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愿?”姜夕英想了想,然后深情的神色迅速扭曲,“可惜了,我本來還想溫柔點的?!?p> 姜兒心里咯噔一下。
就聽得衣衫嘶拉幾聲,冷風吹得肌膚發(fā)青。
姜夕英的力道根本不容抗拒,身形小山似的,任何去路都封死,姜兒拼命掙扎起來,可旋即嘴唇也被捂死,只能嗚咽。
“……找到你了,找到了……”
姜夕英瘆人的笑起來,目光火熱又茫然,跟個瘋子似的,看得姜兒瞳孔擴大。
豈止是瘋子,還剛從黃泉里爬上來。
姜夕英看到女子雪膚上那一個烙印,是他在烏衣巷烙的,他神色又一變,變回了那副深情的模樣。
他俯下身,向烙印上輕輕一吻,夢般的呢喃。
“我和你,才是世間應該牽連的命運……注定了要糾纏的……我親愛的妹妹……”
話說得太低,姜兒沒聽清,或者說她已經(jīng)被嚇懵了。
朦朦朧朧中感到男子的手往她腰下一抬,綠水巷學過的東西讓姜兒陡然清醒,拼了命的尖叫起來。
不多時,門被從外踹開,嬤嬤帶著五大三粗的武夫進來,氣勢洶洶的摔開姜夕英。
“一行有一行的規(guī)矩!綠水巷不是煙花行,貴人若想破規(guī)矩,就別怪妾等僭越了!來人!”嬤嬤護在姜兒身前,武夫們抄起了笞板。
姜夕英慢悠悠的穿好袍衫,斜著眼瞧:“若我就要破規(guī)矩呢?”
嬤嬤挺直腰桿道:“貴人若執(zhí)意,妾等就去請魏小將軍……”
“不必!”姜夕英一個激靈,神色清醒過來,忙不迭辭去了。
姜夕英憷魏涼,城中人人都知,果然是老鼠見了貓。
嬤嬤轉(zhuǎn)頭來看姜兒,嘆了口氣:“妾如絲蘿,愿托喬木,伶就是這樣的存在。你也十五了,該找個人捧了,綠水巷沒法護你一輩子?!?p> 絲蘿,永遠的攀附之物。
當晚,姜兒輾轉(zhuǎn)反側(cè),徹夜難眠,敢想的不敢想的都攪成一團。
翌日。她卻大清早的被吵醒了。
綠水巷異常的喧囂。
激動的尖叫聲鬧得姜兒頭疼,她打開門,見到了能讓她懷疑是眼花的一幕。
女伶?zhèn)儍A巢出動,烏泱泱的圍了巷子,帶著怨氣的其他客人也擠了個滿,還有看戲的百姓或者其他巷子的,將這片喧囂炒上了巔峰。
分開這一片人山人海走來的,正是魏涼。
白衣綸巾,英氣勃勃,他的眉眼其實是生得極好看的,只是素日板得太過,跟死士要上戰(zhàn)場似的,就能讓人忽略。
于是他走在這煙花之地,也是腰桿直,腳步正,對周遭的熱浪一概不聞,徑直朝姜兒的房間而來。
“魏小將軍逛伶巷了?。?!”
眾人跟見鬼似的,熱淚盈眶,奔走相告。
砰。魏涼目不斜視的進屋來,反手關上門,屋內(nèi)頓時安靜,剩下二人相對。
“小將軍……來逛伶巷?”姜兒確認了遍,想到上次魏涼去捉姜夕英,提刀砍了梁柱,他更像是來找茬的。
魏涼點點頭,四下一瞧,摸了摸鼻子:“我……我應該坐哪兒?”
姜兒噗嗤聲笑了,這是她熟悉的魏涼,逛伶巷第一次不假,還是呆,也不假。
“小將軍隨便坐,您既然指名了妾,就交給妾?!苯獌喝ブ蟛瑁瑧蛑o的加了句,“……別緊張?!?p> 魏涼輕咳兩聲,尋了地兒坐下,看著女子給他斟茶,備食,有意無意的抬手間衣袖落,露出嫩藕似的玉臂。
他有點坐立不安。
兵法有言,速戰(zhàn)速決,果然還是在理。
“子菊昨日冒犯你了?”魏涼開門見山。
“子菊?”姜兒一愣。
“就是姜夕英?!蔽簺鼋忉專扒佑性~,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名夕英,字子菊。只是姜夕英不喜這個字,所以不常有人喚他?!?p> 姜兒垂下眼簾,沉默。
魏涼加重語調(diào):“我聽說了,昨晚打過他了。他這人清醒的時候不壞,發(fā)起顛來誰都拿他沒法。他打娘胎里帶了病來,改不了的。”
“他改不了的,我還躲不了?”姜兒眉梢一挑。
魏涼下意識答道:“拒指名……”
姜兒又氣又笑,打斷:“拒?雖說妾等是伶,但若姜夕英執(zhí)意,綠水巷都能拆了,妾還能拒?他是丞相嫡子,王上都得給他臉,妾等還真敢拔老虎的須?”
頓了頓,姜兒嘲諷愈濃:“你們這些名門世家的貴人,綠水巷的,煙花行的,在你們眼中有區(qū)別么?妾等不過最后有那么一分自矜,在你們那里都成了欲拒還迎的趣味,有什么當過真的?若計較起來,命都保不住,還敢拒?”
姜兒連珠炮似的說了一通,小臉都漲紅了。
然后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魏涼眨巴眨巴眼,也聽愣了。
憤怒的她,冷笑的她,悲凄的她,都是他不曾見過的。
屋內(nèi)寂靜了很久,直到爐子上的茶水滾了,咕嚕咕嚕,打破了僵滯。
姜兒斟茶灌了一盅,平復了心緒,后悔起來,自己剛才是發(fā)哪門子癲?
那股沖意來得莫名其妙,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沒睡好,就算上頭了,也不該沖魏涼發(fā)。
他又沒惹著她。況且,身為一個伶,沖貴人們發(fā)火,不是把自己生意往外趕么。
姜兒張張嘴,想道歉,可就是說不出口,她也不知怎的,面對魏涼就沒了顧忌,什么話都能往外跑。
魏涼察覺到她的尷尬,避開視線,回道:“這些見解涼也是第一次聽說。魏家家風甚嚴,兒郎許國,習武之人不得為私情所耽,故涼從未與優(yōu)伶打過交道。今兒也是第一次逛伶巷,或有言語所失,還望海涵?!?p> 姜兒更尷尬了。人家如此大度,愈顯得她不講理了。
她偷偷拿眼覷魏涼,后者支著腦袋,似乎在沉思什么,眉頭微微擰起,倒沒看她。
姜兒這才松口氣,重新掛上嬌好的笑容:“是姜兒失禮,方才都是氣話,貴人莫往心里去。姜夕英那邊綠水巷會處理好的,勞貴人費心了。”
“是了,你們都姓姜?!蔽簺鰶]來頭的道。
姜兒目光一晃:“……天下姓姜的多了。”
“你方才提及,他是丞相嫡子。你認識他?”魏涼又道。
姜兒垂下眼簾:“那么貴的出身,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枕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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