前的林里,車一過,又都忽地飛起來!
沒原由,沒目的,似乎只因為這是在早上,只為了那句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拖拉機駛過一個山口,山口巍峨怪石嶙峋。有的似人,有的似象,有的尖利,有的高聳。
有的好似臥佛,遙望千里!又有的似帝王,指點江山!
王天左看很喜歡,右看沒見過,前看石人石像款款而來,后看山花樹林悄悄而去,雙眼一刻都沒舍得閉,卻依舊有點目不暇了!
到了山口外面,又會聚了幾臺拖拉機,同樣是早起送奶的人。
一樣的拖拉機,一樣的奶桶,還有一樣的笑臉!只是不同的是,其它拖拉機車斗里沒人,而這里有個少年,這個少年在看著山樹花草傻樂!
山路崎嶇卻不擁擠,十幾臺拖拉機突突著有序的腔調(diào)。后車的人沖著王天擺擺手,而王天也看著別人傻傻一笑。
這笑容讓王天覺著舒服,他感覺這幾天在山里的日子,自己也變的質(zhì)樸了!
再來,一定要再來,王天這樣想!
太陽開始發(fā)燙時,拖拉機停在了歷山區(qū)的大發(fā)奶廠。
這里不是區(qū)中心,但離客運站很近。
搭拖拉機到歷山區(qū),再去客運站坐星期天只有一趟的客車回槐華,這正是王天的計劃!
來得早了,還有些時間。
于是,王天不用趙父趙母開口,就幫著卸牛奶!
奶廠有規(guī)定,誰能先把牛奶放在生產(chǎn)線倉庫里,就先給誰結(jié)帳!
這很重要,至少對奶農(nóng)來說是這樣的!
因為,每天的生產(chǎn)是定量的,如果趕不上第一批新鮮品制造,那么剩下的就只能由奶廠廉價收購做成奶制品!
當(dāng)然,這或許是奸商的套路,故意壓價用的。
但是,做為奶農(nóng),也沒有什么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