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陸修亦如此稱呼這棵樹。
隨著他的呼喚,樹心中的女人緩慢地睜開了早已空洞的雙眼。
所有的血色樹葉在那一刻褪色,所有的葉片撲簌著,將所有的血液反哺給那顆不停跳動著的心臟。
陸修亦只是靜靜看著這每兩百年產(chǎn)生一次的奇觀發(fā)生。
這個女人將淥水姬家引領(lǐng)至今時今日之地步,她罪有應(yīng)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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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
林瑯還在努力朝大槐樹進(jìn)發(fā)。
陸修亦只是告訴她該往這里走,可是卻沒有告訴她還有追兵。
在踏上專屬于男性的街道的那一刻,林瑯就暴露了。
等到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之時,林瑯已經(jīng)被裝備精良堪比軍隊的護(hù)衛(wèi)們圍住了。
“姬家有姬家的規(guī)矩,”隨著熟悉的聲音響起,堵在林瑯的正前方的人墻讓開了一條縫,“姬家的規(guī)矩,女人不能上街。師娘最好趕緊回去?!?p> 原本應(yīng)該在劍宗補課的姬選從分開的人海中走出,雖然表情依舊帶著些逢迎,但林瑯明顯感覺到了他作為姬家少公子的自信。
“女人和男人有什么區(qū)別?”這是林瑯最想不通的一點。
明明所有人都是女人生的,憑什么這群姓姬的要把他們的母親妻兒姐妹分隔開來?為什么要給她們定下規(guī)矩?
“......這里不方便解釋,要不師娘您來我家喝喝茶,我單門解釋給您聽?”
姬選也不想鬧得不愉快,畢竟他們姬家數(shù)萬口人可都指望著他掌門師父這兩百年一次的儀式呢。
“我忙得很,你就在這里解釋清楚就好,”林瑯抱起雙臂,“我還要去找陸修亦。”
“師娘......”姬選畢竟只不過是家主的小兒子,話語權(quán)無限接近于沒有。
這次抓林瑯還是他自告奮勇來的。
“和這小姑娘廢話那么多干什么?把她抓起來關(guān)進(jìn)水牢。觸犯了姬家的規(guī)矩,無論是誰都得受罰?!?p> 說這話的人姬選認(rèn)識,是同姓的一位大伯,在三清宗修行了四百年。
“想抓我?那你就來試試啊?!绷脂槼f話的人勾勾手指。
“師娘小心啊!這家伙有四百年的修為最擅長的是流星錘和破壞地面師娘快跑——啊!”
只見劍宗的優(yōu)秀弟子姬選一把抱住準(zhǔn)備沖上去揍人的他們家大伯大腿,被拍了好幾巴掌還死不松手。
“我在這家沒地位的!師娘趕快跑啊你打不過這家伙啊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師父絕對會把我皮剝下來的啊啊啊我還想活著出師啊啊啊啊?。?!”
“聒噪!姬家怎么生了你這么個廢物!”姬家大伯給了姬選兩個實打?qū)嵉亩猓翱旆砰_我!”
“住嘴,姬選他才不是廢物。”不知何時,林瑯已經(jīng)移步到了這糾纏的兩人身前。
小姑娘仰視著這個身高接近九尺的壯漢,嘆了口氣。
“我可以出手吧?”林瑯低頭詢問被打腫了臉的姬選。
“啊?啊......小心啊。”姬選被問得一愣,難道師娘還有絕殺的一招?
得到了動武的許可,林瑯點了點頭后退兩步,示意姬選松手。
“不過是筑基的小女娃,這么想跟爺爺打,就讓你三招。”
沒了拖后腿的家伙,姬家大伯活動了活動筋骨。
周圍人心領(lǐng)神會,讓開一個直徑五丈的圓形場地。
這家伙哪兒來的自信讓她三招?林瑯只覺得疑惑。
難道這家伙比劍宗掌門和燭玖師父和玄言子加起來都強?
