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余從房間中走出,今天的他,破天荒的換了身衣服。
不是說以前的衣服太舊了,而是以前的衣服,不適合今天這個場合,也許以后,他會很少再去穿以前的那些衣服了。
入書院,成為書院的弟子,就不能和以前那樣,短褂短衫,不修邊幅…
只是一樣,那柄殺豬刀,依舊是別在背后,雷打不動。
“不錯嘛,換了身行頭,就好像變了個人?!?p> 掌柜有所贊嘆。
多余笑問:“怎么樣,很英俊吧,您覺得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會不會讓更多人喜歡我,尤其是那些青春貌美的少女們?”
掌柜冷哼道:“你不自戀會死啊,有了一個心語姑娘還不夠,要不要這么花心?”
聽著掌柜生意中的酸意,多余哈哈一笑,道:“您在嫉妒我,對不對?不要否認了,嫉妒我也很正常,別說現(xiàn)在的您,倒退個二三十年,您也是比不上我的。”
掌柜懶得去理會,他知道,這小子臉皮太厚,又太過自戀,但偏偏,上蒼厚愛,給了這小子一張,極為耐看的臉。
時間看久了,是個男人,恐怕都會喜歡上這小子,這個方面,掌柜寧愿認輸,也不愿多爭辯,免得自討沒趣,還要生悶氣。
“這把刀,得要收起來?!?p> 看向多余腰間后,掌柜神色輕動,實際上也很些好奇,多余的這把殺豬刀,多余說它是殺豬刀,姑且就認為它是殺豬刀好了。
然而到底是一把刀,殺過人,見過血,卻只見鋒利,不見絲毫的血腥。
多余問道:“書院不讓帶,還是大考時不允許帶?”
掌柜道:“書院自有規(guī)矩,和英武侯府不同,聽我的,收起來吧,免得太受人關(guān)注。”
多余明白了,伸手輕輕一動,就在掌柜驚愕之極的注視下,這柄殺豬刀,憑空消失不見了。
“小多余,這?”
多余嘿嘿一笑,道:“您先前的提議雖是好心,但,您肯定是認為,我?guī)е短珟浟?,這才是您的本意,對嗎,對嗎?”
掌柜實在無語,揮了揮手,沒好氣的說道:“時辰差不多了,趕緊滾去北郊吧,我以后再也不想見到你了?!?p> “那您就要失望了,不會這么快開榜,總要在四方樓多住上倆天的,嘿,晚上我回來吃飯,讓趙大廚給我做此好吃的,走了!”
看著多余的背影,掌柜的神情,忽然之間,清冷了許多。
初來四方樓,那時已年底,如今三月開春,多余在四方樓住了倆個多月的時間,這個時間不長,也總是可以讓掌柜看清楚一些人,或是事。
但掌柜知道,他從來都沒有把多余看的有多清楚,甚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眼中的多余,究竟是不是真實的。
小小的少年,太多的秘密,亦是太過神秘,少年究竟是什么人,有這樣一個少年存在,對于大周而言,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無論如何,掌柜都有天水司之人的身份在,不得不多考慮一些。
然而掌柜同時也清楚,多余在他面前,有的時候表現(xiàn)出來的這些不為人知一面,說這是信任,倒也未必,但已然,令他難以決斷。
只是因為,曾經(jīng)的救命之恩嗎?恐怕不是!