“原來是強者,”覺得自己分析得十分有道理,林瑯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林瑯也拿出真本事來吧,請賜教?!?p> 少女向前跨出一步,擺了個長拳的起手姿勢。
距離九尺大漢被迫回憶起林瑯這一惡名,還剩五秒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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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亦這邊左等右等,也不見林瑯翻墻過來。
這家伙死哪兒去了?
不會又跟人打起來了吧?
一陣不好的預(yù)感浮上他的心頭。
“你在干嘛?”陸修亦將自己的識海與手鐲連接。
“喂!醒醒?。∏笄竽?!求求你不要死啊大伯!”
林瑯有些慌張到過分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發(fā)生了什么?
“師娘!大伯還活著!”那邊又傳來了姬選喜極而泣的聲音,“雖然被打穿了但還??跉?!來人啊把九轉(zhuǎn)還魂丹給我大伯喂下去!”
“???”
到底在干什么啊這群人?
很明顯林瑯闖了不小的禍,不過,估計不一定是壞事。
也許是林瑯在這附近胡鬧的緣故,那棵樹的活力明顯下降了一些。
陸修亦注意到了這個變化。
“你注意到了那家伙?”他注視著慢慢閉上空洞雙眼的女人,“你在想什么?”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陸修亦能聽到的,只有微風(fēng)吹過樹葉發(fā)出的婆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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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家主宅。
“師娘,您恐怕是這幾百年來唯一一個踏進(jìn)這里的女性?!奔нx苦著臉走在林瑯前面帶著路。
林瑯剛剛出神入化的一拳不僅在他有四百年修為的族伯身上開了個洞,還順便掀飛了幾間門店和一部分城墻,直接驚動了姬家家主,也就是姬選老爹。
他老爹直接放話,要把這位猛士請進(jìn)來好好聊聊。
“重男輕女這么嚴(yán)重的么?”林瑯打量著周圍的陳設(shè),還摸了摸人家的金柱子。
不愧是有錢人家,還給柱子上貼金箔。
這要讓大師父二師父看了非得瘋了不可。
“師娘喜歡的話盡管拿,姬家別的沒有,就是錢多的沒處使,”姬選一邊說著一邊招呼著下人,“來人,去給我爹通報一聲,就說是劍宗掌門夫人到了?!?p> 正如同姬選說的一樣,這宅子里就連下人都是男性,林瑯心中的疑惑越發(fā)膨脹。
“現(xiàn)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這里的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林瑯站住腳步。
“師娘真想知道?”見他師娘沒有往前繼續(xù)走的意思,姬選嘆了一口氣,“其實原本,也就是六百年前還沒有這種規(guī)矩的,那時候姬家的家主是位女性?!?p> “女性?”
“是啊,但是這位女家主就任期間,姬家百年血脈差點毀于一旦……”姬選又嘆一聲,“據(jù)說那位家主一連三胎都是死孩,一時想不開就......”
“就死了?”林瑯眨巴眨巴眼睛。
“不是,她一時想不開就活祭了這周圍三座山上的所有生靈,又將淥水河底下的龍王封印在自己體內(nèi)。一時間生靈涂炭天地變色?!?p> “然后十個月后,她生下了一個怪物——”姬選兩只手扯住嘴角扮了個猙獰鬼臉。
“?。?!”林瑯被嚇得戰(zhàn)術(shù)后仰,但是越害怕就越想聽下去,“然后呢然后呢?”
“據(jù)說那怪物滿身白毛,兩只眼睛完全不一樣......”姬選說到一半,突然止了話頭。
“然后呢?”林瑯看著這家伙臉色變成青白色,心說這演出效果可真不錯,氣氛渲染得如此到位,就連她也后背一涼——
然后林瑯就被某人拎著后領(lǐng)子拽了起來。
“你們在聊什么?”陸修亦像拎貓一樣拎著自家完全不省心的破壞大王,語氣差得像是藏了滔天的怒火。
林瑯后背一僵。
不過就是跟別人打了一架罷了,這家伙怎會如此生氣?
如是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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