北郊大門已經(jīng)開啟,太多學(xué)子匯聚在外,有緊張,更多的還是向往。
他們可以通過大門,看到里面那倆座風(fēng)格截然不同的宮殿,那是代表著不同的開考之地。
要考取四大書院的學(xué)子,都會在北郊中進行,當(dāng)然,考試之前,會填取各自的志愿,一旦考試通過,就會根據(jù)各自的志愿,分配到不同的書院中。
對于絕大部分學(xué)子而言,志愿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四大書院任何一家,只要能夠考上,這一輩子,不說風(fēng)風(fēng)光光,至少也可以榮耀歸故里。
尤其對于寒門子弟而言,努力多年,只為在此一舉。
他們不比那些富貴之人,今年考不過,只要年紀(jì)允許,明年還可以再來,他們沒有那么多的資源,沒有無憂的生活,一次的成敗,往往會決定一生的命運。
他們沒得選擇,只要能夠考上就行。
當(dāng)然,如若沒有考上,成績也還算優(yōu)異,京都中的數(shù)十學(xué)院也會很愿意收他們?yōu)閷W(xué)生,這就是退而求其次的后路了。
多余到來時,已經(jīng)人山人海,看不到大門是什么模樣,不過,視線遠眺,倒是可以看到,北郊深處的那倆座宮殿。
不同風(fēng)格的倆座宮殿,左首宮殿,磅礴大氣,給人以沉穩(wěn)之感,如東山之石,風(fēng)吹不倒。
右首宮殿,則是充斥著鋒銳無匹的凌厲之感,像是一把劍,欲要斬開風(fēng)云見蒼天。
不同的風(fēng)格,代表著不同的考試項目。
“多余嗎?”
多余回身看去,又有人來了,來的還是一行人,不是學(xué)子是護衛(wèi),拱衛(wèi)著一輛馬車到來。
此刻,馬車停下,簾子掀起,走出一個年輕人,長陵世子明宣成。
身為世子,氣派總是不同的,和那些寒門子弟,宛如倆個世界的人,和多余?
明宣成淡淡道:“你說我們總會再相見的,原來是這樣,只是今天乃書院開考日,什么時候,四方樓的一個小廚師,也能夠參加了?”
剛來就鋒芒盡顯,這是世子的做派,還是說,為了長陵王府的面子?
現(xiàn)如今,長陵王府,還有多少面子?
多余無聲笑了笑,說道:“小廚師也是人,可沒有規(guī)定,說我不能參加書院大考?!?p> 明宣成道:“話是不錯,然而,人和人之間,終究有區(qū)別的?!?p> 多余道:“所以,世子殿下乘車而來,有護衛(wèi)守護,我等寒門,就只能盡早來京都,邊做事,邊用功,倒是讓世子殿下見笑了。”
聲音不大,這里的人終究太多,因而聽到的人就不少。
世子殿下,不管是那一家的世子,都有足夠的身份,皇室中人,足夠尊貴,已是有些人,面有恭敬,身軀微彎,以示敬意。
但更多的人,沒有那么多的錚錚鐵骨,有的只是一份不快,世子身份盡管高貴,他們不能怎么樣,卻可以做到無聲的抗議。
天下間中,寒門總歸是大多數(shù)。
所有的目光,明宣成都不曾在意,他淡笑道:“口才很好,一句話中,就收了眾寒門子弟的心,你是打算做圣人,還是要反抗朝廷?”
聲音同樣不大,卻足以震懾人心。
多余神色不變,微笑道:“圣人在上,心系天下和蒼生,我等只是俗人,不敢冒犯?!?p> “朝廷自有法度,容不得任何人肆意妄為,世子殿下,這樣的話,還是少說為好,說多了,須知,禍從口出?!?p> 明宣成眼神微瞇,向著北郊大門處走去,人群頓時分開,讓出一條路。
與多余擦肩而過時,明宣成腳步一頓,說道:“四大書院不是那么好考取的,你大概,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收拾包袱滾出京都的打算了吧?”
多余道:“多年努力,自然是有信心的,只是不像世子殿下你,這么大的年紀(jì)了,還孜孜不倦的要考取書院,這份恒心,讓人佩服?!?p> 明宣成冷漠道:“這就是本世子和你的不同之處,縱然依舊考不上,本世子都有絕對的退路,你呢,你的退路在哪里?”
多余道:“進一步,風(fēng)光霽月,退一步,便可海闊天空,世子殿下多慮了。”
明宣成道:“那么,我們拭目以待?!?p> 多余點點頭,道:“好啊,世子殿下,請!”
明宣成灑然一笑,揮袍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